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09章(1 / 1)

作品:《抱紧那条龙

“哦?”虞玄珠把目光移回到白毛球身上。

巫王提起了心,担心他会看出白鸟的身份。

但虞玄珠没说什么,也没去看他的宝镜,只是用两根手指捏住白毛球的一根细腿,把它倒拎起来。

白毛球扑扇着小翅膀,奋力挣扎。

虞玄珠笑了笑,把它放回桌上,看着它一个打挺站起来,扇着小翅膀冲到桌沿边,像是想找出路逃跑,可惜桌子太高,它害怕,只往桌下看了一眼,便蹭蹭地后退。

“它不会飞?”虞玄珠问巫王。

“……它还小。”巫王是第一次见白鸟的幼态,她也不知道这个状态的白鸟是否会飞。

“我看它是胆子小。”

“……”巫王心想,不知道这位真假不明的帝君在知道这小东西是白鸟后会怎么想。

“收好。”虞玄珠把桌上那堆“零碎”随便一卷,丢还给巫王。

巫王慌忙接住,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多年珍藏,她是不舍得放弃的,而虞玄珠却能不当回事,要不是他有更好的灵器,要么就是他真的很强——强到灵界王者的灵器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巫王看向她那根木簪,上面有一片新长出来的小绿叶,它本是金乌栖息的扶桑神木上的枝条,几十万年前被巫族先人折下来的,早就干枯了,但现在却重新发了芽,试问谁有这种力量?

灵界现任的所有王者都办不到。

“它能种活?”

“能,但你等不起,你的寿命还有多久,千余年?它要长大到能开花结果需要数万年。”

巫王抓紧手中的簪子:“世上除了它还有很多灵物。”

“以前是有,但现在已经灭绝了,除非能重新打通天路。”虞玄珠说得很随意。

巫王这个听的人却很严肃,白毛球也是,它严肃地站在桌子上。

“你想打通天路?”巫王问。

“有何不可?”虞玄珠语气平常。

巫王看着他:“算我一份!”

“准了。”

“……”巫王还是不习惯别人这么和她说话。

“替我做几件事,然后你可以把姬浮玉带过来,我会替他治伤。”虞玄珠抛了一个卷轴给巫王。

不周盯着那个卷轴,怎么防备心这么强啊,它还以为能听到他们口头商量具体的计划。

巫王打开卷轴看了眼,又把它重新卷好,收入袖中。“我这便去办。”她稍稍犹豫了半秒,道,“那我先告退了,帝君。”

在审时度势方面,她一向很厉害,也放得下身段,当初对屠天就是这样。现在这位看不出深浅、辩不清真假的帝君比屠天更强,也就是说,更值得投资,既然如此,那态度上的尊敬是非常有必要。

虞玄珠只是微点了下头,像是就算巫王给他行跪拜大礼,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这倒是符合一位帝君的身份。

巫王没有立即离开,她瞟向桌上的白毛球。

白毛球则在看虞玄珠。它在想,巫央为什么要叫虞玄珠帝君?她在宝镜里看到了什么?

虞玄珠道:“这小玩意儿我看得顺眼,就留我这吧。”

“……那,我走了。”巫王“恋恋不舍”地看着白毛球,这是她好不容易抓来的啊!

白毛球终于接收到了巫王的目光,它急冲冲地跑向巫王,连桌面的边界都给忘了,差点失足,但虞玄珠把它揪了回来,枯槁的左手像鸟笼一样困住了它。

小东西吓疯了,拼命挣扎,绒毛像蒲公英一样乱飞。虞玄珠把手松开一些:“它怎么这么胆小?”

“……”

巫王:它是装的。她觉得她撒谎是给自己挖了个填不上的坑,但做都做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白鸟机灵一些,不要拖累她。——她直觉这位帝君不是什么宽容的主儿。

巫王走后,虞玄珠找出一个玻璃罐,戳了几个小洞当透气孔,把小毛球装了进去。

毛球:“……”

虞玄珠像冥想一般闭上了眼睛,不周看到人气如浓重的雾气一般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包裹住虞玄珠,进入他的身体,转化成他的力量。

每一缕人气都是人命,以虞玄珠吸人气的这个速度,人类应该正像被收割的稻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不周估计,虞玄珠先前和巫王斗法时消耗了不小的力量,所以他现在得加快吸人气的速度,以尽快恢复实力。

