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25章同眠 (16)(1 / 1)

作品:《重生之娇后

他感觉自己此刻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发冷。

他竟然真的认错人了吗?

当年,那个在冷宫门口可怜他,给他镯子,助他熬过那个冬天的小姑娘竟然是杨槿琪?

不,不可能,他不信……

直到此刻,七皇子仍旧怀疑自己。

咽了咽唾沫,七皇子再次问道:“所以,你只有这一个镯子?”

杨妡点头:“是啊,这么丑的镯子要不是长姐扔给我,我根本就不会要。后来也一直放在了箱底。”

杨妡并没注意到七皇子的神色不对,依旧在说着杨槿琪的坏话:“您说她是不是特别过分?就喜欢欺负我,喜欢把不要的东西扔给——”

话未说完,就见七皇子脸色骤然变了,看向她的眼神异常冰冷。

“所以,你当年并没有在宫里见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地雷~

☆、恶心

听到七皇子的质问, 杨妡脸上露出来疑惑的神情。

这会儿, 她敏感的感觉到了七皇子跟从前不太一样。

蹙了蹙眉, 思索了片刻, 略显谨慎地问道:“不知您说的当年指的是什么时候?”

她不能判断七皇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明白七皇子为何会变了脸色。

仔细回忆起来,刚刚她似乎不曾说过什么惹他不开心的话。

无论是卫絮茹还是杨槿琪, 七皇子都不喜欢, 他们二人聚在一处说过不少这两位的坏话。

“十几年前,冬天。”七皇子异常冷静地提醒杨妡。

杨妡看着七皇子的变化, 更加摸不着他在想什么。

七皇子的问题她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做肯定的回答比较好,还是做否定的回答比较好。

她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幼时在宫里有没有见过七皇子。

应是没见过的吧, 她记得,十岁之前, 她都不曾去过宫里。

“许是见过吧, 也许是没见过,妾身记不得了。”杨妡道, 接着, 她开始转移话题, “这么久远的事情妾身早就记不得了,不过, 不管如何,妾身要谢谢您给妾身找来了东西。夫人那边——”

杨妡还在想着借机告卫絮茹的状。

“说!”七皇子厉声打断了杨妡的话。

杨妡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这般对妾身, 您这样会吓到妾身腹中的孩子。”

见杨妡始终是这副样子,不承认也不否认,七皇子心里憋了一股气,使劲儿往下按了按。

冷静了几分,说道:“十几年前,一个冬日,在寒北门口,我当时被一群皇子贵女欺负。其中一位贵女遗落了一样东西,便是跟这个一模一样的镯子。”

七皇子口中说的这件事情跟他之前的表现有让人迷惑不解的地方。

往日里,杨妡必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可这会儿,七皇子的眼神太过骇人,语气太过可怕,杨妡心中慌乱不已。

影响了判断。

她似乎终于明白七皇子为何会朝着她发火了。

怪不得七皇子拿到这个镯子之后就变了,原来是怀疑她是当年欺负他的那个人。

刚刚问她另一个镯子的去处,也是误会她了吧。

她分明已经解释过了,可七皇子却没信。

说起来,这事儿定然是杨槿琪所为,她今日之所以被七皇子怀疑,也是因为她!

这个杨槿琪,当真是可恨!

搞清楚七皇子为何会发火之后,杨妡心中淡定了许多,迎着七皇子的目光,脸上露出来一丝委屈地神色,说:“爷,刚刚妾身已经说过了,这镯子根本就不是妾身的,是杨槿琪的。而且,杨槿琪只给了妾身这一个,另一个并没有给妾身。当初她就是进宫之后镯子不见了,那个镯子肯定是她的,不是妾身的。”

“你确定?”七皇子的脸色更加阴沉。

杨妡心中虽然害怕,可一想到七皇子这阴沉的脸色是因为杨槿琪,就忍不住雀跃。

杨槿琪越倒霉,她就越开心!

随后,杨妡吧啦吧啦说了起来:“确定。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您去平安侯府亦或者宫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妾身在十岁之前从未进过宫。嫡母处处虐待于我,我哪里有那么脸面。后来十二三岁时才在求了父亲之后,入宫见了皇上和娘娘。”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当年救了他的那个姑娘根本就不是杨妡,而是如今的五皇子妃杨槿琪。

他认错人了。

错把一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当成了她。

当日,她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小半张脸都被遮住了。

而且,他当时又冷又饿,快要昏过去了,根本就记不清楚那姑娘的长相。

后来,也是打听了一下,才隐约听说平安侯夫人来过宫里。

看着眼前眼里泛起来薄雾,脸上带着委屈之色的姑娘,七皇子丝毫不为所动。

往日,这一张脸总能牵动他的思绪,可此刻,他心中平静无波。

想到她骗了他,又想到她曾跟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等人不清不楚,甚至,有一丝丝恶心。

“爷,您这是怎么了呀,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妾身?当年欺负您的人是杨槿琪,不是妾身,您若是不高兴,就去杀了她,可别误会了妾身。”杨妡小嘴叭叭地说道。

“闭嘴!”七皇子冷声打断,“贱人,你也配提她!”

说罢,七皇子上前,恨不得打杨妡一巴掌。

但,看着这一张脸,他还是没碰她。

听到这话,杨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自从她遇到七皇子以来,这是七皇子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往日,七皇子一直都对她照顾有加,宠着她捧着她,对她有求必应。

如今竟然会对他说这种话!

“爷,妾身刚刚说了,您搞错了,不是妾身所为。”杨妡再次强调,“是杨槿琪……”

“住口!”七皇子听到杨妡知乎杨槿琪的大名,怒斥,“她的名字也是你一个贱婢能提的?”

杨妡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竟然听到七皇子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震惊地看向了七皇子。

总觉得,七皇子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要不然不会跟她说这种话。

往日七皇子分明是讨厌杨槿琪的啊,上次还让人去杀她,应是对其恨之入骨才对 ,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您这是怎么了?”

七皇子阴着脸道:“既然你从未去过皇宫之中,那么,初见之时,本皇子跟你道谢,你为何要应下来?”

杨妡眨了眨眼。

她虽然之前没把七皇子当回事儿,但当初七皇子跟她说过的一些怪异的话她还记得。

初见之时,七皇子就说感谢她救了他,以后会帮助她云云。

虽然看不上七皇子,可她也不介意多一个帮她的人。

所以,直接认下了此事。

并且,为了怕走漏风声,还让七皇子不要到处乱说。

至于那件事情是什么,她根本就没仔细打听。

只隐约猜到跟杨槿琪有关。

“因为,因为……”

见杨妡脸上慌乱的神色,七皇子更气了。

固然是他当初认错了人,把救人的姑娘认成了杨妡,可杨妡也并非没什么错。

若不是她回应了他的感谢,他也不会误认。

他没有错。

错的人是杨妡!

