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小傻子与中年版龙傲天23 (25)(1 / 1)

作品:《反派他太过可爱[快穿]

不能吃肉。”省得有些人脸皮要厚上天了。

这话口气重,但其余人无可无不可,反正老太太在家里一向就是权威。沈秋宜听了,自觉不讨婆婆喜欢,便缩了缩肩膀,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甚至心想婆婆是不是在借机敲打她。

可殷玉娥一听就知道,这条规矩是专门针对她的,表面是立规矩,实则就是在全家面前骂她偷奸耍滑、胳膊肘往外拐,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的颜面扒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

她平时是不敢忤逆罗老太,但她到底是有脾气的,不让吃肉,便也甩着筷子,硬气道“不吃肉就不吃肉,这鱼做得腥死了,一股子味儿都没去干净,还有这道清蒸,没滋没味跟没熟似的,你以为我喜欢吃啊?这么难吃的东西送我,我都不要。”

时间短,外加农家人调料少,赶工做出来的全鱼宴自然不如后世的美味,殷玉娥可是尝过后世高档酒楼美食的人,怎么看得上二十年前这些手艺粗糙的半成品呢?可不就是“送给二十年后的她吃,她都不会吃”么?

殷玉娥说这番话时,自以为傲气十足,将自己的不屑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没想到餐桌上的人,除了埋着低头扒鱼的小家伙,一个个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二孙女二闺女二侄女妹妹这是脑子出问题了吗?鱼那么好吃的东西,她们一年都未必能吃个四五次,居然不喜欢吃,还说送她她都不要,明明他们吃得可幸福了。

算了,既然有人就是不喜欢吃鱼的话,那以后还是别叫她了。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还要勉强自己吃下去,想必心里肯定也难受。大家都这样想。

由于这一趟捞鱼,捞的鱼量足够殷家这几大口人吃上一周的,于是整整一周殷家都在吃鱼。殷玉娥没能上桌吃饭,只能看着大家换着法子吃鱼,眼睛馋得都红了,可偏偏自己冲动发的言不能收回,当即悔得肠子都青了。

129

过了好几顿肉瘾后, 全村人的精神面貌显而易见地有所提升,见了面发现个个精神饱满、红光满面, 似乎连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而比起村里人美滋滋、走路都跟带风似的好心情, 殷玉娥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坏, 她不爱吃鱼的消息不知怎么地被传了出去, 一些婆子小媳妇听了,都唏嘘道“这年头居然有人不爱吃肉, 可惜了。”她们回想起昨天餐桌上的鱼肉,口水都要分泌出来了, 仿佛那鱼肉柔嫩软烂的滋味还停留在嘴里呢。

晒被子的婆子符合地点了点头“是啊, 殷家那二闺女舌头太古怪了,居然不爱吃这些大鱼大肉, 就喜欢吃别的,啧, 一看就不是能享福的命,有肉都不会吃。”

总之, 话越传越离谱, 殷玉娥气得直翻白眼。

因为有了上次的捞鱼事件, 文水河最近每天都蹲着不少提着桶“守株待兔”的人, 多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或者村里没到年龄的孩子。其中就包括殷明麓,他戴着一顶草编的帽子,搬了个小板凳, 每天就守在波光粼粼的河边, 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真的是老太太口中所说的“有福气之人”。

可惜他朝着河喊了好几天“鱼鱼鱼”, 再也没有鱼了。河神似乎不管他了。

本来守了几天再没看到好东西,那些人就大感扫兴地散了,只有殷明麓锲而不舍,天天在河边蹲守着奇迹再次降临。奇迹当然没有再出现第二次,村里人都笑他傻。

小家伙也这样觉得,正巧殷玉娥在家里人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跑回喊他回家,殷明麓就赶紧舔完手里一分钱一根凉丝丝的冰棒,红着小嘴,打了个嗝,脚套上凉鞋,打算收板凳回家。

心想什么有福气的话,果然是罗老太哄他的。人呢,不可以老做这种妄想不劳而获的事情滴。

只是在拿起小板凳的瞬间,他一抬头,远远地发现河道边躺着一个人。

怎么回事,那人是睡着了吗?要涨潮了呀,要不要去叫他?心里刚想着,最终身体比想法更快,殷明麓歪着小脑袋,趿拉着小凉拖,跑过去看,立马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穿着衬衫的少年,浑身湿透地倒在石头处,那漂亮的面庞沾满了砂石,有触目惊心的划痕,那人眼皮紧闭着,脸色极为苍白,呈现一种青紫,呼吸极为微弱快要停止,从河流水洗涤着他的裤脚来看,疑是溺水窒息导致暂时性的昏迷。

再摸摸那心跳和脉搏,再不救治就会死亡!

殷明麓当下不再犹豫,使出吃奶的劲儿,按压对方腹腔里的水,再不顾自己脚下是尖碎的砂石,赶紧屈膝跪下,把对方那俊秀的脸朝下,按压背部,直到吐水,发现对方逐渐恢复心跳后,才嘴对嘴来了波氧气输送。

他人小,能输送的氧气有限,才吹几口就没力气了。

但人总算活过来了,有了心跳和呼吸,殷明麓这才爬起,赶紧跑回村子里叫人,说有人溺水了。殷玉娥听到他那支离破碎的喊话,秀眉一拧,不耐烦道“喊喊喊,你叫魂啊?”

殷明麓没管她,直接略过她,去村子里找有力气的青壮年,不然就凭他和殷玉娥两人,可能无法把那个少年搬到卫生所去。

殷玉娥一脸不满,她本来就是罗老太叫来喊殷明麓回家吃饭的,不然谁愿意在这曝晒的天气,来河边找罪受?

一看小家伙跑了,她脏话就堵在嘴边,嘴角挂起讥讽的弧度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忒没素质,就这样的山野小子,也就那偏心眼的罗老太觉得对方是块有福气的宝贝了。

还总把能吃鱼的事情记功在对方身上,真是往脸上贴金。就小宝那样还叫有福气?她呸。

刚这样在心里腹诽数落了一遍后的殷玉娥,转眼看到河边那少年后,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看着那后世全国人都熟悉的脸庞,她本来一颗平静的心,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她震惊地想,也许罗老太真的没说错话,殷明麓确实是个有福气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把首都傅家的少爷、未来的手机通讯之父傅沛安给救了。

天呐!天呐!殷玉娥差点无法呼吸,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直接扑到对方身边,近距离盯着那张昏迷苍白的脸,眼神在那乌黑颤抖的眼睫、细瓷般的肤色,还有那蔚然深秀到令人心中悸动的五官上流连,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的种种想法思绪接踵而至。

她是喜欢秦茂的,但她也要做傅沛安的救命恩人,让这个未来掌握国家通讯经济命脉的贵公子永远奉她为座上宾!她要成为对方写自传时都会回忆起来、对他生命影响力极大的女人之一!当那部自传回忆录被拍成电影时,她的芳名将被永远铭记!