这种吸人气的巫术可真邪门,要不是不周有一双能“看透本质”的眼睛,他都没法相信这世上有人钻研出了这种邪术。还有,要不是他知道巫王不会这种邪术,他会以为是巫王教虞玄珠的。

而巫王称虞玄珠为帝君则是另一件邪门的事。

在不周眼中,现在的虞玄珠从形态上来看就是南海鲛族王子本人,他没有被什么古老的魂灵附身,他最大的异常是他现在的状态不怎么好,只有半边身体是新鲜的,另外半边是脱水的鱼干。

不过,从能力上来看,虞玄珠现在是和以前不一样。百年前的南海鲛族王子能力还不错,但没有达到能从一位王的灵器中取东西的程度——要做到这点,不仅要灵力强大,还需要精通巫术巫阵,而且不是一般的精通,是看透本质的那种精通。

不周会变成原形,是因为虞玄珠在解开巫王灵器上的巫阵时,用力过度,惊动不周身上的巫咒,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门锁弹簧被压了一下便又弹回了原位,但也够不周的原形跑出来了。

虞玄珠没注意到不周的异常,从这点来看,他存在不小的问题,他的意识没有跟上他的能力,像一个被武林前辈灌输了内力的新手,空有强大实力,但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还有,虞玄珠像是有薛梅城的记忆,但虞玄珠却不认识小毛球,这不应该啊,薛梅城是见过毛球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虞玄珠现在只有薛梅城的部分记忆。也就是说,他现在的确存在问题,或者说弱点。

不周又看向床上的礼容,这位都广野王子现在很虚弱,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因为虞玄珠在替他吊着命——用吸来的人气中的一部分。

看着他们俩,不周觉得自己看到天命的部分轨迹。起初是他让礼容去接近虞玄珠的,“礼容别有用心的示好”换来了“虞玄珠的友谊”,“虞玄珠的友谊”导致“礼容加倍付出”,“礼容的付出”换得了“虞玄珠的人气回报”,他自己则换来了囚鸟生活。

不周毛球觉得心累,一屁股坐到玻璃罐底上,背靠着玻璃,把思绪放到能让自己愉快的事上,例如姜让。

现在人界这烂摊子只有姜让能收拾了,但他应该被都广野与武神拖住了,还有巫王大概也回灵界了,这女人比都广野王和武神加起来还能折腾……

巫王没有回灵界,她去拜访夜宴联盟家族了,第一个拜访的是江城的薛家,代虞玄珠向他们传达一个口信:寒梅著花未?

巫王用的身份当然不是王,而是一个普通的巫族人,她以前没有直接和薛家打过交道,但她在很多年前就安排了巫族人和夜宴各个家族进行预防性的接触——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后来巫筱来人界寻找白鸟时,也确实用上这些关系。前一阵,巫筱畏罪潜逃,应该也是逃到人界来了,估计现在正躲在某个家族中避难。

薛家人收到口信后,派出大量人手在江城四处挖梅树,幸好雨已经变小了,要不这活还挺不好干。

巫王没有急着走,她藏身在暗处,跟着薛家人,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小半天后,她弄明白了,梅城也有一个阵法,但被人用梅树巧妙地封住了,移开梅树后,阵法将被激活,如果她预料得没错的话,这个阵法将和鹤州的阵法串连起来,为虞玄珠提供更多人气。

按原计划,巫王还要去两个地方,白家和付家,他们都是夜宴联盟中的家族,虞玄珠都有口信要给他们。

估计那两个家族所在的城市也有相应的阵法。不对,说不定是所有的夜宴家族所在地都有阵法,之所以只让她给这三个家族捎口信,是因为其他家族有别人去通知。

这么看来,虞玄珠心机极深啊,居然能在人界做这么多布置。

巫王心中不安,她犹豫了一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召出了巫族神器药王鼎,她跪在鼎前,往鼎中投了一片玉甲,玉甲浮在涌动的白色神火中,像浮在翻腾的沸水中一般,过了一阵,玉甲被点着了,化为白色灰烬,再然后灰烬也被烧没了。

在灰烬消失前,上面出现了一行花纹状的图案,那是一行文字,它的意思是:亢龙有悔。

大概因为这里是人界,药王鼎无法调用到足够的灵气,所以这次的预言特别简短。但意思还是很明确的,亢龙有悔是说:龙飞得过高了,必将后悔。——也就是说,盛极必衰,过犹不及。

