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6章 26(1 / 1)

作品:《乘人之危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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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楼是萨尔莫罗内最出名的酒肆,老板是个汉人,所以给这酒楼起了个汉名。

据传朱雀楼中的龙膏酒是城内一绝,岳霄进了楼便点上了一壶,不过两口便失了兴味,直言喝不惯,反又点了一壶葡萄酒来,那烤羊肉他倒是有些兴趣,只不过羊肉未熟,便已有个汉人小厮敲开了他们的门,低眉顺眼地问他们:“二位可是飘渺间的贵客?”

岳霄与沈清喻对视一眼,倒不做答,笑吟吟地敲桌倒酒,一面道:“清喻,这可是好酒。”

昨夜二人收着那纸条后,虽不知这是陷阱还是线索,可当下他们并无多少选择,也只能来此处闯一闯。

沈清喻抿了一口,点头道:“的确是好酒。”

那小厮只好赔着笑脸,说:“二位大爷,我们主子有请——”

岳霄看他一眼,反问:“你主子是什么人?”

“这……小人可不好说。”小厮道,“大爷随我来了便知道。”

沈清喻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要想再摸着线索,便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走,于是二人起了身,跟着那小厮绕到了对面的一间雅间外。

雅间内已候了两人,一人是昨夜他们所见的那名胡姬,裹了一身红袍靠在角落,见二人进来也只是行了胡礼,却仍是一言不发。另一人则又是个胡汉混血,体格足有两个胡姬那么大,哑声哑气地朝二人抱拳,行的倒是中原江湖的礼数。

“突然把二位大侠请到此处,实在是冒昧了。”这人说道,“在下汉名符洲。”

岳霄已皱着眉思索起了江湖上可有这么一号人物,未果,他便直言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我们到此处。”

符洲粗着嗓子笑了笑,道:“岳大侠是老江湖了,看一看在下的武器,应当就能猜出我的身份。”

他将方才放在桌底的武器拿了出来,那武器模样怪异,像是轮,拆开来却又是两把极为锋利的胡刀,而岳霄微微一怔,果真认出了他的身份,挑眉低语道:“焚火宫。”

“岳大侠好眼力。”符洲道,“在下焚火宫青左使,那位是宫中弟子帕拉。”

那胡姬抬起眼来,朝二人眨了眨眼。

岳霄摸不清他的底细,便也只是朝着他笑,道:“焚火宫找我们要做什么?”

“昨夜的纸条上,已经写得很明白了。”符洲哈哈笑道,“岳大侠不是在调查顾祺祥吗?”

岳霄不由更加警惕。

“岳大侠不必担心,符某不过是奉宫主之命,想要与岳大侠联手合作,扳倒顾祺祥。”符洲请岳霄与沈清喻二人坐下,又令人去上酒,一面说道,“顾祺祥在此处势力甚大,岳大侠若仅想凭一己之力斗倒他们,只怕有些困难。”

岳霄似笑非笑道:“谁说我要扳倒顾祺祥了。”

“符某知道,岳大侠想要的,应当仅是顾祺祥手中的溯阳花,可顾祺祥将那花当做是命根子,重重护卫把守,想取得溯阳花,只怕并不容易。”符洲说道,“当然,也许守卫对岳大侠而言并不算是什么难题,只是……岳大侠应该还不知道顾祺祥将溯阳花藏在哪儿了吧?”

沈清喻心中却是万分警惕,在他们正苦于搜寻线索时,焚火宫突然找上门来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此事凑巧得有些可怕,就像是将陷阱□□裸地摆在你面前,等着你往里跳。

“岳大侠不必害怕,我们绝无恶意。”符洲又继续说道,“与你们联手,对我们也有好处。”

依符洲的说法,顾祺祥来往西域经商之前,焚火宫本是萨尔莫罗一带的主要江湖势力,他们平日也与官府合作,保四方太平。可顾祺祥来了之后,往官府送了大量银钱,私下总是做些不干不净的生意,更是四处清剿打压焚火宫,顾祺祥手下高手众多,焚火宫渐渐不敌,只好转入地下,暂时放弃与顾祺祥的对抗。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争权夺利的故事罢了,可沈清喻却对符洲话中透露出的另一条消息极感兴趣,他蹙眉问道:“顾祺祥不过只是个商人,就算花钱请了高人相助,也难以到能与一大门派势力对抗的地步吧。”

“这位应当就是沈少爷了吧?”符洲方看他一眼,又与他作上一揖,道,“中原江湖传的沸沸扬扬,说您随岳大侠浪迹天涯去了,实在令人艳羡。”

沈清喻被他这一句话将后面的问题全都噎了回去,艳羡?什么艳羡?怎么突然就艳羡了?