心动不如行动,她双眼紧紧盯着那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手毫不犹豫地伸了过去,刚想来个人工呼吸。

结果那少年就醒了,一双沉重的眼睛睁开,眼神迸发着迷蒙的色彩,还下意识地吐了眼前人一大口水,然后连连咳嗽起来。

被喷了一脸水的殷玉娥懵逼了,但还是赶紧凑近,关怀道“你、你没事吧?”她的嗓子是颤抖的,无疑,因为眼前人的身份,想到对方未来的成就,她就无法抑制自己的紧张激动。

“是是你救了我?”少年的眼睛定睛在少女脸上,停顿了一瞬后问道。咳嗽过后,他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待在原地。

“是啊,是啊!”殷玉娥马上就点头了,微笑道“我刚刚看你居然晕倒在那里,不省人事的样子十分可怕,把我吓坏了,想都没有多想,就赶紧给你做了急救。谢天谢地,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把你救回来了。你没事就好。”

先不管一个农村少女为什么会溺水急救这个漏洞,只凭着少女那有些谄媚而过分激动的神色,少年就下意识地拧起了眉,总觉得对方的表现像是京城那群知道他身份,做了点事就急于邀功的下属,一种淡淡的不太喜欢此人的情绪涌上心头。

而且,他观察力敏锐,看了看女孩崭新干净的衣衫,总觉得这个女孩在撒谎。他刚刚感觉自己快死了,整体的感官是闭合的,但身体残留的记忆还是有几分感知在。

在他的口鼻快要被淹没时,有一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他形容不出那双手有多小,但感觉十分幼嫩,甚至很快有一口气被输入他的口中,还带着冰凉凉的气息,那味道很熟悉。

——他想起来了,是那种杂货店内廉价冰棒的味道,很甜,很凉。小孩子喜欢的零嘴。

他还听到对方小小的喘息声,从呼吸的细弱听得出来,那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所以才嘴对嘴给他送了几口气后,就受不了地大喘气。

回忆了一番救命恩人的年龄体貌特征后,少年已经心里有数了。心想那人估计是这附近农村的小孩,他醒来没发现人影,可能是因为对方去找大人了。遇事不决找大人,也符合一个孩子的心理。

心里有所猜测后,少年至始至终都礼貌地点头,话语言简意赅,任由少女在一旁激动地喋喋不休,也没有轻易地许下任何感谢的承诺。

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很快河边就有人赶到了,少年抬眼去看,他余光注意到,听到脚步声时,少女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随即露出了仿佛被搅局般面露烦躁不悦。

他若有所思,静观着来人。

“小宝啊,你说的那人在哪里啊?”“你走的时候,人没死吧?”几个身高八尺、穿短衫的庄稼汉边走边问,听到文水河又有人溺水了,本来在干活的大老爷们立马丢下手中的工具,三三两两跑过来了。还有腿脚麻利、跑得快的,去叫村长了。因为殷明麓小短腿跑得慢,一大汉最后直接把他扛起,抱着他跑了起来,让他指路。

殷明麓抗议了两声,才改为抱在肩上。

“就是那块大石头那里。”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微微别过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因为那孩子的嗓音,出乎意料的生嫩,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在他心口挠了一下。突然很想看清这个救命小恩人的全貌。

他很快便心想事成了,随着一群人靠近,一张俏生生的脸蛋儿马上就闯入他的视线,那是个堪比电影画报上小童星的漂亮孩子。对方坐在男人的肩膀上,穿着一双人字拖的小脚晃呀晃,那乌黑黑的眼睛在阳光下很是闪亮,眼睛眨啊眨的模样好似会说话。

这与想象有些出入,但又莫名其妙契合的感觉,让少年有些惊讶。

尤其是他视线下移,注意到那孩子细白的膝盖上,有丝丝血迹渗出,甚至沾着和他倒地附近相差无几的砂石后,少年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先前跪在地上给他做了人工呼吸的人,并非少女,而是眼前这个半大不小、名叫“小宝”的孩子。

“看到了,看到了!人没事,都醒了,你姐也在那里呢。”瞧见没死人,身形魁梧的庄稼汉松了口气,把殷明麓给放下了,走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少年,热心地问“这位同志,你人没事吧,看你模样好像不是这咱们这村附近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溺水了呢?”

见少年那明显有钱人家的打扮,和出众的五官,几个大汉又觉得不该多问。大家七手八脚的把人扶起,往卫生所送,少年虚弱一笑,真诚地道“谢谢你们文水村的帮助,谢谢你小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才好。”

“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小孩子阔气地摆了摆手,一路像护花使者般护送着少年前往卫生所,中途还跑掉了一次鞋子。赶紧捡回来穿上,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继续往前走。

那救人一命不求回报的豁达大气,令趴在村民背上的少年眼中满是笑意。

一旁的少女也紧跟着一群人穷追不舍,发现自己没有在感谢名单中,顿时有些急了,她小小声地提醒道“还有我呢,我救了你的呀。”你也要报答我啊!

闻言,少年颔首,补充道“还要谢谢你,玉娥小姐。”他的行为举止尽显世家风范,对女性的称呼又极为绅士。但如果傅家的保镖在场的话,一定能看出少爷礼貌下淡漠的态度。

当然了,在接到电话后,他们现在还在隔壁省市赶往文水村的路上。随着一辆辆黑色轿车来到泥泞的山区,殷小宝救了帝都傅家少爷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众人万分惊讶。惊讶之后,纷纷交头羡慕殷家的好运气,随便河边救个人,那人居然就是京市的贵公子,这运气也忒好了吧!据说傅少爷听了小宝是救命恩人后,上赶着给罗老太手里塞钱,还提出要资助小宝上学,带小宝去大城市里生活。

真是太令人羡慕了!红梅说的不错,小宝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娃儿不然这样的好事,他们这些天天往河边跑的人怎么没遇上呢?而且那一排西装笔挺的黑衣保镖轮流跟小宝握手,表示感谢的震撼画面,足以让这群没怎么出过山的村里人终生难忘。

130

一开始文水村的村民, 看着少年身上那精细的布料,和时尚的打扮, 只当自己救了个有钱的城里人。把人送到卫生所就没管了, 继续回去干活。

反正有村里的赤脚大夫在, 他们继续杵着也干不了什么事, 便散了。卫生所的赤脚大夫,就是那戴着老花镜的老头, 见了殷明麓就笑道“怎么又是你这只小皮猴,上次是你落水里, 现在轮你做英雄了, 晓得给人吹气儿,真是了不起。”

“你膝盖流血了, 别动,我给你洗洗, 咱再涂点药水就好了。”殷玉娥这个姐都没发现的地方,眼神不好的老大夫都注意到了, 连忙从柜子里取出一瓶药水, 在给少年脸上的伤治完后, 换了块新棉花, 给殷明麓的膝盖涂了点药。

老大夫一边涂药,一边竖起大拇指夸赞。

小家伙被夸得小脸微红,害羞得嘿嘿一笑, 这年头的人最爱宣扬要做好人做好事, 被夸做热心肠、小英雄, 无异于最高的人品赞美。

少年也笑了笑,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眼前这孩子前不久才落过水,被村里人救过,于是关键时候会一两手急救,这也说得过去。这侧面更说明了,他的救命恩人是眼前这个跟他有过共同遭遇的孩子,而不是谎称自己会急救的少女。

他不知道的是,殷玉娥确实会急救,因为她有后世二三十年的经验,而且后世那电视剧铺天盖地就喜欢播男女主溺水人工呼吸,于是她没救过人但好歹也学了一手,甚至比只会吹气的农村人要专业。但这个年代,还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农村女孩怎么会急救,甚至去给陌生男人吹气呢,这就得打个问号了。

本来将人送到卫生所,接下来就是大夫的事情了,他们可以退下了,但殷玉娥不想走,嘴上说着“哎呀送佛送到西,好事得做到底”,屁股就始终粘在卫生所的椅子上,轻易不肯走。

她不想走,殷明麓可想走了。沈秋宜隔着田坎给他喊话,远远地冲他招手道“小宝,该回家吃饭了!”

