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1 / 1)

作品:《你就不要离开我

江芸觉得自己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连带着酒酸,勾结在喉管里, 让她无法出声也无法呼吸。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问:“后来呢?”

张素以为她喝多了,给她递过去一盘子西瓜解渴,叹口气, “孩子没死,跟着他妈也受罪。我没见过这个长房长孙,听说挺小的时候就被送走了。送走也好,据说他妈精神不正常的时候发疯都耍孩子身上, 大房也是够狠, 这样还能让她再怀上一个,她怀孕期间没少虐待老大。”

张素努力回忆,搓着胳膊, 上面一层鸡皮疙瘩, “老大三岁的时候她怀二胎, 当着大儿子的面上吊了。三岁,我儿子三岁的时候我梦到这个事吓得不行。后来她被救下来,老大也送走了,不知道送哪里去,据说偶尔回来两次, 挺多年都没消息,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母亲死的时候也没回来。”

张素喝了口酒,接着道:“她正常了几年, 第二个是个女孩儿,我猜测也是当做寄托了,培养的挺漂亮的。我见过两回,挺娇的一个小姑娘。”

她不知道他还有个亲妹妹。江芸的脊背爬上层层的汗意,用手遮盖了脸上的白,“这女孩儿现在呢?”

“死了。被惯坏了,十五岁跟着别人跑出省,让那人害死了,死得...”张素不忍再说,“这都是命啊,命就是一个圆。他妈知道后就跳河自杀,母女俩个的葬礼一起办,我那次跟着老梁回家,越来越觉得这里就是个黑棺材,他不爱回,我终于是知道为什么了。”

“这事就闷在心里。太多年了...跟着老梁我到觉得幸运,老家那些人一副见怪不怪的脸,只有老梁说他们不是东西,大房倒是没再娶,可我看着大房的脸,总觉得不寒而栗。”

张素说完,用酒压下去那点记忆,“老梁生病后来北市,才觉得本家盘根错节乌云密布,北市才是真的清爽的地方,他在病床上躺着也不会去玩女人了,我反而觉得幸福。人总归是有点阴暗面吧...”

张素的声音缓而小,因为喝多了,变得喃喃,拿酒的两人终于回来,是因为在吧台被熟人绊住,坐下后看到躺倒的张素,江芸强撑着额头的状态,笑话好几声:“我说你们就两个人喝成这样?我新拿的酒怎么办?”

“李姐,要不你们先把张姐送回去。”江芸平缓建议,只是没有抬头。

两个人刚才就在吧台喝了不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李太太张罗:“那就散了吧,芸芸怎么回去?”

江芸哽了一下,哑声说:“我在这等会儿他。”

“人家没准还二轮呢?你等男人算什么回事?”

江芸摇摇头,重复道:“我等他。”

李春阳没强求,嘱咐着注意安全,抬着张素去停车场了。

江芸拿过新端上来的洋酒,倒在杯子里,当作水强压下去喉咙里的窒息感。旁边放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张扬热烈的一片灯火。

江芸想起太多事了,他卧室的那些陈设,他的莫名的脾气,他的全然的淡漠。她用手敲了敲胸口,不管怎么揉就是化不开,疼地她哭了出来。

冯与远喝到八分醉,揽着傅衍之的肩膀,弹出两只美国烟,想要放在他嘴里。

傅衍之用手拒绝他的相送,自己拿过来,还没放在嘴边,就看到包间门对面墙上靠着的人,索性又把烟送回冯与远手里。

“傅哥,一会儿去哪接着喝?”

“不了。”他改口。

江芸实在是太显眼了。

她背后是刷得黑亮的墙壁,皮衣挂在肩头,这里灯光明亮,从头顶打下来,偏红的发顶被打出淡淡的金,发分成两边,别在耳后,耳朵上银质的耳夹和耳坠,眉骨线条勾勒得偏高,唇色像粘稠的血液,烟管白到突出。

她垂着眼审视出来的每个人,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阴影,江芸熄灭香烟,丢到一边儿。

包间的人也认出来了。

刚才傅衍之抱的那个红头发小姐,可真的是江芸本尊。

“江总啊。”有人大舌头地说了一声。

江芸点头,他手里抱着一件男士衬衫外套,走上前,跟冯与远说:“冯哥。”

冯与远也有些惊讶,但还是回道:“江总。”又勾上笑,“傅总在我手里呢。”

江芸脸色偏白,她伸手,把冯与远的手臂从傅衍之肩膀上放下来,轻轻说:“那把他还给我。”

傅衍之闻言都不禁笑了。

江芸给他披上外套,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傅衍之微靠着她,江芸也依偎在他胳膊上,像是暮年夫妻。

“你说他俩图什么?”杨先南终于开口说了,“喜欢就在一块,非得分分合合,兜兜转转不还是在一起了?”

冯与远敲落烟灰,“你懂个屁。”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小徐拿着伞过来接人,伞不小,江芸撑开,举得高高的。傅衍之握住伞柄,把她抱在怀里,伞盖着她,快步上车。

“怎么还是等了我?”他拢了拢怀里的人,“男人的醋都吃?”

江芸把耳坠都解了,随手甩在车上,衣服也脱到一边,爬到他怀抱里,缩成一团。

她喝了她们拿的所有酒。

“小徐,把音乐开开。”

小徐得令,开了音乐,还开得不小。

江芸抱着他,傅衍之端详她,轻问:“醉了?”