这些年,他将真心错付,一直把她当成是救命恩人,当成高山上的那一朵圣洁的雪莲,杨妡竟然毫无愧疚之心的享受,这就是她的错!

现如今,看着这一张虚伪的脸,他就觉得恶心,碰她一下都觉得脏。

他当真是瞎了眼,才会被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而她如今是被平安侯府除名的庶女,更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收拾一下,搬去丽院。”七皇子下了最终的决定。

杨妡心里一凉,瞪大了眼睛。

丽院是妾侍们住的地方,七皇子府中所有的妾侍都住在那里,里面有十几个女人。

而她如今住的西苑,可是只有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杨妡连忙抓住七皇子的衣袖,带着颤音道:“爷,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让妾身去丽院?妾身是哪里得罪您了,为何突然如此对待妾身?”

七皇子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被杨妡抓过的衣袖,蹙了蹙眉。

“本皇子为何如此对你,你心中清楚。若非念在你有了身孕的份儿上,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杨妡可以确定,七皇子说这些话是认真的。

可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就因为她答应了他的感谢吗?

还是因为杨槿琪?

“爷,您也说了,妾身怀了身孕。那丽院是什么地方您又不是不知道,去了之后,妾身哪还有活命的机会。之前有爷的宠爱他们都如此待妾身,如今没了爷的庇护,他们岂不是会杀了妾身?爷,您可怜可怜妾身吧。”

对于杨妡可怜兮兮的话,谢谦璟丝毫不为所动,冷言:“冒认本皇子这么多年的救命恩人,本皇子此刻也恨不得活刮了你!”

杨妡怔了一下,救命恩人?

等一下,她明白了,七皇子刚刚是在骗她,那个镯子是救了七皇子的人掉落的。

也就是说,杨槿琪救了七皇子?

更确切地说,七皇子当初误会了,以为是她救了他?

想到这里,杨妡略微思索了片刻,说道:“爷,妾身记错了,那镯子是妾身丢的,是妾身的。妾身之前见过您。”

七皇子冷哼一声。

“正如你所言,若是本皇子去找平安侯府和宫里的人去查证,定能查出来你究竟去没去过皇宫,也能知道那镯子究竟是谁的。你难道希望本皇子继续去查吗?”

杨妡脸上顿时变得苍白。

若是刚刚她早一点想清楚这一点的话,还能狡辩一番,可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如今只能——

杨妡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带着哭腔说道:“爷,当年妾身并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也不是有意冒认。您当年没问清楚,妾身也就不知该说什么。想来,妾身当时定然是太过紧张了才会说错话。妾身从第一次见爷,就喜欢上了。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会无措,所以才会紧张,并没记住您说了什么。就算妾身不是您的救命恩人,可妾身是真心喜欢您的,还怀了您的孩子。看在妾身一片真心的份儿上,您饶了妾身吧。”

听着杨妡的话,七皇子更加恶心了,微微眯了眯眼,看着杨妡说道:“一直喜欢本皇子?若本皇子没记错,你一开始看上的是三哥,后来看上的是六哥吧?你给三哥送过荷包,跟三哥在假山、小树林私会,还在晋华侯府的厢房里差点把身子给了六哥。杨妡,你当本皇子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瞬间,杨妡的脸色变得煞白。

☆、吐了

杨妡没想到七皇子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从来没听他说过, 就以为他并不知道那些事情。

见他如此喜欢她, 见他毫不犹豫的帮助她, 她以为他不会在意的, 或者根本就不知道。

紧接着, 就见七皇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随后, 继续说道:“你当初是给六哥求救了吧, 六哥没去救你,你才转头求了本皇子。本皇子也是蠢, 救了你这个又毒又贱的妇人!你这种人,就该配那些个低贱的商户!”

这一张嘴, 仿佛是一张血盆大口一般,快要把杨妡都要吞噬了。

虽然当初找了七皇子求助, 但这也是万般无奈的办法。

即便是七皇子宠着她。帮她对付卫絮茹, 给她一个独立的小院。

即便是她怀了七皇子的孩子。

她也从未看上他,也从未喜欢他。

她心底一直是瞧不起他的。

可如今, 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人, 竟然一下子变了对她的态度。

杨妡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若是七皇子也不喜欢她了, 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妡是真的慌了。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七皇子, 就被人拦住了。

七皇子不会再任由杨妡碰自己了。

这种不干净的女人,看着就觉得恶心。

从前觉得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多有容忍。

可如今这一层身份没了,就觉得胃里有些不适。

这个脏女人竟然还欺骗了她, 若非是她,他早就跟自己的恩人在一起了。

越想,七皇子越觉得恶心难受,想一刀砍了面前的女人。

但,他觉得脏。

“爷,妾身怀了您的孩子啊,您不能这样对我。就算是不为了妾身,为了孩子您也不能这样啊。”

七皇子嘴角泛起来一丝冷笑,道:“府上哪个妾不是住在丽院?怀孕了又如何?刘氏之前也住在哪里。本皇子没一刀砍了你这个贱人就已经很大度了。”

“爷,您别忘了,妾身的父亲可是平安侯府啊,您这般对妾身,他一定会不高兴的。”

“没把你砍了就是看在平安侯的面子上。想要更多?做梦!你好自为之吧!”七皇子冷脸说完,转身离去。

刚一出西苑的门,七皇子就扶着墙吐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之前跟杨妡之间做过的事情,七皇子就吐得更厉害了。

再想到自己认错了人,差点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七皇子就觉得浑身都痛,仿佛要把身体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卫絮茹派人过来了。

里面吵架的声音那么大,下人早就得到了消息回去禀告了。

此刻,卫絮茹赶过来时,正好看到七皇子在扶着墙吐,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七皇子转头一看是卫絮茹,更恶心了,一把推开了她,扶着墙继续吐了起来。

他觉得杨妡恶心,同样,他也觉得卫絮茹恶心。

卫絮茹跟六皇子的那些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

平日里因着她是左相的女儿,他需要依靠左相的势力,便一直忍着。

此刻心中烦闷不已,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卫絮茹倒是没发现七皇子的心思。

她以为七皇子是怕弄脏她的衣裳,以为七皇子会吐是因为杨妡。

此刻她非常得意。

“来人,给我封了西苑,把里面的人一一拷问,看看到底是哪个贱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给咱们爷下药!”