“沈少爷不知内情,顾祺祥在萨尔莫罗,原本也就是做做普通生意,后来不知怎的,手下突然多了许多能人。”符洲说道,“我们宫主派人试探过,那全都是端端正正的中原功夫,可惜我们对中原江湖并不熟悉,不知那是哪门哪派的武功,只是……”

岳霄从他话中的含义隐约猜出他的怀疑,挑眉问:“你怀疑是有中原门派在暗中相助?”

符洲点一点头,道:“只是怀疑。”

岳霄与沈清喻二人对视一眼,并不作答,只是在心中犹疑。

“若岳大侠能助我焚火宫重振旗鼓,我等愿将顾祺祥手中所有的溯阳花,都送给二位。”符洲恳切说道,“这也是我们宫主的意思。”

岳霄笑了。

“符大侠真是抬举岳某了。”岳霄笑道,“焚火宫千万人众尚不能敌,而岳某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除却对这符洲的怀疑之外,沈清喻也觉得岳霄此言不虚。

他们此番西域之行,为求轻车简便,本就不曾带多少人过来,焚火宫与顾祺祥相斗数年尚不能争得上风,他与岳霄加入就能获胜了?再者说,符洲提起顾祺祥有中原门派相助,可当年魔教覆灭之后,武林盟便严令禁止各门派与邪道来往,而西域焚火宫在中原江湖当然也算是邪门外道。

若只是小打小闹的帮助也许还能蒙混过关,门中少了几名弟子,想来不会有人察觉,可依照符洲的说法,顾祺祥手下会中原武功的弟子几已可以与焚火宫相抗,那就绝不是寥寥数人这么简单的事。

“我知道二位不会轻易相信在下,可符某还是想与二位做个朋友。”符洲又说道,“帕拉这些日子潜入缥缈间,也弄到了一些那古怪的药粉,此番便作薄礼相赠,二位若改变想法,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

他拍了拍手,方才那汉人小厮便捧上了一小包药粉来,符洲打开药包,将油纸铺在桌上,轻轻倒出了一些,动作甚为小心,一面说:“二位小心,以免吸入这药粉。”

沈清喻本就对这药好奇不已,且不论符洲给他们看的这药粉是真是假,他总是要过去看一看的,可不过刚刚靠到那桌旁,凑得近了,他立即便嗅到一股异香,他不由便往后靠了一些,担心真的将药粉吸入鼻中,而岳霄也过来看了看,不过一眼,便已微微变了神色。

沈清喻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以他对岳霄的了解,这应当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可碍于多人在场,他显然并不想多说,只是微微蹙眉,道:“这就是顾祺祥给手下人服用的药?”

“不全是,顾祺祥给斗场中无关打手服的是黑粉,效力极大,服之发狂,神智全无,服多则肝胆俱裂而死。”符洲见岳霄来了兴趣,忙不迭地便要与岳霄介绍,“帕拉偷出的药粉,顾祺祥大抵给亲信使用,并没有那么大的效力,服用过后也绝不会发狂,却也可令人精神麻木,不觉疼痛,反而力大无穷,可药效过后,便四肢无力,形同瘫子一般,极为痛苦。”

岳霄也跟着他笑,道:“听来倒像是个好东西。”

“岳大侠,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无论是哪种药粉,服过两三次便可成瘾,说是力大无穷,其实也不过是在透支往后的命数罢了。”符洲小心将那药粉收好了,一面说道,“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这是在折寿。”

岳霄又看沈清喻一眼,从他眼神之中,沈清喻更加笃定岳霄是发现了什么,而岳霄略略同他使了个眼色,转而又看向符洲,道:“也许你说得不错,岳某确实在中原见过这种药。”

符洲一怔,不由欣喜,问:“岳大侠是在何处见过的?”

“偶然一见罢了。”岳霄说道,“用的人也只是无名之辈,难以从中发现什么具体线索。”

符洲又问:“岳大侠这么说的意思,是愿意相助了?”

岳霄便也说:“此事可否待我回去想一想?”

符洲自然点头答应,他见岳霄问了这么多情况,自然觉得希望极大,而后便告诉二人,若想好了要再寻他,便还是来这朱雀楼,告诉掌柜的他们是缥缈间来的贵客便是。

于是岳霄起身同符洲告辞,沈清喻自然随行跟上,二人出了朱雀楼,走出一段距离,确认无人跟随之后,岳霄方将沈清喻拉到道旁小巷内,低声道:“清喻,那药粉,你可看出古怪了?”

沈清喻摇头:“我从未见过……”

“你见过的。”岳霄道,“还记得你我假借养病之故,在药庐与张修远等人的那一战吗?”

沈清喻一怔,这事情虽已过去了近一年光景,他记得却还算清晰,提及药粉,他脑中第一刻想起的便是张修远被岳霄一刀砍伤中毒后,张修明递给他的那个瓷瓶。

被岳霄砍中后肩又中了毒的张修远,服了那药粉后,竟如同不曾中毒受伤一般,神色状若癫狂,倒还能提剑反扑。

“一模一样。”岳霄低声道,“这药粉的气味,与张修远当时所服的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