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是在床上醒来的。

这是一张很久没人睡过的床，从僵硬的便被褥可以知道。不仅如此，凯撒还从上面闻到了一股霉味。

“厄尼丝，我睡了多久？”

凯撒翻身下床，活动着自己酸痛的身体。随着他伸展手脚，全身上下都发出了一阵阵脆响。

“15个小时。现在是九月二号的晚上八点。”

那身防化服已经被人扒下，凯撒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还好，他发现自己的衣物就被放在墙角。

屋子很小，五六平米，除了一张板床以外什么都没有。凯撒摸索了好几分钟才在门边发现一个老式的电灯按钮，把灯点亮。

换上衣物，凯撒推门走了出去。门外是一条两人宽的走廊，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位守卫。凯撒的门外就有着一位，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接引他的成三。

“凯撒先生。”看见凯撒推门走出，成三马上低头问好。

“唔唔。”凯撒点了点头，当做是问候了。

“大小姐呢？”

“在手术室。”成三答道，“如果您想找她的话我可以为您带路。”

“又进手术室了？这个女人不怕累死吗？”

凯撒默默吐槽了一句，让成三头前带路。

成三假装啥也没听见，将凯撒带到了昨天一开始来到的房间里。此时房间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大小姐正在进行手术，请您稍等一下。”成三躬身说道，然后也不给凯撒说话的机会，直接退了出去。

凯撒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找了张空椅子坐下，找出一部电影，心里已经做好了等上五六个小时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凯撒一部电影还没看到一半，房间另一头的门就“咔—”的开了，大小姐带着一群有说有笑的少女走了出来。

“你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术的成功进行，大小姐对凯撒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

“等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想，呃，半个小时？”凯撒把电影画面从眼镜上撤去，看了看时间。

“我还以为又要等上十几个小时呢？”

大小姐无语地看了凯撒一眼：“你是真的不知道基因手术的流程吗？有时候我真好奇你是怎么搞到这些基因组的。”

凯撒耸耸肩：“我只是个商人——卖军火的未必会打仗呐。”

“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吗？”大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去，凯撒赶紧跟上。

“洗耳恭听。”

大小姐看了看凯撒，叹了口气。

给外行人解释内行事无疑是最痛苦的。

“你知道干细胞吗？”

凯撒一愣，他是第一次听说英语中的这个单词，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厄尼丝给他找出了这个单词的定义后他才反应过来。

“哦，就是那种最初的细胞，可以分化成人体上任何一种器官的吗？”

“没错。”大小姐点了点头，凯撒知道这个就好解释地多了。

“其实在基因融合技术被老柯尔特发明之前，医学界对干细胞和基因表达的研究已经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步。对于干细胞，人类可以做到在体外培养干细胞，并指定它分化的对象，从而形成相应器官，来进行无排斥反应的器官移植；对于基因表达，通过微观手术刀，可以对人体胚胎进行基因编辑，让婴儿先天免疫某些疾病。”

“但也仅此而已了。而那位老柯尔特，他天才般的把这两项相关的技术结合到了一起，通过对人体内干细胞进行基因编辑，从而让它分化成某些人类没有的器官，表现出人类没有的性征——这就是所谓的基因融合术，其实我更喜欢叫它跨物种基因选择性表达编辑术。”

在说到老柯尔特的时候，大小姐的语气明显激昂了起来，似乎很是钦佩。凯撒看得出来，那是作为一个科研人员对前辈大牛的崇敬。他不禁有些汗颜，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便宜老爹只是个成功的商人。

“所以这和手术时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大小姐没好气地说道。

“主要的编辑工作昨天都搞定了，现在要做的只不过是观察、微调，然后等待。”

说话间两人已经折入了一条较为宽阔的长廊。凯撒越看越眼熟，最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药房办公室的走廊吗？

果不其然，走到走廊尽头，正是已经修复如新的药房。

“要等多久？”凯撒问道。“我可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还得上班呢。”

“基因组已经证明是真的了，你如果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大小姐撇了眼凯撒，“不过这几天可是地下‘黑市’一个月一次的开放时间，不去看看？”

凯撒摇了摇头：“我想我在黑市上没什么好买的。。我又不吸毒，又不倒卖军火。。哦，等等，黑市上有摩托车配件吗？”

凯撒突然想起了恩佐给他写下的配件。

“当然有。”大小姐随口说道，她在检查药房的存货。

“你把黑市当成什么地方了。。。黑市什么都有，你说的那些只是黑市业务里很小的一部分。”

“那我倒是有点儿兴趣了。”凯撒摩挲着下巴说到。“不过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向导？我可不清楚你们的规矩，万一惹出事儿了还要你负责。”

“向导？”大小姐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

“让辛德瑞拉陪你去吧。她也好久没出去过了，她性子可跳脱的很。”

“啊？”听到辛德瑞拉这个名字，凯撒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

大小姐没给凯撒选择的机会，挥了挥手：“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入了办公室，啪的把门关上。

凯撒站在原地挠挠头，他对辛德瑞拉倒没什么偏见，只不过他不想再像上次一样照顾小孩子了，这可不是他的强项。

当他站在原地望着天花板发呆时，一声“凯撒”远远地传了过来。他循声望去，辛德瑞拉正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

“嘿嘿嘿，慢点儿我的小公主。”

辛德瑞拉显然没估算好自己的惯性，险些撞倒了凯撒身上。

凯撒侧过身，一把拉住差点扑街的辛德瑞拉。

“嘿嘿嘿，走吧。”辛德瑞拉摸着头傻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凯撒叹了口气，“带路吧，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