七皇子这会儿吐得差不多了,接过来随从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

做完这些事情后,七皇子道:“不必了,把杨氏安排到丽院去,西苑重新打扫一下。夫人不是嫌舞姬吵么,就让她们住到西苑吧。”

此刻,七皇子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一瞧便是经受了极大的打击。

卫絮茹才不管这些,她只注意到七皇子刚刚说过的话了。

七皇子这是终于厌了杨妡了?

卫絮茹心中狂喜。

不过,她还是想试探一下。

“您觉得把杨氏跟谁安排在一起好呢?跟刘氏如何?”

刘氏不是个善茬,想去找杨妡麻烦,结果反被杨妡算计,丢了腹中的孩子。

若是把杨妡跟刘氏安排在一起,那么,她是不是不用出手就可以……

七皇子看也未看卫絮茹一眼,转身之际说了两个字:“随便。”

“爷这话当真?不会后悔?”

七皇子颇为不耐,背着卫絮茹,道:“你是府中的女主子,你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说完,脚步不停,离开了这里。

回到书房之后,七皇子关上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确切地说,是瘫坐。

此刻天色已黑,屋内没有一丝光亮,无尽的黑暗笼罩在了七皇子的身上,以及心里。

正如,那一年的冬日。

在那之前,他的人生一直笼罩在了黑暗之中,直到那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人生,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杨妡。

也一直尽自己的能力去照顾她。

她需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她想要什么,他就递到她的面前。

没想到,一切都是错的。

他竟然帮着杨妡,一步一步,把自己的恩人推得离自己更远。

他亲手把她送到了自己的政敌五皇子身边,他帮着杨妡对付她,他甚至,还差点让人杀了她……

七皇子一坐就是一夜,破晓之前,七皇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来人!”开口时,声音沙哑。

“主子。”

“去查一下五皇子妃。”

随从有些不明白要去查什么,疑惑地看向了自己主子。

“从小到大,事无巨细,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是,主子。”

吩咐完之后,七皇子便准备了一下,去上朝了。

七皇子去查杨槿琪的事情很快就被谢谦璟发现了。

“知道七皇子为何会查夫人吗?”

寒风摇头:“不知。那些人去庄子上问过服侍过夫人的婢女,也去归乡的奶嬷嬷那里打探过。似乎要把夫人所有的事情都要调查清楚一般。”

谢谦璟蹙了蹙眉,不太理解七皇子意欲何为。

如今封道渠分了一些左相的势力,左相势弱,七皇子也受到一些打击。

不过,七皇子如今还活跃在朝堂上,一直想要拉拢各方势力。

想到七皇子之前曾派人刺杀过媳妇儿,谢谦璟有了不好的猜测。

难道,七皇子想要铤而走险,要害夫人?

一想到这一点,谢谦璟就冷了脸,道:“加强府中的防卫,尤其是夫人身边。”

“是,主子。”

如此过了半月,七皇子那边都没什么动作。

这日,宫里举办了赏花宴。

据说这是贤妃娘娘提议的。

名为赏花,实则是在为四皇子和六皇子选妃,各府待嫁的姑娘们都会去。

杨槿琪也随着谢谦璟去了宫里。

这一次,杨槿琪又感受到了谢谦璟受宠。

跟上次在七皇子府上不同。

之前各府的夫人们见了她之后都远远躲着,也有那么几个人上来说了几句嘲讽的话,只有极少数夫人见了她之后跟从前一样。

如今,各府的夫人们见了她之后全都围了过来,笑着说一些奉承话。

如此来来回回已经很多次了,杨槿琪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别人是冷语相向,还是热情如火,她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

微笑。

封老大人和夫人裴氏也过来了。

杨槿琪主动过去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跟各府的夫人们寒暄了几句后,时辰差不多了,皇上要过来了。

杨槿琪回到了座位上。

不一会儿,几个王爷皇子陪着德宁帝过来了。

谢谦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接着,德宁帝开始说起来一些场面话。

每年都差不多的话,杨槿琪听得都快会背下来了。

转头,便欣赏起来御花园里的花。

如今正逢春夏交接之际,花开得极好,偶尔会有一些蜜蜂和蝴蝶停下来驻足,煞是好看。

六皇子见杨槿琪在看花,忍不住凑近了跟她说起话来。

“五嫂更喜欢牡丹还是杜鹃?”

杨槿琪没搭理他。

即便不想听德宁帝的话,但她也不会做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

六皇子得宠,所以他如何做德宁帝都不会罚她。

她从前也敢,只不过,如今她是谢谦璟的正妃,一言一行都代表谢谦璟,便不怎么敢做对德宁帝不敬的事情了。

六皇子见杨槿琪没理他,以为他没听清楚,凑得更近了。

拿起来扇子挡住了二人,声量比刚刚大了一些。

“五嫂难道不喜欢牡丹和杜鹃,更喜欢菊花?”

杨槿琪依旧没回答。

不过,这次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讲话。

六皇子见杨槿琪听到了,笑了,说:“说呀,到底喜欢什么?我记得你喜欢牡丹?要不,等赏花宴结束了,我偷偷给你搬一盆?”

杨槿琪眼前一亮。

诱惑太大,没忍住,激动地问:“当真?”

六皇子略显得意地说:“当然是真的。届时,你不说,我不说,自然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杨槿琪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瞥了刘皇子一眼,说:“如此的话,还是算了吧。”

六皇子微微一怔,问:“嗯?为何?”

“纵然没人知道是你干的,可若是少了一盆名贵的花,少不得宫里会有人遭殃。既如此,我还不如直接跟皇上讨要呢。”

说完,杨槿琪恢复了刚刚的淡定。

六皇子道:“看你这胆小的样子,真不像你。这样吧,我直接跟父皇讨要。你喜欢哪盆,直说便是。”

六皇子最喜欢美人。

答应美人的事情从不食言。

既然说好了要给杨槿琪一盆花,不管怎样都会给她弄来。

杨槿琪眼睛再次发光,她早就看好了。正欲开口,只听坐在上首的德宁帝开口了。

“老五媳妇儿跟老六说什么呢?”

杨槿琪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了德宁帝。

见德宁帝脸上带着笑,暂且放心了一些。

跟在谢谦璟身边,她深刻感受到了德宁帝的喜怒无常,自然不敢触怒他。

这时,只听六皇子道:“父皇搬出来的花实在是太好看了,我跟五嫂都被这些花吸引了。”

德宁帝笑了,指着六皇子道:“你这皮猴,又想偷朕的花了吧?朕跟你说,这次你别想了。”

“父皇真是料事如神,儿子可不就在想这些么,您想好要给儿臣哪盆了吗?”

