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被她说得一愣一愣。

等她停住口, 才有些发懵道：“没有那么严重。”

许思佳轻呼口气, 自顾自道：“等会儿我给林溯打个电话, 你现在买票回去。”

不过一个上午, 影响应该并不大。

“思佳......”徐衍有些无奈：“我都来了, 这事儿没解决之前不会走的。”

许思佳抬起头，对上他的眸，认真道：“别拿你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徐衍会来, 摆明了是因为她。

而她并不喜欢欠人人情，不论是谁, 不论是什么事。

她偏过头：“听我的。”也没给徐衍机会反驳，她从包里拿了手机开机，边往电梯的方向走。

徐衍快步跟上去：“我没有拿事业开玩笑。”

许思佳按下电梯, 一双眸沉静如水：“那你来干什么？”

“我......”徐衍语塞。

四目相对，一秒、两秒......

追上来时，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可真面对许思佳时，他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他来干什么？不放心？亦或是......

许思佳微微蹙眉，语气更逼近一步：“嗯？”

徐衍看着她。

她眼中似有光, 掩盖不住的光，看得他心头炙热。似是有一种莫名暧昧, 且强烈的冲动涌上脑, 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

‘叮。’

电梯响起提示音。

徐衍蓦地回神。

许思佳看了他一眼，进了电梯。

眼见着电梯门就要关上，徐衍突然伸手拦住门，也同样迈步进来。

“干什么？”许思佳蹙着眉。

电梯里本就小, 他直直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头顶的光，更显得空间逼仄。

徐衍犹豫着，心里打着鼓。

可当他低头，看见许思佳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时，那股冲动便如洪水倾斜而出。他深呼口气：“思佳。”

许思佳看过去：“？”

他今天有些反常。

“我不是拿事业开玩笑，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我想要陪你一起面对。”

“思佳，我喜欢你。”

徐衍眸光紧锁在许思佳身上，语气却不似平常温和，听着倒是多了几分坚定与认真。

许思佳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小孩儿，是在跟她表白？

徐衍刚才的那股冲动劲儿用完，又恢复常态。只见他面色通红，似是能掐出血来......

他刚才，干了什么......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徐衍挪开视线，示意她先说。

许思佳眨巴了两下眼，有些诧异：“你是认真的？”

“是。”

许思佳有些尴尬。

她觉得自己最近大概水逆。不管是事业，还是桃花。但徐衍与刘明洋情况不同。她和刘明洋太熟了，哪怕毫不留情地拒绝，双方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徐衍不一样。

或者说，她有些不确定，该答应、还是拒绝......

这种情绪很奇怪。

她的潜意识里，觉得她和徐衍并不可能。但......真当她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却又有些......不太想。

徐衍看着她的模样，以为是自己让她为难了，连忙道：“对不起，是不是有些突然？我不太会说话。要是，惹你不高兴了......”

他顿了顿。

许思佳在等他下茬。

要是惹她不高兴了，就收回刚才的话？

他抿了抿唇：“那我也没有办法......”

许思佳：“......”

徐衍暗暗后悔，应该找一个更正式的场合说这些话的。

都怪夏炀那小子出馊主意。

这是临来滨市，夏炀给他支的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是实在不行，那就来硬的。夏炀盯着俱乐部超低气压冒死给他找了十几种表白方法，情话一茬接着一茬。徐衍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还被夏炀怂恿着背了好几段——

可临到眼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电梯里愈发安静，温度仿佛渐渐升高，暧昧又尴尬的氛围突然弥散开来。

徐衍想着，反正都起了个头，干脆追问到底。

“思佳，你......”

话未问完，电梯又是‘叮’一声响。

门开。

许思佳暗自松了口气。

她转移话题：“不是要吃饭吗？喊外卖吧，别又惹了麻烦。”要是徐衍真问到底，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衍应声：“好。”

上次一起逛超市被拍就闹了这么一出，这会儿两人在比赛期间私自外出，还一起吃饭，被拍到恐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徐衍跟在许思佳身后，将那问题压回了心底。

但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

上一次，许思佳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刘明洋，至少这次没有当面拒绝他。是否表示，他还有机会？

......

此时，l战队俱乐部。

也不知孙总从哪儿听到风声，大中午地赶来基地质问林溯。好不容易将他打发了，林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就见手机微信响起提示音。

他缓了缓，点开手机。

是许思佳发来的微信。

林溯眸光一亮，点开信息。

很简单一句话：徐衍来找我了，我会尽快让他回去训练。

林溯了解许思佳的脾气，她既然去了，得不到一个结果是不会回来的。可耐不过徐衍也是个倔脾气。想必是两人已经对峙过一番，许思佳没能说动徐衍。

她发这条微信的意思，是想告诉他，徐衍能赶回来参加比赛。

他合上手机，闭了闭眼。

秦桑见状过来，看他状态不太好，问了一句：“林哥，你不舒服吗？”

林溯睁眼看了她一眼：“没有。”

秦桑显然是不信的。

但林溯一向不太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想了想，去接了杯温水送过来：“你要不要喝点水？”

她顿了顿，又道：“明天不是还约了其他队打训练赛？你要是因为身体原因影响了训练，那为难的可不就是我了？”

见林溯没太大反应，她又道：“要不你先休息会儿，一会儿要是还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量一下体温。”

林溯点头：“好。”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这段时间确实有些累，刚才又被孙总骂了个狗血淋头......