“好!”殷明麓手缩成小喇叭,大声回道,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少年,转头回道“那这位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啊!”

说着,把自己的小草帽带上,在下巴处系了个结,又重新走到阳光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年纪尚小的孩子离开时的帅气背影,像极了江湖电影中那默默无闻、不求回报的侠客,救助了路边孤苦的女子后,一点废话也不多说,便脚步轻点竹竿,潇洒离去。

让少年心头划过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身体的劳累也涌了上来。

尤其是那可爱的孩子,见到熟悉的家人后,那热情的小手下意识就往对方手心里塞,一边同家人黏糊糊地牵手,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走。小小的侠客,身上有了家的烟火气息。

就这样渐渐远去,似乎再也不回来了。

殷玉娥倒是很开心这个碍事的堂弟走了,滚回家吃饭了,她正好能借此跟少年聊天,讨个好近乎。结果她还没多说几句,殷明麓又回来了,那小手里还拎着一个盖着白布的篮子。

似乎是没想到这孩子去又复回,少年诧异地从床上支起身子,再也听不进少女的话,全程保持着有些惊喜的状态,看那孩子身影摇摇晃晃地把篮子放在桌上,然后白布掀开,透出里面一股热气,还有一种熟悉的饭菜香味。

没等他出手,对方动作就麻溜地把布摊开,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三四碗白米饭,还有几双筷子,最后才是几盆家常菜,居然还有一罐酱料。

一看就知道是他准备的,这孩子真是善良又心思体贴。

少年本来已经平复的心,又重新荡起几丝涟漪,温柔的眼神充满感激,他真诚地笑道“谢谢你,小宝。”

小宝这名字真好听,小小的、珍稀的宝贝,眼前这孩子果然配得上。少年不知道,在这个念头你往村子里喊一声小宝,田边上走的十个孩子起码有五六个会回头,剩下没回头的肯定是叫虎子、狗蛋、狗剩等等。

殷明麓可不知道对方竟然如此感谢他,他把一碗盛得最满的米饭,并着一双筷子,交到少年手里,热心道“快吃吧哥哥,落水到现在你肯定饿了,不够的话,篮子里还有。”

“你跟我一起吃吗?”捧着那瓷碗,少年眼神闪过轻微的光芒,好似希冀。

“嗯!等你吃完了,我还得把碗带回去洗呢。”这日头那么晒,他可不想等会儿再来一次,太折腾了。

所以他没走,也端着个稍小点的瓷碗儿,也没招呼殷玉娥自己去端自己的份,径直坐在板凳上吃了起来。小筷子动得极其欢快,明明小小一孩子,却能吃一海碗。

眼看着这孩子一来,又把少年的注意力转移开了,殷玉娥一口郁气闷在胸中,拿起筷子,也根本没有吃饭的心思,只想着少年的视线重新落回自己身上,她只好借机,皱眉斥道“小宝你怎么回事?没看到傅小先生需要补充身体营养吗,怎么端来的尽是一些剩菜,这也太寒酸了。”

其中就有一道这些天经常做和吃的鱼,殷家吃不完的菜往往不舍得倒了,往往会放在阴凉的橱柜里,第二天热热继续吃,省得馊了。毕竟这年头,大家刚从苦日子里熬出头来,有吃的都格外珍惜。原主的妈沈秋宜,有时候把自己那份鱼肉吃完了后,都舍不得把鱼骨头丢了,多舔了几下后,才丢给院子外的野猫吃。

哪像殷玉娥,自己大鱼大肉吃腻了,便开始以后来的眼光要求节俭的现在了。这年头,村里人有的吃,不饿死就不错了。

而且他们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富贵的人家,殷玉娥还指望他门家能拿出什么大鱼大肉不成?说得殷家拿出这些菜招待客人就是不礼貌、不尊重人似的。殷玉娥简直是再次胳膊往外拐,每次拆娘家的台都如此迫不及待。

殷明麓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扁嘴道“没馊,可以吃。”说罢,还自己拈了一筷子,吧唧了几下,表示自己都在吃。但想想算了,这位哥哥是生活条件极好的城里人,估计也看不上这些农家的伙食,他决定把菜收了。

看被姐姐嫌弃后,这孩子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那小脸气鼓鼓的,嘴巴也微微撅起,少年心咯噔一声,本来还愉悦的情绪瞬间敛去,生怕这孩子为此讨厌上他,他连忙夹了一块鱼肉道“我不介意。”

哪怕他出身良好,从小娇养,也知道村里人救一个素昧平生、萍水相逢的路人,还好心地为他送饭,招待他家里能拿得出手的饭菜,这有多难得,他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好,如果你不喜欢,这里还有酱料,可以拌饭吃,很香的。”说着,殷明麓率先做了个表率,挖了一勺那玻璃瓶里的红肉酱,淋在白米饭上,均匀搅拌起来,闻起来格外喷香、十分下饭。

“谢谢。”看到那孩子脸上继续回暖,重新阴云转晴,少年才笑了起来,礼貌地跟着品尝起来,然后由衷地发出真挚的赞美,态度十分平易近人,完全不像村里人所想象的,大户人家高高在上的公子哥。

看到对方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殷明麓很欣慰,一边扒饭,一边心想这人总算没白救,他还怕自己随手救的一个漂亮哥哥,跟殷玉娥是同种人,他也没求对方知恩图报,但只求别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儿。但这个叫傅沛安的少年显然比他想的要好多了,知书达理、且懂得感恩,看上去还出身优渥、家世良好,貌似可能还是个大人物,不然殷玉娥也不会一直露出那种想要巴结的眼神。

殷玉娥确实很想巴结对方,目前整个文水村只有她知道少年真正的身份,那可是跟帝都权贵有千丝万缕的家族少爷,她自然要好好跟对方处好关系,趁早结下这段善缘了。

可惜屡屡被殷明麓这个看不懂眼色的小兔崽子打断,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尤其是见傅沛安和那孩子交谈甚欢的模样,她恨不能插入其中,对着那孩子大声吼一句“滚”。

可惜最后被迫“滚”的是她,因为这个年头,哪怕农村人不比城里那么注重男女大防,哪怕有个孩子在,未婚男女共处一室太久还是要被说闲话的。为了避嫌,少年自己都会主动避开。