德宁帝看了一眼周遭的贵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既然你如此爱花,今日定要定下一个。”

六皇子面露苦色。

杨槿琪拿着帕子遮了遮嘴角的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在看向六皇子时,突然,发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看向了她。

仔细一瞧,竟然是七皇子。

这略显痴迷的眼神在七皇子身上着实怪异。

是在看她吗?杨槿琪左右瞧了瞧,的确没别的姑娘。

前后两世,七皇子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如今这又是为何?

不会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她得提醒谢谦璟才是。

瞪了七皇子一眼之后,杨槿琪转头看向了谢谦璟。

让她意外的是,谢谦璟正冷着一张脸,看向了七皇子。

☆、报恩

察觉到媳妇儿的目光, 谢谦璟收回来看向七皇子的视线。

“怎么了?”

杨槿琪摇了摇头。

既然谢谦璟发现了七皇子的目光, 她也就没必要再提醒了。

不料, 她没有提醒,谢谦璟倒是主动提了出来。

“提防七皇子, 他最近似乎有些小动作。”

见谢谦璟如此关心她,杨槿琪笑了,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 众人便散去了, 各自去找寻喜欢的花亦或者喜欢的人说话。

不少小姑娘来到了德宁帝和贤妃娘娘面前。

六皇子见状, 立马想要开溜,然而, 没走几步,就被揪了回来,老老实实坐在德宁帝的身边,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们。

杨槿琪本来跟谢谦璟一起的,但谢谦璟被封老大人叫走了,她便自己带着丫鬟赏花。

看了一会儿之后,便有宫女给她递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我知道当日是谁偷了你的帕子, 害你名声受损。

后面,是约她去一旁的长廊见面。

看过之后,杨槿琪没有丝毫反应, 继续欣赏花。

那人知道,她也知道啊,不就是杨妡么。

想引着她去?

她又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怎么可能这么傻就去了。

不过,心中在想,若是那人真想算计她,还会用其他的计谋。

果然,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七皇子来到了她的面前。

杨槿琪瞥了一眼七皇子,立马把视线收了回来。

若说这世上她最恨的人是谁,非七皇子莫属,前后两世皆是如此。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打他。

接收到杨槿琪的视线,七皇子心中一阵疼痛袭来。

强忍住心中的不适,七皇子道:“杨姑娘,我有话想跟你说。”

杨槿琪冷冷地说:“可惜了,我并没兴趣知道。”

七皇子高高的身形挡在了杨槿琪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亲口跟你说。”

杨槿琪依旧不为所动。

“五嫂很在意五哥吧?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这边了,若是咱们再僵持下去,你说别人会传出来什么流言?”七皇子非常下作地说道。

杨槿琪紧紧握住了拳头才没让自己这一巴掌落在七皇子的脸上。

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

行啊,她就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就不信了,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对她做什么。

一刻钟后,二人来到了寒北门附近。

“杨姑娘可还记得这里?”

杨槿琪脸色的神色骤然变了。

如何不记得,七皇子登基之后,就把她打入了冷宫之中。

前世,她最后一次看到外面的景色便是这里。

此后几年,她一直在冷宫中度过,再也没能踏出来一步。

一想到这一点,她恨不得……

等一下,七皇子为何会带她来这里,难道——

他也重生了?

若是他知道了后面的结局,会不会掌握先机对付谢谦璟?

接着,她就听到七皇子说道:“若非阴差阳错,你本应该入我的府中,成为我的正妃。”

杨槿琪脸上更难看了。

她虽然知道谢谦璟最后打败了七皇子,可其中的细节并不清楚。

七皇子知不知道呢?

应该是知道的吧,那该怎么办才好?

“不记得。”

杨槿琪强忍住内心的惊惧,尽量平稳地跟七皇子说话。

七皇子转过身来,笑了。

七皇子其实长得不差。

肤白眉细,身量高挑,肩窄腰细,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

脸上时常带着笑,让人如沐春风。

可,熟知他的脾性,杨槿琪着实欣赏不来他的长相。

只觉得这一副长相应该是阎王的长相,凶神恶煞。

她还是更喜欢皮肤略黑的谢谦璟。

虽然不爱笑,可却让人觉得异常可靠。

“十几年前,那是一个冬日……”七皇子开始讲起来往事,“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就在这时,一位姑娘出现了。他给了我一个金镯子,让我去买些好吃的。那个金镯子,助我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日。从那以后,我便想着,有朝一日,我定会报答那位姑娘。”

杨槿琪一开始还不知道七皇子在说什么,听到镯子时,她恍惚有了印象。

“杨姑娘,那位姑娘就是你吧?多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

听了这话,杨槿琪确定了。

她向来是个手指缝大的,又是个热心过头的性子,但凡遇到可怜人都会给他们一些银钱,她散出去的金银首饰不计其数。

那镯子是她亲手画的图纸,她很喜欢。

当时还有些犹豫不决。

可是,想到这金镯子分量比较足,其他的首饰不合适,就忍痛给了那少年。

她还真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七皇子。

这一刻,她感到无比后悔。

若不是她当年救了七皇子,是不是前世杨家就不会灭族,是不是爹娘就不会被她害死!

她哪里是救了一个人,分明是救了一匹豺狼。

既然他想起来前世的事情,那好啊,很多事情就说清楚了。

“谢我?谢我的方式就是败坏我的名声,就是要杀了我全家吗!”

此刻,杨槿琪异常愤怒,红着眼眶怒斥。

七皇子听到杨槿琪的控诉脸上露出来一丝慌张的神色。

他当时的确不知道杨槿琪是他的恩人,若是知道,他只会让人去刺杀谢谦璟一个人。

“抱歉,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人是你,若是知道,定不会让人去刺杀你。”

七皇子脸上露出来讨好的神色。

杨槿琪本欲张口再说些什么。

然而,听了七皇子的话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想岔了。

七皇子以为她说的是在围场回来的途中,刺杀一事。

也就是说,七皇子没有重生。

那她就放心了。

不过,那件事情果然是他干的!

见杨槿琪依旧怒视他,七皇子柔声道:“对不起,那件事情是我的错。若是我早知道是你,定不会这样做。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五皇子帮不了你的,我都可以。”

杨槿琪听后,嘴角露出来一丝冷笑,问:“什么都可以?”

