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73章 惊起天沙(上)(1 / 1)

作品:《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灯火微茫,阒然的阁中, 只闻一主一仆在灯下窃窃细语, “小主,翊坤宫娘娘完啦——”

平贵人正摸着牌骨,猛然抬头, “什么?”云阙姑姑附耳近前说了好一阵。

只看平贵人脸上肃然冷峻, 摊回宝座上似是怔仲了, “钮祜禄氏有生之年, 也算是了了一桩夙愿,只不过这凤位得的也忒懊糟了。”

“谁说不是呢,皇上善使权衡之术,这招将钮祜禄氏架在中宫的位置上,一则安抚了朝中大臣,二则也稳住了后宫,前朝后宫分化而治,都不独大。”云阙姑姑插着手兜, 低眉顺眼的问:“主儿咱也撩手吧, 那懿妃有皇上护着,现下是最难啃的骨头, 咱也不好顶风而上的。”

“怕什么!我就不信了,皇上还能好性儿护着她偷人?”平贵人将骨牌翻起,亮在案几上,眼神凌厉非常,“人带来了吗?”

云阙姑姑答:“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平贵人嗯一声, 坐回宝座上,“把人带上来。”

门帘一动,是颜氏走了上来,颜氏跪在地上道请安。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颜氏不敢上觑皇妃,压着眼珠子,稍稍抬了抬头。

“模样不算出挑儿,但也不赖啊?怎么纳兰成德...呸呸......我倒混忘了,自太子出世后你家男人避太子讳改叫纳兰......”她划着手里的青花瓷碗盖,因那茶梗浮了头,又是立着的,才往碗边上拨了拨。

“纳兰性德,贵主。”颜氏顺着眼风一瞧,呦道:“恭喜贵主。这茶根儿立,人即来吉祥到,可是大吉兆啊。”

平贵人随口嗤一声,心说:‘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难怪纳兰性德瞧不上她,给口甜枣能吃半年。’想到这里,欣然一笑,“你这嘴巴倒是挺甜,成你吉言啦。”

平贵人冲旁边的云阙姑姑一努嘴,云阙姑姑俯身问她:“我们主儿要的东西可带来了?”

“小主儿宽心,妾带来了。”颜氏从怀里拿出一方月湖色素帕,上绣革丝冰清玉壶,清隽秀雅。

平贵人不以为意地将帕子拿在手里仔细翻看,“你手底下倒利落,没叫他发现吧?”

“这几日妾让富格闹病,所以夜里孩珠子总睡不安稳,容若便留在妾的房里看顾他,妾在熏香上动了手脚,待他睡死了,只将假的替了真的,保管他一觉天光大亮也不会察觉。”颜氏抬睫,指着那帕子邪魅一笑,“贵主您把这帕子迎在灯上照照,自有玄机。”

平贵人按她说得迎烛一照,就在那冰清玉壶绣底处透出四个字来,她一字一顿地说:“舒、穆、禄、雪、梅——”

平贵人脸上散漫出得意的笑,“这就对了,这帕子和皇上随身带着的如出一辙,自然那个帕子也和这个是一样的了。”

平贵人朝云阙姑姑一递眼,云阙姑姑从铜镀金镂花镶梳妆匣里封了银子给颜氏,“拿去,咱们之间就算交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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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斜阳隐映,皇帝长身玉立,弯腰撅臀在案几上宝贝似的摆弄着一架火炮,平贵人进入殿中向皇帝请了安,把手挽进皇帝的臂弯里,倚在肩上问:“呦,这是什么物件儿啊?怎么车上还架个铁疙瘩,看着像个柱子可它又有个眼儿,桶似的却又很长?”

皇帝讳莫如深地笑,一壁说,一壁摆弄着,“这个你自然不知,此物名曰‘神威将军’是轻型红衣大炮,是朕特命南怀仁赶制的。”

“皇上,您好不易得空让嫔妾见着您一面,您还竟上心这些有的没得,怎也不理一理嫔妾。”平贵人撼着皇帝的手臂,故意将那冰清玉壶手帕掉在了地上。

皇帝龙眉微皱,眼中水波不兴,“这帕子绣面很是精细,朕从未见你带过?”

“这帕子啊,嫔妾适才经过乾清宫侍卫庑房拾得的,许是宫里哪个绣娘遗失的也未可知。”她摆弄着手帕投在日光下照看,“还别说,这玉壶冰清绣的着实精湛,不然嫔妾也不会将它戴在身上的。”

透着光亮,隐隐地能见着帕子上绣着字,皇帝看出端倪来了,“拿来给朕瞧瞧。”平贵人故作懵然,将帕子递给了皇帝。

“皇上有什么不妥么?”

