章节目录 78.第 78 章(1 / 1)

作品:《狂夫

——他见过谢明容。

甚至, 不只是单纯的“见了面”, 否则那香味不会染到他身上。

是谢明容去找的颜九渊?还是颜九渊找的她?

应该不会是两人约好的,否则颜九渊今日根本不必带上自己。

顷刻里, 时瑾脑中乱七八糟的蹦了好几个念头, 却没有出声, 只上下仔细看了眼。

颜九渊下楼时一身煞气, 见到时瑾方好些,眼风扫过一旁的颜清, 与时瑾道:“我先带你回去。”

颜清瞧他甩过来的一眼里十足严厉, 心中忐忑——大哥怕不是已经知晓她在中间为事?她有点怕,正面色焦急想解释, 却听颜九渊冷声道:“你日后,离谢家那些人远些。”

颜清顿时脸上发热, 尴尬看了看几人,要去抓颜九渊的袖子, 说:“大哥……”

颜九渊没空儿与她多说,牵了时瑾,厉容交代她和颜敏:“你二人若还想留一会儿, 便带好自个儿的丫头婆子, 看着时候回去, 若不想留了, 这就同我们走。”说完, 他也不待两人答话, 拉着时瑾便离开。

颜敏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瞧他训颜清,幸灾乐祸地站了一会儿,见颜九渊和时瑾已经出了一楼后门,忙叫道:“我我我……我也回去!”

颜清往楼梯那儿看了两眼,没看到谢明容,心里不知两人到底闹到何种程度,皱眉往旁侧走了两步,告诉颜敏:“你等我一等。”说着,快步上楼去看一眼。

颜敏根本没在听她说话,只瞧着时瑾的影子,提裙去追,结果在后院一绕,等她到自己车上时,颜九渊和时瑾已不见了,只将随从都留给她和颜清。

颜敏自己也懒得看了,上了车便吩咐:“赶紧回府。”

颜清的一个丫头留在车上,闻言忙道:“二小姐等等,我们小姐还没来呢。”

“没准儿她都随着大哥的车走了呢!”颜敏没好气道:“走走走,磨蹭什么。”

随从们见她拉了脸,也不知颜清到底走没走,没法子,只得听命都跟着颜敏走。那丫头不敢硬拦,赶忙打车上下来,跑去找颜清。

前一辆马车上。

时瑾被颜九渊拉着走,一路没说话,到了车上,颜九渊问:“还回府么?”

时瑾斜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来,不咸不淡道:“回。”

颜九渊顿了顿,却还是来拉她的手,说:“你在雅间里可是碰到谢明容了?”

谢明容……时瑾心下冷哼了声,心道人家未出阁姑娘的闺名,这人叫得倒挺顺口。

因手指攥着,胳膊上也僵着劲儿,就不叫他把手拉过去。

颜九渊见她手指蜷得紧,也不硬拽,只将手掌覆上来,轻轻蹭她的手背,叫她:“绵绵?”

时瑾感觉他身子也倾过来,一时间那香味更是钻鼻,不由一阵儿火起,伸手便往后推了他一把,蹙眉道:“你身上什么味儿?熏得我头晕。”

颜九渊没防备,被她推了个正着,身子往后一靠,低头嗅了嗅,道:“方才我到隔壁去找你,你们几个却都不在,只有谢明容一人在那儿吃酒,被她闹着说了几句话,一不留神,衣襟被她袖子蹭了下,回去就换下来。”

时瑾:“……”

她不料颜九渊这般坦然地就说了,倒噎了噎,一时没想好还要不要往下问,便索性转过身不看他。

车中静了一会儿。

颜九渊看着时瑾,少顷,眼中却渐渐染了笑意,一手搭到她肩膀上,轻轻捏她的耳垂,低声道:“你信不信我?绵绵?”

时瑾心底里其实还是信的——颜九渊倘使真对谢明容有私,不必等到现今,早娶了她就是;况且沈家闹出这么档子事来,颜九渊若非真心,大可趁机休了她。

然而信是一回事,可挡不住还是气啊!

时瑾心里头磨牙,却又不好把谢明容今日的事一一问过,便拧着身子道:“什么信不信的,你别叫我。”

颜九渊眼中笑意更浓,脸上却还是个严肃模样,一本正经道:“她今日发了酒疯,说出几句胡话来,我没听到便罢了,听着了,觉有些事还是要说个清清楚楚才好,便被她耽搁了一阵儿,是为夫的不对,还请夫人见谅。”

时瑾先前已试出了谢明容的心思,多多少少能猜出一点儿这借酒而出的“胡话”大体是什么,心下更有些不是滋味,禁不住问他:“什么胡话?倒叫你耽搁了这许久?”

颜九渊微微笑了,探身去扳她的肩膀,时瑾刚着劲儿,却到底拧不过他,只得侧过身来,怒冲冲道:“你说啊,我听着呢!”

颜九渊看她那气极的模样,心中一荡,却是爱极了,便一手按在她脖颈儿后,直接来吻。

时瑾被堵着双唇,瞪大眼睛,呜呜出声,连捶带打一番,奈何颜九渊不退反进,她手下厉害,颜九渊的唇舌肆虐得更厉害,时瑾被他亲得喘不上气,自然也闹不动了。

半晌,唇分。

时瑾连连喘气,双唇嫣红,直引得人想再蹂/躏一番。

颜九渊手指摩挲她光洁的下颚,便低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荔枝酒真甜。”

——他们方才在玉茗楼饮的甜酒正是荔枝所酿。

时瑾上气不接下气,愤然道:“你给我说清楚,否则今儿哪里也别想去!”