七皇子立马激动的说道:“对,什么都可以,你是不是讨厌杨妡?她做过太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以后我定不会让她好过。”

杨槿琪道:“那就不必了,她既入了你的府,便是你府上的人,与我无关。”

七皇子问:“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你说,我便会去做。”

杨槿琪一脸平静,说:“好啊,既然你刚刚承认那次刺杀是你干的,那你现在立马去皇上面前承认。承认是你指使馨贵妃身边的宫女去刺杀我和五皇子。”

七皇子脸上的激动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这个不行,换一个。”

杨槿琪脸上露出来讥讽的神色,说:“不是说什么都可以么,怎么我一提出来就不行了呢?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听到杨槿琪的嘲讽,七皇子抿了抿唇,脸上露出来尴尬的神色。

“我的确是真的想要报答你,只是这件事情的确不能去承认。”

杨槿琪前世听够了七皇子的谎言,对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够了!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要说什么救命之恩。这会让我觉得恶心,觉得后悔,救了你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背后捅刀的小人。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你私下见面,以后别找我。毕竟,对于意图取我性命之人,我可没那么好的性子。”

说完,鄙夷地看了七皇子一眼,转身离去。

杨槿琪脸上的神色如同一把刀一样戳入了七皇子的心里。

七皇子觉得心里很痛,很痛,脸上苍白。

这一切都像是报应一般。

他骗了秦南王,别人骗了他。

因果轮回。

看着杨槿琪离去的背影,七皇子想,他会报答她的,一定会报答。

谢谦璟发现媳妇儿不见了,就连忙让人去找。

见媳妇儿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立马快步走了过去,不顾在场的视线,一把抱住了她。

对于谢谦璟突如其来的举动,杨槿琪有些发愣。

直到被他紧紧抱在怀中,才忍不住提醒:“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又抱了一会儿之后,谢谦璟的情绪缓和过来,松开杨槿琪,道:“没有,只是刚刚见你不见了,有些担心。”

听到这个回答,杨槿琪对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抱歉,连忙解释:“抱歉,刚刚去跟人聊了几句。我以为你跟封大人还要聊很久,就没让人去跟你说。”

谢谦璟道:“没事,回来就好。”

此处人多,杨槿琪也不方便说什么。

两个人正说着话,谢谦璟眼角瞥到七皇子从媳妇儿刚刚过来的方向走了过来。

难道,刚刚媳妇儿是去见了七皇子吗?

只见,七皇子过来后,似乎在搜寻什么人。

直到看到他们这边,他的视线就没再离开过。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七皇子此刻看着媳妇儿的目光,只能说,这个目光,让他非常不舒服。

接下来,谢谦璟没再离开媳妇儿身边。

直到宫宴结束,坐上马车之后,杨槿琪把自己去见七皇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得非常详细。

毕竟,她不能确定七皇子今日冒然见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而且,她也不想让谢谦璟误会。

“听闻半个月前,七皇子厌了杨妡,把她从独门小院儿西苑赶了出去,去了妾侍们住的丽院。接着,她便让人去打听了你的消息,事无巨细,把你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打听了一遍。”

杨槿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谢谦璟。

这情节不对啊,怎么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杨妡可是到死都没有被七皇子厌弃,今生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还有,七皇子今日把她叫到寒北门的举动也着实怪异。

难道真的是因为一个镯子?

杨槿琪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即便她当初真的救了七皇子,她也不认为七皇子会因为一个镯子把她记到现在。

毕竟,前世,七皇子可是对帮助他上位的平安侯府异常冷血。

他这样一个人,哪里是知恩图报的性子。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杨槿琪着实想不通。

同样,谢谦璟也觉得七皇子的举动非常奇怪。

晚上,用过晚膳之后,谢谦璟去了前院书房。

齐少源略显激动地问了一句:“主子,如何?”

谢谦璟叹了叹气,摇头。

“我今日去了冷宫之中,可惜,馨贵妃似是真的疯傻了,什么都没能问出来。”

自从馨贵妃被关入冷宫之后,冷宫中的防卫比从前要多了一倍,很难混入其中。

今日他趁着赏花宴,宫里有些乱,才能混进去。

齐少源脸上露出来明显的失望神色。

若是馨贵妃那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他们还能怎么办。

或许,当年的事情真的没有隐情,就是一群女人想要长生不老?

“要不,咱们不查了?”

谢谦璟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接下来,二人又就别的事情商讨了一番。

齐少源走后,谢谦璟对寒风道:“你去查一下,七皇子在跟杨妡闹翻之前,曾去做过什么事。”

☆、人渣

第二日, 寒风就查出来了。

“……管事去把杨氏当掉的东西赎了回来, 交给七皇子。接着, 七皇子就让人去查了关于镯子的事情。过了几日,查清楚之后, 七皇子去找杨氏,吵了一架,言语间提到了镯子。等他出来之后, 便让人把杨氏安排到了丽院。”

谢谦璟听后, 琢磨了一下, 肯定了一件事情。

或许,七皇子说得镯子的事情是真的。

而且, 他应该是认错了人。

晚上,谢谦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杨槿琪。

杨槿琪听后,瞪大了眼睛, 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久久都没有讲话。

若七皇子真的是因为镯子的事情才对杨妡如此的话,很多事情似乎就解释得通了。

前世,杨妡一直受宠, 应该是因为她的诡计没被人发现,一直没落魄,所以没有去当掉镯子, 七皇子也就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今生,七皇子发现了,所以对杨妡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这突变的态度, 正如她一直没想通的一件事情一般。

她之前一直没想通,七皇子为什么一直对杨妡特别好。

他们二人分明没什么交集,可七皇子从头到尾都对她好,似乎,见了她之后就如此。

她从前一直以为是真爱来着。

既是真爱,如今为何又突然改变了对她的态度?突然不爱了?

看来,这真爱也是有原因的。

竟然是因为一个镯子,因为她当年给的那个镯子。

所以,七皇子昨日才会对她说那么奇怪的话。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瘆得慌。

谢谦璟见媳妇儿一直没讲话,他问了她几遍,她都没什么反应,心里微沉。

难道,在得知七皇子是真心想要报答给了他镯子的姑娘后,媳妇儿心里生出来了别的想法不成?

突然,他想到了跟媳妇儿初见时的情形。

那时,便是七皇子算计的。

若是七皇子早一点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若是七皇子如同对杨妡这么好一样对媳妇儿,媳妇儿会不会被他感动,喜欢上他?

谢谦璟脸色微微变得难看,见媳妇儿在为别的男人沉思,坐到了媳妇儿身侧,伸手揽过来她纤细的腰,对着她的耳朵道:“想什么呢?”

热气袭到耳廓,杨槿琪浑身一颤,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谢谦璟离她这么近了。

“没,没想什么。”

这样子,像是心虚。

谢谦璟脸色更黑了。

他很后悔跟媳妇儿说了这件事情。

轻轻摸了摸媳妇儿的脸,谢谦璟尽量柔声道:“既然没说什么,发什么呆?”