于是殷玉娥根本没有多少能跟少年单独说话的机会,让她很是气极,尤其村长很快也带着村支书赶来了,让她这第一个知道少年身份的知情者优势彻底破产。

落水的城里少年想给家里人打平安电话,而村长家是全村唯一安了黑白电视和座机的,于是村长很快就知道少年的身份了。知道后,他的心都跳了起来,再想想最近省市公安局里风风雨雨的报案,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一进屋就看到殷明麓收拾碗筷,跟床上盖着被单的少年聊天的画面,看那孩子咯咯咯咯的笑,稚嫩童言话语无忌,村长欲言又止,但同时又明白,只要傅家的少爷喜欢这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宝,有傅家做后台,小宝这未来注定前途无量啊,真是个走运的孩子,遇着贵人了啊。

他装作不知少年的身份,只说了对方家里人知道他在文水村后,正在驱车连夜赶来,还请对方晚上在村长家留宿。

但傅沛安并不想跟小宝这个合眼缘的孩子分开,罗老太见状,便随口道“那同志你就和咱家小宝一起睡好了。”这年头一说车,谁都以为是那种得长途跋涉的火车,自然不会想到的是小轿车。罗老太还想着对方的家人起码得三天两夜才能到文水村,那这几天住村长家得多拘束啊。

居然有机会可以跟傅沛安同住一个屋檐下,殷玉娥脑袋嗡了一下,第一次觉得罗老太下了正确的决定,笑着极为开心,连连赞同这个提议。

殊不知她的笑,给罗老太敲了一个警钟,她心想这闺女不是喜欢秦茂的吗,怎么现在见了一个年轻的俊后生,又开始犯痴了?

可话已出口,少年也表达了感谢,她不能反悔,只能眉毛一竖,一整晚盯着这不安分的孙女,生怕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当天晚上,少年确实跟殷明麓同处一室,两人盖着同一床碎花被,这床挺小,本来躺一个孩子还绰绰有余,加一个少年后,殷明麓只能被挤到床角里了。

不过还好勉勉强强能睡,就是有些热。

殷明麓嫌热地踢开被子,可是没多久,他暴露在空气中白嫩嫩的小臂膀又被山间猖獗的蚊子给盯上了。

他只能蔫蔫地将身体缩在被子里,小模样有些委屈。

看着眼前孩子如年画上童子般玉雪秀气的面容,又有着山间绿野中生长的灵气,连皱眉发脾气的样子都极为可爱,少年心中忍不住赞叹,没想到农家竟然也有如此俊俏的孩子,如果从今以后埋没在山野之中未免太过可惜,于是少年下意识地问出了心声“小宝,你以后想去城市里?你想不想当大明星,就是那种电视机上唱歌跳舞演戏的人。”

他愿意做这孩子的伯乐和经纪人,带领对方离开这小小的村庄,在时代滔滔浪潮中,前往最广阔的舞台。

就像孟星君,去年春晚献唱的小歌星,一夜之后,全国的观众都知道了她的名字。他相信眼前的孩子,也有这个天赋,也许有朝一日,这个叫小宝的孩子也能家喻户晓、红遍大江南北。

可惜他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原来刚刚还跟蚊子发脾气的孩子,早已经闭上眼睛,打起了小呼噜。

这速度也太快了,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算了,他第二天再正式跟小宝的家里人商量一下吧。

就在他正打算也睡了的时候,突然敲门声响起,他警惕地睁开眼,那是一个娇媚年轻的女声,带着夜晚幽幽的凉风之气“傅先生,你睡了吗?我给你炖了宵夜,你要不要尝尝?”

他“……”

131

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他又住在别人家,门外的人又十分殷勤, 这到底见还是不见, 这是个问题。

好在无需他多做纠结, 一个彪悍雷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个小贱蹄子, 大半夜不睡敲你弟弟房门做什么??看来你的皮子得好好紧一紧。”好啊,还好她白天时候紧了神, 专盯着这丫头做些出格的事情。盯了整个白天,她以为没事了, 正准备歇下了。

谁知道这丫头原来没死心, 大晚上还来上这么一出,想要勾引弟弟房里的城里客人, 这也忒不要脸了!

被家人逮到,那个慌乱的女声连忙忘记了娇媚, 连连解释道“奶,我没别的意思。今天晚上我看那个城里的哥哥吃东西吃得少, 怕咱们招待不周, 才特地下厨煮了些东西过去, 我就想人家感受宾至如归的温暖而已, 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想这傅沛安走的时候,能记得她的好而已,没想着要勾引。可是这年代的人思维就是如此狭隘肤浅, 一女孩对男孩献殷勤, 只能跟些情情爱爱扯上关系, 她有苦说不出。

罗老太会相信?她人精着呢,一边心理暗骂这不安分的丫头,想男人想疯了,一边去拧对方的耳朵,将其揪走,“人家饿不饿需要你多操心?给我滚回房间去,别打扰你弟弟睡觉。”

殷玉娥就这样被拽走了,临走时她还犹自不忿小宝、又是小宝!怎么每次她献殷勤都有小宝来碍事!殊不知小宝只是罗老太的一个借口罢了,不然如果孙女勾引孙子房里客人的事情传出去,她在这个村里还要不要做人了?

罗老太骂骂咧咧地孙女锁进房门后,在床上躺着,想起最近这孙女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再想想村里人难听的闲言闲语,难免心烦气闷。

第二天就把大房两口子找来,还有没等殷玉娥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就把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几人商讨殷玉娥接下来的事情。

主要是他们仨讨论,殷玉娥负责听。

谁让家里每个人都有事,大孙女听话懂事,一边忙活家里事还在读高中,听学校老师说成绩很好,怎么个好法,老太太大字不识几个,说不出来,只听到老师说的,如果这一年成绩稳了,上大学不是问题。

天哪,读大学!罗老太惊了,她本来想大孙女读个专科就不错了,这年头专科生出来国家都给分配工作,何况是大学生,国家还给补贴和奖学金呢!未来可是有保障的啊,他们就算没钱,砸锅卖铁也要给成绩好的大孙女砸去念大学。

高考恢复后文水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啊,说出去多风光啊。

而小宝,她早上听那少年说,等小宝年纪大一点,带小宝去城里读书,还提到什么拍电视当大明星,罗老太当时一听,碗都摔了一个,晕晕乎乎的差点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刚想拒绝,少年就正色道“老太太,小宝是我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要不是小宝给我吹的那几口气,你们看到的也许是我的遗照了,我不能不报答小宝。小宝很聪明,我看他早上在院子里唱歌,很适合走这条路,等以后人人家里普及电视机了,小宝就出名了。”

其实早上殷明麓在叠被子,嘴里唱着哼着走调的儿歌,“这里是座城,这里故事多,朋友你来做客,听我唱首歌,啦啦啦啦~”哪怕全程不在调上,他也唱得十分兴高采烈,分外有感染力。