皇帝撑着帕子依旧照在日光下细看,心中早已将那‘舒穆禄雪梅’四字默读了一遍,他面色如常,只哦了一声,“没什么不妥。朕,甚爱这帕子,你就割爱吧。”

“这怎么行?嫔妾不依,皇上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这紫围子是朕的紫围子,这乾清宫是朕的乾清宫,你若跟朕论什么先来后到,满朝文武、后宫嫔御,连算上你平贵人在内,这天下都是朕的。”皇帝将帕子囊在袖管里,稍缓了语气,“回安去罢,过些时候朕自会去瞧你。”平贵人悻悻跪安,转过身来眼中微睇横波,黠色一笑。

皇帝见平贵人走了,才将自己素常贴身带着的那方帕子拿出来对比,两个帕子绣像如出一辙,只不过边缘上缀着不同颜色的落子,一个丁香色、一个黛蓝色。他将那丁香色的帕子也举在光下照看,上面竟却也一样绣着四个字‘纳兰成德’。

皇帝把帕子紧紧攥在手上,竟些许发颤,“来人——”

魏珠应了声进来候着,“请主子示下。”

皇帝寒着嗓子:“叫苏逸堂给朕滚进来。”

听龙喻,这口气不大对劲儿,魏珠拂了拂红缨帽,忙蹿出去传苏逸堂进殿回事。

苏逸堂有些懵,因上殿之前,魏珠特特儿地给他通了气儿,只说天颜愠色,稍加留意。

皇帝面容冷峻,将手里两方帕子冲他一扬,“你自己看!顶着你项子上的日头,仔细给朕瞧!”

他撑起两方素帕,迎在光下细看,“皇上,这帕子上皆绣着字。”

皇帝脸色凝肃,“朕知道!”

“奴才想问皇上一句,这样的物什皇上如何得来?”

皇帝气的半死,一脚踢在他的肩胛骨上,“朕要你说,何故又来问朕!”

他马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碰头,“皇上,奴才替容若作保,自打懿主进宫,他二人的情意也就跟着断了,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生出这般藕断丝连的事儿啊。”

皇帝的手有些发颤,指了指他:“这钝刀子切藕——藕断丝连,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转眼朝殿外唤梁九功,“你去把纳兰性德喊来。”

梁九功呦一声,“恐怕这会侍卫处交了班,纳兰侍卫一早休沐出宫去了。”

“那就去派魏珠,就算追出神武门外,也得给朕追回来!”梁九功口嗻一声,却行退去。

“先等一等.......”苏逸堂诚惶诚恐,跪在皇帝脚下,“皇上,容若与懿妃之间不过是迄小的情意,如今两厢里各自一方,谁也见不着谁又哪来的私相授受呢?这帕子如今翻扯出来,总也不过证实了他二人的总角之情罢了,当初皇上若是心有芥蒂,也不会将懿主儿接进宫了不是?”

皇帝心头着实焦灼,也不知该如何,自是怅了神,不禁唤了声梁九功叫他回来。”

时下,疏疏日影西斜,宁谧静籁的殿室中炉香正袅,敬事房小太监托着红漆大盘呈在皇帝面前。梁九功一摆手,“你这小子真有眼力介,没见皇上正在气头上呢?还不快下去!”

皇帝说声慢着,冲小太监招招手,遂在那红漆盘内,用指尖顺着绿头牌依次划过,骤停在平贵人的牌子上说,“吩咐敬事房,将平贵人的绿头牌摘去。”

梁九功缩着脖子应声嗻,忙冲敬事房小太监努嘴,那小太监极是激灵,双手捧出平贵人的绿头牌便下去了。

皇帝在红漆盘内巡晙了一遍,冷冷地问:“怎么不见懿妃的绿头牌?”

梁九功知道端底,忙躬身答:“回主子话,自打仁孝皇后去了,主子因战事未平就鲜少入后宫,可懿主那身上总有不适,这绿头牌也就一直没往敬事房里头挂。”

皇帝鼻翼微张,哼一声,“朕是瞧她的心思全不在这上头,倒是心悸忧思罢了!”

皇帝的眼睛乌沉沉地,用胳膊一搪把那红漆盘内的绿头牌掀落了一地,气势忡忡地便出了乾清宫,梁九功有些愕然,才回过神来颠着小步追了出去,“万岁爷,这是去哪呀?您给个示下。”

“摆驾承乾宫!”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和小天使们说一声,还有大概5章以内完结,这个文属于作者君的心愿文,总想以最好的构思和文笔配得上公子这前半生的初恋情缘,所以文笔略微考究了些,不管如何,是火还是冷,也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付出,交上了一份比较满意的答卷了,作者君自认为对得起这部书的初心,因为执着自己喜欢的事,喜欢沉敛的做着某种事物,里面參杂了很多,有宁折不弯的执着,有持之以恒的决心,落笔之时我就选择先对得起自己,然后对得起书中的人物,将来更对得起喜欢看这部书的每一位小天使,我觉得这是一份尊重,作者君是为爱写文的人,只写自己感兴趣的故事,顺便悄悄在故事里,埋下一些普世价值观,也想让这个世界多一些正能量,同时也很感恩小天使们一直追这部书的厚爱,非常感恩。

作者君性格比较洁癖,越是真爱的东西就越比较执着吧,所以后面的结局一直改了写,写了又改,个人总是不太满意,后面几章改好了就发,总之两个星期内完结,谢谢小天使们的关注,么么哒~

后面的安排也许会不定时上一些番外,看情况而定。之后就要开《溟观录》和《我的师傅真妖孽》啦,这两个文溟观录的文笔会稍稍讲究一些,但比这本要轻松许多,还是走正剧赶脚;《我的师傅真妖孽》可能会快穿轻松向,两个文姊妹篇,任君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