杨槿琪不知谢谦璟这是怎么了,最近他一直在忙,两人有许久未曾亲热过了。

这般被他一弄,身体酥酥麻麻,心早就软了,哪里还记得什么七皇子,满心满眼都是他了。

看着谢谦璟凑近的脸,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凑过去亲了一下。

许久过后,杨槿琪累极睡了。

谢谦璟却有些在意晚上的事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七皇子是个怎样的人?”

杨槿琪困极,听到七皇子这个噩梦一般的词,微微蹙眉,迷迷糊糊说道:“人渣。”

说完,睡去。

谢谦璟听后,满意了。

伸手抚平媳妇儿的眉头,抱着媳妇儿入眠。

谢谦璟这边对当年的事情多有猜测,因着不能证实,只能另想办法。

另一边,秦南王在费心费力查了几个月之后,立马冲进了皇宫之中。

这是秦南王第二次做这种事情了。

二十年前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时,得知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的时候做过一次。

这一次,是得知心爱的女人是如何死的。

宫里的老人看到秦南王这个样子都觉得莫名熟悉。

而新进的宫人见他如此,都吓得不轻,以为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秦南王气势冲冲来到东暖阁时,被侍卫拦下来了。

秦南王怒吼:“都给本王滚开!本王要见皇上!”

“皇上在跟左相和封大人议事。”

“本王有要事,要事!给本王滚,本王立马就要见皇上!”

侍卫依旧不让。

秦南王道:“连本王都敢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即便唾沫喷在了侍卫的脸上,侍卫仍旧没有让开。

秦南王声音这么大,德宁帝早就听到了。

本来要跟左相和封道渠议论户部的一些事情,此刻也没了兴致,把手中的折子往桌子上一扔,冷着脸,道:“让他进来吧。”

这个秦南王,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数月不上朝,突然出现竟然敢如此。

这次要不好好整治一番,他岂不是忘了谁才是大云国的主子!

宗室的手伸的太长了,也太猖狂了一些!

即便他属于谢家的一员,这也不代表他愿意处处受制于宗室。

很快,秦南王进来了。

德宁帝眼神冰冷,看着秦南王,问:“何事?你几个月没来上朝了?礼部的事情也扔到了一旁。朕还没治你的罪,你倒是先跑过来了。”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秦南王若是说不出来什么有力的理由就要狠狠惩治他一般。

秦南王即便是再糊涂再冲动,也不会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提起来那段往事。

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几位重臣还有内侍,秦南王道:“事关谢家秘辛,有旁人在不太合适。”

听了这话,德宁帝微微眯了眯眼睛。

封道渠虽然几十年没见德宁帝,但从前毕竟很了解他。

而如今,相处了这几个月,德宁帝对他很放心,跟他说了很多推心置腹的话,所以,他对如今的德宁帝也很是了解。

于是,封道渠率先说道:“皇上,今日恐也商议不出来结果,不如老臣再回去好好想想,明日给您一个章程。”

顿了一下,德宁帝脸色舒缓了一些,道:“也罢,诸位爱卿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好的法子,明日早朝可以提出来。”

毕竟,他也不想让朝臣看到他被秦南王下面子的情形。

“是,皇上。”

出了宫之后,封道渠对一旁的随从低声道:“去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五皇子。”

同样,宫里有个内侍也在跟身边的小太监吩咐:“去把这件事告诉七皇子。”

片刻后,整个东暖阁只剩下德宁帝和秦南王两个人了。

“说吧,究竟有何事?”

“皇上,臣弟今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若是您如实告知,臣弟马上就走。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弟绝不会反驳。”

德宁帝看着一脸决绝的秦南王,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情形,跟几十年前何其相似。

难道,秦南王又是为了她而来?

一瞬间,德宁帝握紧了拳头。

两个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讲话。

许久过后,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再想到冷宫中变得疯傻的馨贵妃,德宁帝脸色平静了许多。

“好,你问。”

秦南王自然不敢错过德宁帝脸上任何变化,此时,见德宁帝似乎做好了准备,张开嘴,问道:“灵贵人是不是你杀的!”

☆、“真相”

说是问问题, 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一如, 二十年前, 秦南王问的那一句“是不是你逼她进宫的”。

“放肆!”德宁帝怒吼,“你这是在质疑朕?”

德宁帝最烦,也最怕听到跟当年相关的事情。

一提, 他心头就火大。

秦南王眼睛猩红,再次道:“臣弟只想知道真相是什么。您回答了,臣弟以后绝不会再提此事。而且, 臣弟保证,绝不会再跟您对着干。”

他从前跟德宁帝的关系挺好的, 就是因为灵贵人入宫之后死得不明不白, 才开始跟德宁帝闹。

闹了二十年了。

若今日能解答了他的疑惑,他绝不会再跟德宁帝闹。

德宁帝刚只顾着心虚了,并没把秦南王这话放在心上。

此刻,听到他再次提及,德宁帝心中微动。

不得不说, 秦南王的话非常有诱惑力, 德宁帝听得出来,秦南王这话是出自真心。

若以后宗室都乖乖听话, 不再跟他对着干, 似乎, 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愤怒过后,心虚过后,作为一个帝王, 他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真正想知道真相的无非就是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秦南王。

儿子听话,没问过。

秦南王却满身的反骨,从年轻时候起,就喜欢跟他对着干。

看来,此事憋在秦南王心里已经很多年了,若是不把这根刺早早拔出来,以后还不知他会做出来什么事儿。

相反,若是拔出来了,似乎,万事大吉。

把礼部、太常寺、甚至宗室,彻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想到这些,德宁帝没再单纯计较秦南王今日对他的不敬,他在想以后。

在想如何做,才是最划算的选择。

思索了许久,德宁帝心中有了主意。

二十年前,德宁帝回答不是。

二十年后,德宁帝依旧做了否定回答:“不是。”

只不过,这一声不是跟二十年前还是有些不一样。

二十年前,这一声不是很是坚定,同时,又带着一丝痛心。

而如今这个不是,没那么有力,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秦南王握紧了拳头,仔仔细细盯着德宁帝的脸色,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然而,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当真不是吗?”

德宁帝冷哼一声,厉声道:“秦南王,你这是在质疑朕吗?你以什么身份来质疑朕,又凭什么质疑朕!朕就是对你太过宽容了,才会纵得你如此!”

秦南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臣弟不敢。只是,当年她帮过臣弟,作为她的朋友,臣弟想知道真相。”

“真相?你还需要知道真相吗?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来质疑朕,在你心中是不是早就认定这件事情是朕所为?”

秦南王咬了咬牙,道:“臣弟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很敢!”