仿佛四周都暗了下来,舞台的灯光就只聚集在这献唱的孩子身上。

少年听得有点感动,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越发觉得这孩子像一枚小太阳,活力四射的样子格外有魅力,很吸引人。于是便找了家中能当家做主的罗老太商量了,当然是以报答为名,本来罗老太听小宝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犹豫着。家里人也许都这样,孩子有出息很高兴,可是离得远了又忍不住想念,不想孩子去了。可是为了孩子未来有出息,又不得不放手。

“我不会带走小宝的,他还是文水村的人,我只是偶尔来看他,接他去城里见见世面,拍拍戏。”这孩子年纪还小,离家人近点也有好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罗老太肯定再不舍,也应了下来,她也不想以后孙子就是个当泥腿子、种田的命。

这下子,家里让人操心的就只剩下殷玉娥了,早两年还读书,但因为脑子不好,实在不是那块料,就从学校里退出来了,在家里帮忙做事。

眼看着这孙女年纪越来越大了,总在家里游手好闲也不好,罗老太便把这孙女的事情提上日程,开了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大房媳妇提议孩子回去读书,老太太想也不想地否了“现在回去读书肯定不行,早两年刚放开考试,难度还没那么高,她不学好,现在回去打基础,学校老师肯要她?”

殷玉娥插嘴“我也不想回去,课本上的知识我早就忘了,回去还得从头学起,多费事啊。”反正她一年后就可以顶替她姐的名额上大学,何必还辛辛苦苦读一遭。

“那你就给我去工厂里上班!”罗老太张嘴想骂,家里人都在为这孙女发愁呢,她倒好,依然态度吊儿郎当的。“我给你联系了一个纺织厂的活计,是你张姐退下来的岗位,你要是去了,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呢。”工资是按工时计算的,要是勤快点的,还不止这个数呢,于是这岗位好多人挤破头了要,要不是罗老太跟厂里的张姐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家还轮不上呢。

“是南边那个纺织厂吧,我打听了,工作三年还包分房呢,平时也可以开伙自己做饭,不用吃员工食堂。”大房两口子一听很满意,开始盘算开了,帮闺女算算这一年下来能攒多少钱。

别说一个月有二十五块钱那么少,就说是去工厂,殷玉娥就不会去,她马上就拒绝了“我不去!”去这种工厂当女工,没前途还迟早要下岗,工资还低,她为什么要去?

所有人都呆了,这么好的工作,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去的,还都给你联系好了,你居然不去?

殷玉娥的爹一听,也拉下脸了,“这么好的工作,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读书又不去工作,你想干嘛?”

“我”殷玉娥语塞,她总不能说,重生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机会,不是用来让她碌碌无为一辈子的。她想等上了大学后,跟秦茂去城市里打拼吧,这可比去厂里当工人好多了。这时代的浪潮就是如此,工人舍不得铁饭碗,但是一些有远见的人顺应潮流,辞职下海、经商挣钱,最后闯出一番成就。

她也知道,这些话是真实的,但现在说出来,有多么的异想天开,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在家人看来,就是这闺女想偷懒了,于是开始骂她,听得殷玉娥烦躁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些落后时代的老古董解释这些事。

等他们不纠缠女工这件事时,话题七拐八拐又回到了找对象这件事,谁让殷玉娥这段时间的表现,太让老太太不放心了,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一点也不矜持,尽追在男人屁股后面献殷勤。

而且你说追男人就追男人吧,这眼光还不行。秦茂家里穷,家徒四壁连个锅碗瓢盆都不齐全,家里当家的还好赌,三天两头就在赌场厮混,根本攒不下多少钱。如果跟这种人家做亲家,那闺女未来还能幸福吗?

别说罗老太不同意的,大房两口子也不愿闺女嫁到火坑去,于是基本都在批判秦茂,数落秦家的无数缺点,一句好话也没有,甚至还打算给闺女介绍对象,镇上的一小学老师。

“人二十多岁,在教数学,老师啊人家是文化人,搁古代就是书香门第,家里清清白白的,为人也老实,一个月工资有三十块钱呢。”是多好的相亲对象啊,多少女孩要上赶着跟人家搭伙过日子。

“什么?才三十块钱?”连去城里买一件皮衣都不够,而且老实人意味着脑子不灵活,这种人只适合守本,没什么赚大钱的可能。殷玉娥一听就撇嘴了,那嫌弃的面孔惊掉所有人的眼睛,心想你哪来的资本嫌弃人家?而且人家这条件,撑死了都被村头的秦家好吧,要知道秦家连彩礼钱都拿不出。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德性,你当你是村花呢,还嫌弃人家人民教师了?”罗老太真的要被这叛逆的二孙女给气死了,联系好的工作,介绍的对象也不要,她恨不得抄起扫帚揍一顿,。

尤其是殷玉娥还各种为秦茂说好话“你们不要骂秦茂!他人很好的,以后会挣大钱的,你们睁大眼睛瞧好就是了。”她嫁过去肯定能享福的,这蜜汁自信直把殷家人气得够呛,直骂她真是被秦茂迷得鬼迷心窍了,还做白日梦。这么好的婚事也不要,非要选一个没出息的穷光蛋。

殷玉娥也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夺门而出,去找秦茂了。

临出门时,想到自家姐姐,便脚步一顿,拐到殷玉娇的房间里。门也没敲直接进去,看着正伏在书桌上做题的姐姐殷玉娇,她心下满意,开始例行关心。

“怎么了?”突然来关心她。殷玉娇有些诧异妹妹的反常,心想对方平时不是看她学习都无动于衷的么?

“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的学习状态,毕竟明年就要高考了嘛。”她姐姐考得越好,她就越有利,自然要来关心一下。殷玉娥做出一番好姐妹,相互关心的姿态,询问道“怎么样,学习紧张吗?吃力不?”

“还好,还一年呢,学习压力不是很大。”殷玉娇说话轻轻松松,看上去心态很好,没有任何压力,甚至还从抽屉里拿出纳了一半的鞋底,继续缝了起来,随口问道“你看我在这鞋面上绣朵牡丹花,会好看不?”

但殷玉娥却对她这样懒散的学习状态不满意了,“你怎么这样呢?还剩一年了,你咋还有闲心纳鞋底呢?你这样哪里像个考生?你该和古人一般,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挑灯夜读,好好努力考个大学才对。人家隔壁的李红,要高考了,一天只睡仨小时,一醒了就背书,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瞧瞧人家多努力啊。”虽然她记得,这李红最后貌似没考上,连个专科都没捞着,单不妨碍殷玉娥给她姐灌输像人家这样拼命的学习状态看齐的理念。

而且她姐最后考的学校,是要由她来继承,那分数自然是考越高越好了!她能占的便宜才越大!