颜九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道:“她说年少时,我曾带她骑马、逛集市、放风筝,这些都是因我那时便对她……”

时瑾:“……”骑马、逛集市、放风筝?!

好,不赖,当真是不赖!她还真是与颜九渊相识得够久,这种年少时的儿戏也要拿出来说一说,谁稀罕!

颜九渊才说了一句便见时瑾面色难看,忙唤了一声:“阿瑾?”

时瑾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声道:“莫说了!我一点儿都不稀罕!”

……刚谁说让他解释清楚,否则哪里也别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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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楼。

颜清急急忙忙上了二楼,“荷疯居”里却已没了谢明容的身影。她又忙到谢家姐妹所在的雅间一瞧,只有两三人还在,却都不知谢明容去向。

她在走廊中空站了一会儿,想着谢明容兴许也回去了,叹口气,心说罢了罢了,左右最后一次,她再不管了,遂下楼往后院去。

不料到得后院,放眼一瞧,家中的两辆马车全都不见。

大哥和嫂嫂走了?颜敏也走了?

颜清登时心中一慌,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车和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颜敏是自己要走的?还是大哥恼了她,让颜敏不要等,故意把她扔下?

颜清想及此,又怕又后悔,在原地团团转了半晌,简直要哭出来。

银钱还在另一个丫头身上带着,此时她只带了一个贴身的,主仆两个一无车马、二无银两,大老远的,要怎么回府去?

纵使回去了,恐也还得到大哥和嫂嫂那儿赔礼,大哥此次像是真动了气,会不会在心里怪罪她?可她也没法子呀!

颜清越想越觉委屈,靠着一颗榕树,默默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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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颜清上来前一刻。

谢明容蹙眉看着眼前一方淡蓝帕子,目光随之稍稍上移,见是一着藏青色衣衫的男子,面容隐约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否见过。

平日里想攀附谢家的人太多,亦不乏想走歪门邪道的,谢明容于这些人顶看不上眼,更何况是在她如此狼狈之时,因冷冷道:“不必。”

那人也不勉强,顺势收了帕子,又指指自己的嘴唇,说:“出血了。”

谢明容唇齿间已感觉到血腥味,也不搭言,由谢明芳扶着慢慢站起,她这一下摔得不轻,脸色仍有些发白,踉跄着往回走。

走了两步,感觉身后那人未动。

谢明容一时也停住了步子,她头一回这般狼狈,既被这人瞧见了,得问出个姓名来,以图日后报复,否则被他传出个什么来自是不好,便转了身,冷淡打量他,道:“阁下既赶了个这般巧的时候出来,想必知晓我是谁。”

那人倒算自持,脸上无甚谄媚之色,只微微欠身道:“谢姑娘有礼。”

谢明容点了个头,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看着她:“在下陆瓒。”

谢明容见他礼也不揖,竟还有几分冷色,心道倒会独辟蹊径,便也懒得多说,转身欲走,忽想起这名字有点儿耳熟,凝神一想,记起来了,回身道:“你如今可是在翰林院?是陆编修?”——她好像见过,也在父亲的书房里听过这名字。

“正是。”陆瓒应了一句,随即,却转身往颜九渊刚走的方向看了看。

谢明容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他是看见了颜九渊,因冷笑道:“陆公子刚刚都听见什么了?”

“谢小姐未曾关门,”陆瓒淡淡道:“陆某听见了七、八成。”

谢明容咬牙:“那陆公子也是想来奚落我一番了?呵,我奉劝陆公子,开口前还是先掂掂自己的分量,想想自己配不配!”

“我对谢姑娘的私事没有丝毫兴趣。”陆瓒淡漠说:“只是想提醒谢姑娘一句话。”

谢明容警惕地看着他,却听陆瓒道:“依陆某看,颜都督对小姐未必无情,只是情势不得已,娶不了小姐为妻。”

他说完,便转身退回了自己的雅间内。

但门没关。

这话叫谢明容身子一震,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些。

——陆瓒有所求。那便无妨。谢明容笑了笑,在原地站了片刻,她没有太多犹豫地跟了进去,扬眉道:“你是何意思?”

“如今靖国公府深得皇上宠信,兵权在握,”陆瓒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谢家为世家,几代出阁老,亦是位高权重,我若是颜都督,亦不敢与谢家结亲。”

谢明容得父亲疼爱,虽不悉知政事,但与利益干系间也懂一些,当下心中一动,陆瓒补了一句:“纵然有情,奈何情势所迫,不得为连理,颜都督男儿顶天立地,未必愿意把这其中无奈说与谢小姐听。”

谢明容眯眼:“我家中世代如此,有何办法。”

陆瓒挑挑眉不说话。

那一刻,谢明容危险地想到了什么,随即就听陆瓒把她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谢家世家,必百年不倒,但靖国公府可以。”

“既同在云端不能相守,”陆瓒做了个掉落的手势,“谢小姐何不试试如此?”

谢明容神情耸动,缓缓道:“陆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陆瓒不答,此时方揖了一礼:“陆某不才,但愿向谢阁老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