“嗯。”她看着窗外的灯火,凝成一团,又迅速分散,神情有三分恍惚。她拉着傅衍之的衣服,把他的上衣从裤腰里抽出来,两只手放在他腰背搂抱取暖。

傅衍之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离家还有两步路,二院对面是一间健民药店,江芸让小徐停在路边,抓着傅衍之的外套过去了。

她喝得多,却并没有晃晃悠悠到走不动路,只是脚步缓慢地走到柜台前旁的架子,拿了五盒蓝色包装的避孕套,都是最大的尺码,放在前台。

这个时间点已经接近下班,前台的中年妇女穿着白大褂,打着哈欠给她扫条形码,江芸又指了指她背后的柜台,“一盒避孕药。”

女人狐疑地审视她,转过身去拿药的时候眼睛流露出一种鄙夷。

她把药丢在柜台上,问:“要哪个?”

江芸说:“那都要。”

女人想收起三盒不同牌子的药,一只手居高临下地按住一盒,拿起来端详。

傅衍之见她直奔药店,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跟了过来。他看着药盒,目光下落,江芸低着脑袋,迷迷糊糊的。

他说:“不用装药了。”

“都不要?”她不敢跟傅衍之这样的男人叫板,耐着性子问。

“三盒药不要。”

他手里握着江芸的腰,她环抱上他,手攥着自己的手腕,脸贴的紧紧的。

“为什么买药?怕怀孕?”他几乎是用气音说的,两人贴耳低语,只有他们听得见。

江芸摇摇头,仰头望着他,说出了一种奶音的感觉:“你不是说不舒服么?”

“床上助兴的话当真了?”他轻笑。

“我分不清...”江芸用下巴戳着他的胸口,“你哪个是助兴的。”

女人放药回来就看到他们搂着,江芸胳膊细长,挂在他的腰带上,傅衍之用下巴轻蹭她的额头,伸手接过来那五盒套,抱着她往外走。

女人跟懒在旁边的同事说:“什么世道,五盒还要药,开聚会呢吗?”

同事睨她一眼:“你管呢,人家体力好。有钱人会玩!”

女人坐回原位,八卦碎语直到下班。

傅衍之不知道江芸这是在干什么。她喝到神志不清,又软又甜,还乐意为他吃药。

他没有太得寸进尺,但难免有些得意,拨出一根烟,把江芸挪到卧室去,淡淡命令着,“去窗户那。”

江芸背对他站好,手撑着玻璃,他的大手覆盖过来,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烟卷,一股呛人的沉味儿。

傅衍之捏着她的下巴渡了一口烟,头埋在她的发里,低声叫她:“宝宝。”

江芸没听过这种称呼,她迷茫地靠在他的手臂上,两手握着他放在腰间的手,傅衍之不太喜欢她压抑的样子,今天也喝了两杯,于是恃宠而骄了些,咬着她说:“江芸,怎么不叫人?”

江芸腿和声音都在抖,小猫一样喊他:“哥哥。”

傅衍之明显愉悦起来,哄她再多叫两声,江芸背靠着他,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傅衍之站着弄完又滚到床上,江芸搂着他,主动索吻了好几回,傅衍之受用的很。

她很少这样回应他,这回才真的让他觉得做是两个人的事。

完事以后,傅衍之把她放在浴缸里泡着,自己去淋浴回来江芸还是没动,他便给她洗头发。傅衍之伺候她洗澡,给她收拾的清爽漂亮,好像她的三四岁的小奶娃。

他真宠我,江芸想。

红色的长发落在水里飘荡,江芸的下巴压在自己的胳膊上,扒着浴缸沿看他,像只小美人鱼。

她伸手,用指腹蹭着他的眉毛,又去逗弄他的眼睛。

“这么喜欢?”傅衍之知道他眼睛好看,但是他从没喜欢过他的眼睛。

“嗯。”江芸几乎是傻乎乎地在点头。

她望着傅衍之眼底不加掩饰的喜悦与轻松,灯光打得大亮,江芸看得清他眼里的沉绿,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家?”

傅衍之的喜色退了半分,他抱怨道:“总赶我走。”

江芸连忙摇摇头。她亲了亲他的眼皮,想让他的眼睛再高兴起来。

他把她按回水中,说:“那只是我的房子,有你在的才是家。”

每天回去,只有猫是活物,屋子里没有多少温度,自己一个人吃饭睡觉,哪里称得上是个家。

江芸听他这样说,怔忪,有些失魂,揉着他的眼角,痴痴地望着他,自己却积蓄眼泪,流了一胳膊肘。

她哭得太伤心了,像她十几岁的时候跟他哭,那么难过。傅衍之无措起来,微皱着眉头,分析着她哭得缘由,还把她从水里送到怀里,一下下的拍着。

她蹭着他的下巴,贴上他的脖子,结结巴巴又哽哽咽咽,她跟他说:“你搬过来和我住吧,住在一起...”

“我们住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傅衍之十八岁去了印度没有去她们的葬礼,离开的人也揭晓了,以上。

突然早更是怕被suo,因为周三被suo率很高,双手打字以示清白,另外我的评论回复也要被审核了,大家看不到我的回复的话,我看了看大概二十分钟就能把我放出来,最近比较忙大家评论可能没办法一一回复,真的抱歉了,谢谢大家的支持(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