殷玉娇被妹妹训斥了,她懵逼道“可是我明年才考啊,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呢,这样复习下去,我身体会垮掉的。”

“身体垮掉算什么?高考是人生大事,你的神经也该绷紧了,未来能努力考多高是多高,别让自己后悔。”她自然恨不得她姐考越高越好,最好比上辈子还高,不说清北重本吧,起码也得好一点的本科。

殷玉娇点头“你说得有理,但……”妹妹这紧迫感会不会太奇怪了,她都感觉不是自己高考了,而是妹妹自己要高考了。

“既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就听我的。”说罢,殷玉娥很强势地,自顾自就决定了,还把殷玉娇打算拿去卖、正纳了一半的鞋底给没收了。

她看着手中这比后世小皮鞋粗糙许多的手工艺品,端详了几分后,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就这说不出能卖几角钱的东西,占了高考复习这种人生大事,根本不值得。

路过家中垃圾桶的时候,她就直接丢进去。

再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缝制的东西,殷玉娇瞧见了,连忙心疼地重新捡起来,觉得妹妹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

另一边,殷玉娥自以为好好督促了姐姐复习后,转头又去怂恿山上砍柴的秦茂,如一只殷勤的小蜜蜂般嗡嗡嗡地围绕在对方身边,态度不如对家里人的跋扈,而是分外甜蜜。

秦茂忍受了她的聒噪,瞥了她一眼“听说你奶给你介绍的工作,一个月有二十多块钱,你不想去?”这事村子里也传遍了,大家都说殷家二闺女好吃懒做到,连这种铁饭碗好工作都不要的地步了。大家都在说这种闺女,以后谁敢娶啊。

“那纺织厂的工作才一个月二十来块钱,没过几年迟早还要倒闭,去做这种工作是浪费时间。我们以后肯定要离开文水村,去城里头过日子。到时候卖服装开厂子,做饮食开家小店,不拘是什么关东煮还是麻辣烫,什么发财我们做什么,一个月的利润下来早不止这个数了。”说着,少女还用手指比划了具体的利润,那是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然后目光灼灼,鼓动道“这年头,做生意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第一个第二个敢去做的,才能尝到吃肉,后来才去做的,只能分口汤。”

“秦茂,你是想吃肉还是喝汤?你想不想让村里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知道,其实你是有本事的,你是能挣大钱的。”殷玉娥在画大饼,其实也不算大饼,因为这是上辈子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们两个合伙过日子,肯定能把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到时候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只会嫉妒你、羡慕你,甚至巴结你。你说不定是我们村第一个开小轿车、住城里大房子的人。”现在的人,一个个不会说话的居多,谁也没有殷玉娥这种饱受互联网营销轰炸洗礼的人能说会道,说得人心潮澎湃。

秦茂显然也心动了。

全村的人都觉得他未来也是个泥腿子,就少女看好他,一直赞美他,说他有出息,是个能干的人,久而久之,他怎么可能不感动,对少女也渐渐喜欢上了。

甚至少女越说越多,他也被说服了,相信自己真的能摆脱这穷苦的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去城里混出头,过上有钱的好日子。

132

以前说起做生意这个概念, 大家都会彼此噤声,不敢声张。毕竟70年最后两年才彻底放开自由经商, 之前普通人做生意是犯法的, 但这几年就好多了, 去镇上做生意的, 也不是没有。

大家渐渐腰板就挺直了,拉上一车东西去镇上卖, 越来越理所当然了。没瞧殷玉娇一小姑娘,也敢去市场上, 摆几双缝好的鞋去换个几角钱的家用补贴吗?这时代确实变了。

再加上殷玉娥说得信誓旦旦, 仿佛只有一个人有勇气、敢去做,天上就能掉大钱似的, 说得多了,秦茂也信以为真。

两人一拍即合, 决定去城里开店做生意。但这做生意是要本钱的啊,钱从哪里来呢?秦家一穷二白, 大晚上家里都不需要上门栓, 因为贼都看不上他们家, 那只能从殷家掏了。

殷家也不是傻的, 大房两口子、老太太这些年辛苦倒也攒下一大笔钱,并不像秦家当家的赌鬼全霍霍完了,但这些钱是留着有用处的。家里有一个将考大学的考生, 不管最后考得上还是考不上, 钱自然都得紧着考生用。剩下的都归小宝了, 因为小宝也到了该送镇上念书的年纪了。

读完小学肯定要继续往上读啊,不管小宝是不是那块料,老太太都默认是那块料,于是算盘都打得啪啪啪响,外加想到孙子以后要去城里拍戏、挣钱、娶媳妇,还要给他们养老,那这一笔笔算下来都需要钱啊,都需要全家来掏啊。

于是老太太是不可能把这些钱给殷玉娥的,毕竟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给一笔丰厚的嫁妆就不错了。除了给孙女的份,这偏心眼的老太太恨不得家里的一砖一瓦、庭院里的几根草都归孙子。

这在这年代很习以为常的事情,换了别人家的闺女,有的连嫁妆都不给,直接一笔钱卖出去的都有。但殷玉娥受不了,破口大骂殷家人重男轻女,骂老太太丧良心。

让老太太一张老脸瞬间拉下来了,“我丧良心?说这话出来的时候,你自个也不怕被天打雷劈,家里肯给你出五六百块嫁妆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是想嫁那个秦茂,我连嫁妆都不给!”秦家连个结婚“小三件”都出不起,是个人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妥妥的是赔本买卖。

而且五六百块钱不少了,是全家累死累活快两年的收入呢,但殷玉娥尤嫌不足。

“怎么可以这样!奶,这可是关乎到我一辈子的幸福啊!”一个女儿家嫁出去,娘家不给嫁妆,那闺女在别人家可是要抬不起头的啊!而且才几百块,这怎么够呢,当做生意的本金都不够。

说到钱,殷玉娥又有想法了“之前那个傅先生,作为感谢不是给了小宝一笔钱吗,我看您都收了,到底多少钱啊?分我和我姐一点呗,我姐她迟早也要嫁出去,也需要钱呢。”

老太太骂骂咧咧“那是人家感谢小宝的救命钱,有你什么事啊?你是给人家吹气还是送饭了?连你弟弟一八岁小娃儿的钱你都惦记,我看你才是丧良心!自己想要钱,还好意思拉玉娇下水,人家玉娇是未来的大学生,说不准连对象都有国家帮忙分配,哪有你这么不要脸。而且那秦茂连彩礼都不想给,你在村里还想要什么脸?”