夏炀从厨房出来，手里拿了杯酸奶。

见秦桑一脸担心地看着林溯，心里不免酸酸的。

他故意凑过去，坐在林溯跟前。

就当没看到秦桑似的，问了一句：“林哥，徐衍不在，明天的训练赛还打不？”

林溯瞥了他一眼：“滚去训练。”

夏炀：“......”

秦桑对他扬了扬眉，转身走了。

夏炀自讨没趣，起身要走。却见林溯突然喊住他：“回来。”

夏炀又立马屁颠屁颠回来，笑嘻嘻道：“嘿嘿，林哥，啥事儿？”

林溯盯着他。

这小子平时和徐衍关系不错，应该知道些什么。

夏炀被他盯得发虚，以为是刚才问的那句话惹到他了，连忙解释：“林哥，刚才那是六哥让我来问的，他们不好意思来，跟我没有关系......”

林溯无奈，谁跟他说这个。

他问：“徐衍是主动去找思佳的？”

夏炀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林溯肯定是怀疑到自己身上了，立马表决心：“林哥，天地良心，不是我怂恿的。”

听到夏炀这么说，林溯心里大概有了数。

夏炀见他不说话，又多嘴问了句：“林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他一脸坏笑地看向后者。

林溯斜了他一眼：“滚去训练！”

夏炀：“......”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理解。

这还害羞上了？

林溯突然有些烦躁。

徐衍性格温和内敛，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而能让他放下比赛去找的人......不用多说，林溯也能猜到个七八分。

他将刚才秦桑递过来的那杯水一口气喝完，然后去找战术教练确认了今天下午的训练内容。

战术教练见他要走，问道：“你不吃饭啦？”

林溯摆摆手。

“上哪儿去？”

林溯应了一句：“兜风。”然后开车出了基地。

......

‘焱川’网咖。

林溯轻车熟路进去，直奔吧台。

前台见他来，也不问他要什么，就自顾自拿出一罐可乐：“有些天没见着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林溯随意答了一句，问他：“他人呢？”

前台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许蕴乔，便努嘴示意了一下休息区。

林溯打趣：“躲人呢？”

前台笑道：“可不？”

休息区就在吧台后面，许蕴乔听见动静，问了一句：“谁来了？”

两人故意没搭理他。

果然，没过半分钟，许蕴乔就自己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见是林溯，也不意外，只扬了扬那三明治：“吃饭了没？”

林溯笑道：“没，请我吃饭？”

许蕴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想得美。”

他把那小半个三明治一口吞了，又喝了口水才道：“怎么想到来找我，事情都解决了？”

林溯看了他一眼。

许蕴乔一耸肩，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就你们战队那点破事儿，现在还有谁不知道？”

林溯轻呼口气：“你妹妹有事，你倒是心大。”

“那不然呢？”许蕴乔又接着道：“我倒是想让她去我战队，你肯放人吗？”

“可以啊。”林溯打趣：“把嘉瑜换过来，思佳给你。”

许蕴乔斜了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看了林溯一眼：“没说呢，怎么突然来找我？”

林溯对待比赛向来认真，比赛期间基本杜绝所有娱乐项目。而他来，也绝不可能是来找他谈心的。

林溯喝了口可乐：“跟你说认真的。”

许蕴乔：“说。”

“思佳的合约年底到期，如果这事真过不去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提前结束合约。”他看向许蕴乔，神色认真：“我放她去你那里，能让她上首发吗？”

说罢，他又强调一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许蕴乔答。

他点头：“那是肯定的，不说别的，我妹妹我还是有自信的。”

许蕴乔也自有考虑。

等今年春季赛打完，ycl的现任队长陆禹行就要退役了。这个首发位置本来就没有人能够顶上，如果许思佳能来，也算是相互成全。

林溯点头：“谢了。”

许蕴乔轻笑：“我妹妹，你谢什么？”

他也同样开了一瓶可乐，凑上去碰了碰：“谢了。”

两人会心一笑。

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别的，林溯问他：“真不打算让她上首发？”

他口中的这个‘她’，许蕴乔当然知道指的是谁。

提到凌嘉瑜，许蕴乔眼皮不自觉颤了颤：“在她没学会收敛之前，就给我乖乖地坐好冷板凳。”

“就她那臭脾气，得罪了人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许蕴乔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该拿凌嘉瑜怎么办。

“你就打算一直让她替补？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太短了，一直这么耽误着......”或许对她也是一种不负责任。

许蕴乔没有答话。

“你不觉得，你对她的保护过了头？”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觉得某些事对她有可能会造成伤害，所以干脆不让她去做。

许蕴乔反问他：“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找我替思佳想后路？”

“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许蕴乔轻笑：“哪里不一样？当初，你说思佳是你带出来的，你要对她的职业生涯负责。那现在呢？你敢说你对她的感情就只是师徒那么简单？”

林溯：“......”

他无奈：“怎么又扯我身上来了。”

许蕴乔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也同样打着鼓。

当初，他把凌嘉瑜从山里带出来时，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担心她担心到因为害怕她言语有失，就干脆把她当金丝雀关起来。

该怎么办，他心里也没数。

他碰了碰林溯手里的可乐：“算了，不聊这个。”

......

滨江酒店。

大厅里，许思佳正和前台商量着：“你放心，等看完我们一定尽快归还。丢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拜托了......”

两人正软磨硬泡。

酒店有酒店的规矩，一般不会让人查监控。

许思佳借口有东西丢了，这才磨得前台口气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