秦南王抿了抿唇,说说出来最近调查出来的事情:“臣听闻,宫里的娘娘曾逼迫过她,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只查出来有人逼她,把她关了起来,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又是为何这么做。

越是查不出来,他越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觉得,此事,定然跟德宁帝有关。

要不然这个秘密不会这么严实。

要不然,当年,宫里不会消失那么多的人。

分明就是德宁帝心虚,想要杀人灭口!

德宁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脸上露出来恰到好处的哀伤神色。

看着德宁帝的脸色,秦南王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自己猜对了。

“到底是谁?”秦南王再次逼问。

德宁帝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一个名字。

“是馨贵妃。”

秦南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德宁帝,是馨贵妃?

“她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阻止!”秦南王发现里面的漏洞。

“当年,朕病了……”德宁帝解释。

一句话,秦南王蔫儿了。

虽然当时他没在京中,但德宁帝病了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当年,因为德宁帝病了的事情,战场上士气一下子低落了很多,连续数月,一直打败仗。

直到京城传来,德宁帝的病好了的消息,他们一鼓作气把敌军击退了。

原来是因为德宁帝病了,所以馨贵妃才有机可乘,去对付灵贵人。

既然是馨贵妃对付灵贵人,就没必要问为什么了。

听闻灵贵人非常受宠,既如此,以馨贵妃的性子,对付她也是常事。

这些年,馨贵妃可没少对付下面低等的嫔妃。

这样一来,德宁帝震怒,杀了那么多内侍也可以理解了。

只是——

“既如此,您为何还封她为贵妃!这种恶毒的女人为何不早早打入冷宫之中!”秦南王很是气愤。

德宁帝看了秦南王一眼,淡淡地说:“灵贵人并非是她害死的。而且,她如今已经痴傻了。”

“火难道不是她放的吗?”秦南王问道,“这些年来,她干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少吗?您竟然还包庇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不是。”德宁帝道。

“那是谁?”秦南王愕然。

若德宁帝说是不小心走水,秦南王定然不信。

既然觉得要让秦南王死了心,他自然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好。

“来人!”德宁帝朗声叫道,“速去把林进琮叫进宫来。”

他知道,秦南王不相信他。

但,他也知道,秦南王肯定会相信林进琮。

“是,皇上。”

吩咐完后,德宁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南王,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当时林进琮统管大内侍卫,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两刻钟后,林进琮匆匆进来了。

得知灵贵人亲自放火烧了宫殿,秦南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林进琮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来哀伤的神色,说:“是真的。”

秦南王之前以为这一把火是德宁帝放的,以为德宁帝是故意的,后来以为是馨贵妃放的,没想到竟然是灵贵人自己放的。

她竟然想死,性子那么明朗的姑娘竟然想死。

一定是被人逼的!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她为何会自己放了一把火?”

“朕不知。”

在查到那些事情时,秦南王是愤怒的。

而如今,听到真相,秦南王是崩溃的。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跟他想的不一样。

竟然是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竟然是她自己放的火。

想到当年初见时那个笑容明媚的姑娘,秦南王心里很是哀伤,整个人身上那一股凌厉的劲儿突然就没了。

“念在你跟灵贵人曾相识,你为灵贵人的死伤神,朕不想太过跟你计较。只是,你日后莫要在外提及此事。”

秦南王有气无力地道:“多谢皇上。”

说完,魂不守舍地离开了皇宫。

德宁帝摆了摆手,让林进琮也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德宁帝松了一口气。

那些话,也不知是在告诉秦南王,还是说服自己。

说出来之后,心里似乎轻快了许多。

没错,事情就是这样的,灵贵人是自己放火自杀,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更跟他——

毫不相干。

他病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说服了自己,德宁帝一身轻松。

而且,想到宗室会怪怪听话,着实是一件好事。

德宁帝心里如是安慰自己。

谢谦璟得知秦南王去宫里找德宁帝闹了,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知道,秦南王去找德宁帝是做什么。

因为,他之前察觉到秦南王去查当年的事情了。

他曾劝他不要查,可秦南王不听,非得去查。

既如此,他也管不了。

查出来,势必会去宫里闹一番,闹完了,一切又终将恢复平静。

如同石子入水,短暂掀起一阵涟漪,终会变得无波无澜。

七皇子听后,却兴致勃勃,立马让人去打听这二人说了什么。

秦南王这个蠢货,离开他身边之后,更蠢了。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秦南王竟然敢这般去宫里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以父皇对秦南王的厌恶,父皇肯定不会对他心慈手软,一定会对付他。

依着秦南王冲动的性子,若是他在东暖阁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怒了父皇,那就更好了。

打听来打听去,也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有人隐约听到了灵贵人的名字。

而且,林进琮后来也进宫去了。

最终,父皇并未惩罚秦南王。

这就奇怪了。

七皇子很是诧异。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

想到德宁帝此刻心情应该不太好,七皇子从书桌上拿起来一个折子,进宫去了。

“你来做什么?”德宁帝揉着头道。

他发现,每次他心情不好,这个儿子总会出现。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多了,就让人怀疑了。

“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何罪?”

“这些日子来,儿臣日日都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临边郡的事情上,儿子不如五哥。儿子御下不严,纵然下属做出来那等事情。儿子选官的眼光也不行,没有调查清楚那些人的背景。总之,儿子有罪。”

听了这些话,德宁帝心里舒坦了不少,刚刚的猜疑也暂时消失了。

若是得知他心情不好,儿子过来应该是安抚他,而不是说这些让他烦心的事情。

看来,是真的凑巧。

“嗯,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就好好做事,莫要轻易听信他人。”德宁帝说道。

“是,儿子谨遵父皇教诲。以后定会好好做事,不能太过心软,定会狠心处理事情。发现身边人不对,就要惩罚,不能太过纵容。”

德宁帝心情好了不少。

儿子有错不怕,错了还能改,怕的就是错了还不知悔改。

“嗯,起来吧。”

“多谢父皇。”

在宫里陪着德宁帝待了半个多时辰后,七皇子出宫去了。

“秦南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秦南王出了宫就去了琴雨阁,一直不曾出来。”

“琴雨阁?”七皇子有些诧异,“我记得他常常去吧?”

“对,秦南王每个月都会去。”

结合今日发生的事情,七皇子敏感地察觉到琴雨阁似乎不太简单。

这地方会不会跟灵贵人有关呢?

要不然,秦南王为何刚在宫里跟皇上因着灵贵人的事情争吵了一番,就去了琴雨阁。

而且,再往深了想,这地方会不会跟谢谦璟也有关?

“去查一下,秦南王为何会去琴雨阁,这琴雨阁又是谁的。”

“是,主子。”

过了两日,看着属下查到的信息,七皇子异常欣喜。

琴雨阁竟然是谢谦璟的!