殷玉娥不满了,下意识为秦茂辩护“秦茂他不是不想给,您也知道秦家穷,所以他是有心无力,想出那笔彩礼也出不起啊。没关系,这年头彩礼嫁妆不就是走个形式吗,这笔钱以后等他有出息会给的。你给我们的嫁妆丰厚点,也就当提前在秦茂身上投资了。”

老太太没被糊弄过去,抄起地上的扫帚,骂道“我信你个鬼,反正秦茂不出彩礼,你就别想嫁过去,滚远点别打扰我干活。”跟这孙女聊天,她总觉得随时能减寿三年。

殷玉娥就这样被一扫帚打出门了,她气得直跺脚,出庭院时还在忿忿不平,但半晌后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殷家不准她嫁给秦茂,说倘若嫁给秦茂连嫁妆都不给,那她就捞不到做生意的本钱,这会耽误她挣钱计划。殷家人的态度很坚决,那既然软的不行,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来硬的,逼得殷家不得不给。

于是殷玉娥就跑去和秦茂打商量,凑在人家耳边嘀嘀咕咕了好几声。

“你是说,我们先斩后奏。”秦茂脸红了,他是知道自己家穷的。这年头的村里结婚三大件是收音机、自行车和缝纫机,如果谁家有收音机,放着名著的评书或者戏剧,那几乎半个村的老人孩子都会羡慕他们家,然后趴在他们家窗户边上,蹭收音机听。

可大部分农村青年的财力是买不齐三大件的,只能买其中一个或者两个,其余的物品都靠一些生活物品来补足,比如女方买床褥棉被,男方就买大木床等等。但秦家是连一件都凑不齐,所以秦茂一直以为,自己要和村里那群老光棍一般,三十才能讨到老婆,没想到竟然还有女生青睐他。

甚至不要彩礼、不顾家里人反对都要嫁过来,虽然这显得对方骨子里不够矜持稳重,但这时候秦茂还是很感动的。

尤其对方还照顾着他男人的颜面,牺牲自己婚礼的风光程度,拼命说着反话,说着诸如此类“三大件算什么?收音机这种老土的玩意儿早该淘汰了,缝纫机我也不会缝东西,买了占地方还浪费钱,不需要!自行车磨磨唧唧的还没有小轿车快呢,我们以后可是会开小轿车的。什么狗屁三大件不需要不需要。”

于是两人当夜就鱼水交融了。第二天牵着手,满面红光地去老太太面前炫(卖)耀(弄),那一路脚下带风的模样,可都被村里人瞧在眼里了,大家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摆明了先上车后补票,不能反悔的样子,令罗老太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年头有什么办法能逼得女方家自动送上女儿,还补嫁妆钱自认倒霉呢?那自然是那女儿自己都住到男方家了或者是男方已经占了女方的身子,而全村都知道了的龌龊事。殷玉娥这招确实恨,殷家人不得不捏着鼻子认账,毕竟你闺女那一烂摊子事情,整个村子上至七大姑八大姨、下至河边一条狗都知道了,这闺女本身也非什么绝色和性格贤惠之人,如果秦家不娶的话,除非嫁到邻市去,不然隔壁村晓得风声的,也没人愿意娶。

罗老太那是气急败坏,但又不得不把孙女送过去,一送过去,瞬间就断绝了两户之间的联系,当自己没这个孙女。连第三天的回门,都大门紧闭,任门外怎么敲门,都躺屋子里装病。

大房两口子也很生气,好好一闺女不自爱,自己把自己作践了,瞧瞧那婚礼上,殷家出了什么?几百块嫁妆,八条新棉被,还都是七八斤的,能盖十多年呢。还有镇上买的各种颜色的红绿缎面,分外喜庆,什么窗帘桌布、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再反观秦家呢,出了三十多块钱彩礼钱,还是墙砖里挖出来的,过了一趟新娘手后,马上又抠门地收回去。

当时这一幕,全村人都盯着呢,都知道是自己家孙女上赶着要倒贴,多丢脸啊!老两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恨自己怎么会生了这么个糟心玩意儿。

更别说,婚礼后还有人偷偷来打听,问他们,两姐妹性格像不像,生怕那懂事的大姐私底下跟妹妹差不多。这简直妹妹的行为,把姐姐的名声也给带坏了啊!两口子气极。

更别说,后来几次,那闺女嫁到秦家后,倒是经常回娘家来吃饭,但是一开口就是需要钱,说她和秦茂小两口要去城里做生意,需要一笔钱做什么“创业资金”。

本来大房媳妇作为女人,最懂女儿为人妇的难处,没有丈夫那么狠心,但次下来,陆陆续续给闺女偷渡了一百多块钱,而闺女毫无感激后,那颗心也彻底寒了。

她懊悔地拍了拍自己脑门,心想这笔钱她拿去给大女儿买教辅做嫁妆,留着给小宝未来娶媳妇不好么,毕竟大女儿也到年龄了,而侄子小宝未来是要给他们养老的,小女儿啥也不干吃饱撑着补贴娘家,她何苦来哉?

于是任由小女儿如何舌灿莲花后,大房媳妇也不吱声了,要是再提起要钱的事,就说“你姐马上要上大学了,钱都留着给你姐念书呢。”大家都说大学生有补贴,但这补贴具体有多少,也没人有个说法,但去城里读书,光一张火车票都得好几块钱,这花销肯定不小,他们老两口得开始谋划了。

“你们真多事,最后上大学的人是我,给我姐的这笔钱最后还不是要给我。”这些话,殷玉娥在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否则绝对会被打死。

殷玉娥没再能从娘家这里挖出钱,就目光一转,盯上了家里那白白嫩嫩的小孩儿,一光救人就让自己身价倍增的九岁小富翁。

她是亲眼看到的。

那一天一大早,一排黑色轿车驶向山林,车轱辘转着,经过坑坑洼洼的小道,全部停在殷家大门口,村里街坊邻居这才知道,原来小宝救的那个城里人身份是来自首都的有钱人,貌似还是什么权贵之子。

被人绑架了,从水库那上游绑着木筏想要淹死,结果福大命大那木筏没翻,飘到中下游地段才翻,正好翻到他们文水村来了,还好巧不巧被小宝捡到了。

这什么绑架、撕票,听得村里人有点懵逼,他们的日子多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回了家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聊物价聊儿女,这些事离他们太远了,他们的手甚至不敢去摸那锃亮的车,生怕把人家的车蹭掉一层漆。

他们只知道,小宝的无心之举,贡献大了去了。那傅家的人,为此特别感谢小宝就够了。

殷明麓是真不知道自己把未来如此牛逼的人物给救了,他小脸懵着跟一排傅家的保镖竞相握了手后,除了奶声奶气的“不用谢”之外,不知道说什么。不然他一个小孩子,还能说出什么台词。

许是他这样的迷糊可爱,更讨傅家少爷喜欢,那少年笑着,临走时送了老太太一大笔红包,那沉甸甸的分量,一看就数额不少,令殷玉娥双眼放光。

心想有了这笔钱,她和秦茂去城里最开始就可以不用租人家店铺了,直接可以盘下一间地段好的铺子,开始创业了。

可惜老太太跟防贼一样防着她,生怕小宝不懂事,会被她骗去,于是从来不让孙子里过手的钱超过一角。再加上傅少爷接下来都不寄钱,反每个月都从首都寄一些生活必需品给文水村,什么海鲜干贝、鱼干肉干、饼干糖盒、烟酒保健品,还有一些精装书本和给小孩的玩具,实用又贴心。

就是难以变现,让殷玉娥除了嫉妒小宝的好命,也毫无办法。

但她一有空闲就不留余地的打击小宝,看殷明麓吃着京市傅家寄来的零食,吃得正欢的模样,便变了脸色,义正言辞地道“小宝,你要知道。你是你,傅哥哥是傅哥哥,你在救他的时候,你确实是没想过要报答的。但渐渐的,你变了,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你开始享受人家的报答了!”