龙肯定是指姜让啊,这次姜让真的要倒霉了。

巫王心下稍安,按原计划继续去拜访白家和付家,果然,这两家在收到口信后,也开始在城中大兴土木。

这两次巫王没有“监督施工”,她传完口信便离开了,她赶着回灵界去找她的伙伴们。

穿过壁垒漏洞后,一朵细小绒羽悄悄地从巫王衣服上飘离,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乘风飘远。

巫王选的路线是直达都广野,所以不久后,小绒羽便飘进了都广野北部的幽冥大军中,飘进议事厅,飘到坐在首座上的姜让面前,姜让伸手抓住它,在座的所有人全部看向姜让的手。

姜让摊开手,看着掌心的小绒羽,试着往里面输入灵力,小绒羽迅速膨胀,变成一只白毛球,它开口道:“武神从人界带了三十万冥军回灵界;薛梅城就是虞玄珠,宝镜在他手上,他想通过吸收人气成王;巫王和虞玄珠是一伙的。”

话毕,白毛球消失了,绒羽也不见了。这是一种不需要灵力但会消耗生命的法术,就像不周为救风玄让他喝自己的血一样,属于慢性自杀的行为,消耗的是难以恢复的生命本源。

“真的有三十万?”有人出声,“人界怎么有这么鬼?”没去过人界的灵界人想象不出人界有多少人。和人界相比,灵界真的是地广人稀。

昨天,凤王已经派人上门送过这个消息了。但大多数幽冥人都不信。不过现在已经更加相信了,毕竟是王本人收到的消息,看起来好像还是白鸟提供的。

“刚围住他们五万,又来三十万?王,我们要不要从幽冥再调军队过来?”

围住五万是烈云的功劳,他带了一支冥军埋伏在中州东南海岸,他们夜以继日地制作了大量的鬼火陷阱,等武神那支冥军上岸,他亲自率军攻击,把那批没有战斗经验的鬼兵引入陷阱中,然后启动陷阱困住了他们。

其实姜让私下还派朔风带了另一支冥军去“支援”烈云,但他们被别的事耽误了——他们在南边的海域上发现了南海鲛族的船,所以分心去跟踪了一段路,后来,发现烈云那边开打了,才掉头赶去“支援”,但是迟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朔风很尴尬。幸好烈云没出岔子,要不,他就不只是尴尬了,还得回去领罚。

烈云倒是没有像以往那样抓住机会针对朔风,这次他非常友善:“你来得正好,王有没有说他想怎么处置敌军?”

“王给了我这个。”朔风取出一个用黑色珠子串成的鸟笼。

“这是什么?”烈云伸去摸笼子,朔风却避开了他,烈云讪讪地缩回手。

“这笼子有毒,碰的时候要小心。”朔风手上是戴着手套的。

这鸟笼上的黑珠子是姜让在焰湖中流的眼泪,它们吸收过毒雾,剧毒无比。

朔风把鸟笼放到地上,鸟笼变大,变成了一座监牢,敌军被赶进牢中,这笼子似乎让他们很痛苦,他们像受刑一样哭嚎不停。

“他们会死吗?”烈云问。

“不至于。王还是很仁厚的。”朔风开玩笑般地道。

烈云却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

“……”

幽冥驻都广野大军军营中。

有人道:“我看不用从幽冥调兵也行,那些假鬼兵战斗力很低,我们的兵能以一当十。烈云用一万人,就干掉了他们五万。”

姜让道:“不要轻敌。”

“是啊,不能轻敌。朔风让人送信回来,说南海鲛族到中州来了,刚刚王又收到消息,虞玄珠继承了宝镜,并且他是巫王的同伙,这不就是说,南海鲛族现在是我们幽冥的敌人?”

“南海鲛族现在是虞玄珠的爹说了算,他不会选择参战。”姜让更在意另一件事,“你们觉得‘虞玄珠想通过吸人气成王’是什么意思?”

“通过卑鄙手段抢夺他爹的王位?”

“人气是什么?”这是一位对人界不了解、也没兴趣去了解的鬼。

“人界人类的‘灵力’。”姜让道,“我要去趟人界。”

不周除了传递消息一句废话都没说,肯定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