这似乎是个收集信息的地方。

也就是说,谢谦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故意跟林将军演戏。

而且,秦南王这些年来时常去!

若是这些事被父皇知道了……

七皇子顿时狂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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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雨阁

不管是谢谦璟欺骗德宁帝的事情, 还是秦南王跟灵贵人之间的事情, 想必都会惹怒德宁帝。

这下子, 谢谦璟肯定要完蛋了!

等谢谦璟完蛋了,他定会替他好好照顾杨槿琪。

一想到这些,七皇子心里就觉得甚美。

第二日, 下了早朝之后,七皇子就迫不及待去找德宁帝说这件事情了。

不过,他也没直接就告状, 而是不经意间说出来。

“……儿臣前几日休沐,就在京城逛了逛, 累了, 去琴雨阁歇了歇脚。那琴雨阁当真是神秘,里面的风景很雅致。”

“琴雨阁?”德宁帝问了出来。

这个地方他自然也知道,之前微服出宫时也去过。

说是个茶馆又不像茶馆,说是酒楼又不似酒楼。

正如七皇子所说,确实是个雅致的地方。

“父皇也知道这个地方吗?”七皇子笑着问。

德宁帝点头:“嗯, 去过。”

七皇子笑了。

听父皇这话, 他便知道,父皇定然对琴雨阁有一定的了解。

只要有了解就好。

这样, 也就不用大费口舌解释什么了。

接着, 七皇子状似无意地说道:“定是五哥带您去的吧?”

“老五?”德宁帝脸上露出来疑惑的神情, 这跟五儿子有什么关系。

“是啊,儿臣也是昨日才听说的,这地方好像是五哥的。”七皇子笑着说道。

德宁帝蹙了蹙眉, 道:“你确定琴雨阁是老五的?”

七皇子道:“儿臣也不是太确定,只是,听说五哥经常去这个地方。若是现在也就罢了,可之前五哥在将军府时,不过是个庶子,哪里有钱去这样的地方。况且,他去这里做什么呢?想来想去,若琴雨阁是他的,那就解释通了。”

德宁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接着,七皇子又道:“其实,五哥还不是去得最多的。去的最多的人您猜是谁?”

德宁帝看了一眼七皇子,没讲话。

“是秦南王。听说秦南王早年每个月都会去那么两三次。也就是最近几年去得少了,但每个月也会去上一次。”

说这些话时,七皇子的语气非常平淡,仿佛真的就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秦南王也经常去?”这一点是德宁帝没想到的。

“是啊,父皇您不知道吗?”七皇子脸上露出来惊讶的神色,“这事儿众所周知啊。大家都说这琴雨阁是秦南王心爱的女人留下来的,为了缅怀她,秦南王时常坐那里坐坐。”

秦南王?

灵贵人?

德宁帝脸色发黑。

七皇子瞥见德宁帝的脸色了,但他就当是没看懂一眼,继续说道:“这样说起来,五哥跟秦南王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毕竟,一个是掌柜的,一个是常客。若是这样的话,也怪不得王爷最近支持五哥了。可有一点儿子还是不明白,秦南王喜欢的女人到底是谁呢,这又跟五哥有什么关系。”

七皇子眉头紧蹙,一副不解的样子。

而且,他似乎完全忘记之前秦南王其实一直在支持他这个事实。

片刻之后,七皇子似乎终于发现德宁帝一直没讲话了,连忙说道:“是儿子多嘴了,儿子只是有些奇怪,便多说了几句。儿子委实不该在背后非议五哥和王爷,还请父皇恕罪。”

德宁帝脸色难看得很,看也未看七皇子,摆了摆手,道:“没事,朕乏了,你先退下去吧。”

七皇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吴内侍,一脸关切地问:“父皇可是那里不舒服?儿子看您脸色不太好看。若是您需要什么药材,儿子定会为您取来。”

儿子有孝心,德宁帝自然非常高兴。

只是,此刻他没心情说这些。

“你有心了,无妨,昨夜没睡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哦,原来如此。父皇您定要保重身子,儿子先退下了。”

“嗯。”

七皇子走后,德宁帝的脸色彻底黑了。

秦南王,五皇子。

灵贵人……

不过,纵然心中此刻极其愤怒,德宁帝也没相信七皇子的一面之词。

等七皇子走后,德宁帝问一旁的内侍:“朕记得这个琴雨阁已经建了很多年了吧?”

吴内侍恭敬地说:“回皇上的话,的确有些年头了。奴才虽然久在深宫,也听说过这个地方。”

“哦?外面怎么说的?”

“这似乎是个收集情报的地方。”

“去查一下五皇子什么时候开始去这里,又去过多少次。再去查一下秦南王是否经常去这里,都去做什么,跟五皇子有没有接触。对了,再去查一下这是谁的地方。”

“是,皇上。”

三日后,调查结果放在了德宁帝的案头。

原来,五儿子从十五岁左右起就去琴雨阁。

而回到皇室这几年去得更加频繁了。

掌柜的是南边的一个商户。

似乎,就是来自灵贵人的家乡……

秦南王更是频繁,老七还少说了。

秦南王何止一个月去一次,有时连着半个月日日去。

可见,对那里很是喜欢。

所有调查到的事情放到一起,再想想之前馨贵妃的提醒,秦南王的质问,七皇子的话,以及秦南王对五皇子的维护……

也就是说,琴雨阁很可能是灵贵人建的。

秦南王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在二十年前,回京之后,便日日去这里坐着。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觊觎,德宁帝的心里就有一团火。

更让他火大的是,若是这个地方是灵贵人入宫之前就建好的,那么,五皇子知不知道呢?

不,他肯定知道。

若是不知道,他不会在十五岁时去琴雨阁。

又或者说,五皇子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认亲的事情是他跟林将军一手策划的!

或者,还要加上一个秦南王。

那么,他为何要隐藏身份,为什么之前不来认他?

想到外面都说琴雨阁似乎是个搜集信息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是探子,德宁帝一下子想到了馨贵妃的话。

难道真的如馨贵妃所说,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五皇子做的?

他隐藏身份就是为了在暗中对付那些人?

想到这些,德宁帝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五儿子是单纯的。

他从来没问过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也从来没抱怨过什么。

可事情调查出来,却让人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一个单纯的人能做得出来的,这分明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的谋划。

许久过后,德宁帝道:“来人!”

吴内侍道:“皇上。”

“去把五皇子传入宫里来。”

“是,皇上。”

两刻钟后,等谢谦璟进入皇宫中后,德宁帝收到消息,赤红着眼睛,冷冷地说:“去封了琴雨阁,里面的人全部压送刑部大牢。去把里面搜得干干净净,包括账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