“你要知道,人家可是天之骄子,如果我们老是收人家东西,一昧的索取人家的好东西,我们本来和人家是平等的地位,渐渐的也会变得不平等。人家因为感激,偶尔报答我们普通人一次,但我们因为贪得无厌,开始老是索取的话,次数多了,人家也不会再感激我们的。”

“……”殷明麓沉默地往嘴里塞了块奶糖,明明是人家为了报答殷家的救命之恩,月月都送的礼物,怎么到了殷玉娥的嘴里,就变成是殷家人不要脸,巴着人家的救命之恩,老是索取了。

“傅哥哥说他要带我去拍戏。”

“拍戏?小宝,你以为你能成为大明星吗?”殷玉娥发出一声嗤笑,“这年头成为明星都是很吃苦的,你知道那个靠武打出身的xx吧?天天吊威亚,现在还没三十骨头都要散架了,医生都说他活不过五十岁,当明星可是很辛苦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只是好心救了你傅哥哥一命,人家有钱人忙得很,怎么会青睐我们普通人呢?说带你去拍戏,只不过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了。你不如把钱放姐姐这里,等姐姐在城里挣大钱了,说不定还能把你塞到一个剧组里,让你养个小龙套,也算圆了你‘大明星’的梦了。”

话音刚落,本以为会看到小家伙被打击得一脸泫然欲泪的小表情,来满足自己抨击欲的殷玉娥,突然听到一阵叮叮铃铃的响声。

村长出现在他们家门口,把自行车一停,气喘吁吁道“来信了,来信了,傅家又给你们家小宝写信了。你们家咋都没人去邮局取,信我先给你们拿来了。那些随信寄来的东西没拿,几大包肉干,几大桶点心,几大条香烟和酒,盒燕窝虫草的补养品,嘿我念不完了,这八成是给你们提前送年礼呢。喏单子在这里,小宝你要好好收好,改天记得带人去取,别等东西放坏了,或者让邮政员少拿了。”

“嗯,好的,谢谢村长叔叔。”殷明麓乖乖接过单子和信。

看小孩点头后,村长叹了口气,叮嘱道“信拆完了,邮票别扔啊,这些邮票可值钱了。对了,人家傅先生一个月给你寄七八封信,咋一封都没见你回啊?”你就这么高冷的啊?真是小孩子心性,脑子里估计只想着玩了,不懂得跟人好好处理关系。

一听邮票贵,殷玉娥马上探头去看,当即抽了口气,恨不得将那一枚漂亮的邮票从洁白的信封上撕下来。这“山河红”邮票,虽然面值才八分钱,但市面上极为少见,她记得,在后世10年初的嘉德拍卖会上,却拍出了一枚四百万的天价,破了当时的地方单枚邮票成交最高纪录。

现在虽然没有那么值钱,但邮票能增值和珍藏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价格只会水涨船高。

再听说那傅沛安一个月起码给小宝寄信七八封,如果封封都是这么值钱的邮票,那小宝未来不用说都是千万富翁了。殷玉娥捂住心口,掩饰不住自己的羡慕嫉妒,万万没有想到,傅家对小宝原来这么好。

吹几口气,救回一条人命原来那么值钱吗?如果对象是她那她早就发财了。

“可是我不会写字啊。”殷明麓小脸有些委屈,揪着衣角,他这个身体还没上过学呢。

“你不会写字,你两个姐姐不会写吗?”村长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人家傅小先生都说了,知道你不会写字,不拘你是画画还是涂鸦,能回个信他就很高兴了。瞧瞧人家多主动积极报答你们,想跟你们处好关系啊,再瞧瞧你们家,咋对个朋友都那么敷衍呢?真是不像话。反正我今天不忙,你干脆现在就写,想想要跟人家说什么,我替你写。”

于是小宝就把刚刚殷玉娥说过的话,一句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村长“……”

他深呼了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盯着神色心虚尴尬的殷玉娥,不知道这个丫头在自家弟弟和人傅家少爷的通信里,扮演这样的“挑拨离间”的角色意欲为何?语气还阴阳怪气的,难怪小宝都不爱给人家回信,回了就会被说是巴结、说是痴心妄想,其次是怕是想回,这个姐姐也不让他给人家回。

常人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本来还不信,现在信了,这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哪有这样对弟弟说话毫不留情,还张口要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人呢。

等小宝念完后,村长拿着新鲜出炉的信,因为不放心,顺路又去给老太太说了一嘴。老太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想骗钱,想着想着居然到她的宝贝孙子头上了,当即气得一扫帚把殷玉娥给打了出去,禁止她跟小宝有再次的接触。

133

接下来一年,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殷明麓跟殷玉娇两人揣着一热乎乎的饭盒,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镇上念书了, 一开始每天走山路要两小时。罗老太就算心疼孙子孙女也没办法, 毕竟这年头读书条件就是如此艰苦。

后来不知道, 傅沛安从哪知晓了此事, 少年就从京市寄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过来,惊呆了村里人。从此, 就变成了殷玉娇骑车,小宝坐在后车座上, 两人乘车摇摇晃晃地去上学, 大大缩短了行程。

到了学校,饭还热着, 而殷玉娇也能比同学每天多读半小时书,那成绩考得更高了。

作为感谢, “学会写字”的殷明麓,亲自写了一封长长的感谢信给少年, 少年得到后, 情不自禁地反复重读, 然后连同对方先前寄来的信一起, 锁进精美的宝匣中,还珍重地落了个锁。

之前都是殷玉娇代笔,两人就算互通书信, 也总隔着什么。现在小宝会写信了, 虽然那字体远不如姐姐殷玉娇的娟秀, 但也很有独特的个人味道,比如不会写的字就标拼音,或者画圆圈,殷玉娇有时候都看不懂自家这个弟弟写的什么,但很神奇的是,少年一眼就看懂了,然后倍感亲切和喜爱。

小宝我们村儿的小梅花开了!好漂亮!(在信封中夹了朵干扁的梅花)

少年那肯定是美不胜收的场景,记得多穿棉衣,不要冻到。(收到梅花书签x1)

小宝好~

小宝我家做的肉酱很好吃,我已经喊我伯父给你邮两瓶过去了。是我们祖上的独传秘方,你尝尝是不是很好吃。如果你觉得可以,我想我伯父伯母以后不要下田干活了,就从事家族肉酱业(送出瓶装肉酱x2)

少年收到了,浅尝一二后果然觉得美味。香而不腻,辣而不呛,我看好此酱的市场前景,请注意秘方不要外传。

小宝真的吗?哇咔咔咔(一开心,又送了五六瓶过去)

京市,傅家。

傅家的小女儿傅嘉善正在享用自己的西洋午餐,看到自家二哥从上门的邮政员手里,接过一个灰扑扑的大包裹。她当即好奇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探出头去,用甜甜的嗓音道“哥,那个农家女又给你寄什么东西了?”

闻言,少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避过了她的手,自顾自地拆包裹。果不其然,收获了好几瓶肉酱,足够普通人家吃上一整年的了。好在这肉酱密封完好,看上去并不会坏。

“原来是肉酱。”少女眼中闪过鄙夷,理了理自己素色的裙子,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