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9章 29(1 / 1)

作品:《乘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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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一怔,他二人却已穿过侧门走到外面去了,刚才短短两句话,像是顾祺祥请了高人来此处研究溯阳花的药性,故而将一株溯阳花放在了严先生处。

他心中微惊,竟有一种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

虽然他知道顾祺祥交给严先生的,应当只是后培育出的植株,对他们无用,可即便如此,沈清喻却仍对严先生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极为好奇。顾祺祥请了人来改进药粉?那人会是谁?是不是又与中原有关系?

他思及此处,干脆转头吩咐燕阳,让他先带阿穆回去,自己则顺着侧厅摸过去,悄悄跟在几人身后。

从侧厅的小门绕出去,外面竟是一处颇具江南风味的庭院,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在西域见到这幅景致,已足以令沈清喻惊诧万分。

萨尔莫罗虽建于一处绿洲上,却也不过是比起戈壁滩多一脉水源与些花草树木罢了,远不如江南园林般的绿意与水色,故而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可江南风格的亭台楼阁,建筑格局之复杂,恰对他这等想要偷偷尾随严先生与瓦萨的人起了极大的便利,这院内守卫也不算太多,他只需注意自己的脚步,避开守卫的视线,轻易就能跟在严先生与瓦萨身后。

沈清喻看着严先生与瓦萨穿过游廊进了书房,书房外站了两名人高马大的守卫,在外偷听不易。好在他近来同岳霄习武,倒也学来了不少旁门左道的玩意,当下便蹑手蹑脚地翻上屋顶,轻声掀开屋瓦,从上往里看去。

瓦下正对着的是严先生的书桌,而那书桌上此刻正摆着一盆花。

那花还未完全盛开,看上去与普通花朵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从根茎到花瓣竟都是锈红的,隐隐竟还发着微光,无端令人联想起几近干涸的血液,隐隐地让人心生不适之感。

“这就是溯阳花?”瓦萨已将手伸了出来,像是想要去摸一摸那朵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

严先生却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通身剧毒。”严先生似笑非笑说道,“你若是想要像那些奴隶一样发狂致死,就尽管上手摸一摸。”

瓦萨讪讪将手收了回来,转身在屋内转了两圈,这才再度问道:“东家说的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严先生倒是平静:“再等等。”

而正如回应他这一句话般,沈清喻已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他不知来者何人,也不知对方武功深浅,便屏息伏在屋脊上,以免被人发现了身影。

来人是一名骄矜的年轻公子,步履虚浮,下盘不稳,武功应当算不得太好,腰带外侧缝了一处悬挂的鹿皮小包,隐隐露出一排钢针针尾,像是他的武器,他大跨步进了书房,朝屋内两人一笑,道:“是容某来迟了。”

沈清喻不由一怔,以往他对江湖上的事是不大了解,可这段时间他跟着岳霄与两位兄长不断恶补,如今对这江湖上的大小势力门派也算了然于胸,姓容且以钢针为武器的,全天下独有毒龙谷如此。

毒龙谷并不是个大门派,谷中门人寥寥,多姓容,是同宗血脉,门下之人武功虽不算太好,却极擅用奇毒,令人防不胜防,故而江湖上并无多少人敢与他们作对,可容家向来隐世,鲜少与江湖来往,容家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沈清喻倒真有些想不明白。

难道那面具人竟神通广大到了如此地步,连容家都已上了他们的贼船?

“来了便好。”严先生淡淡道,“容公子,东家要我交给你的溯阳花,我已经带来了——”

“慢着。”容公子略一挑眉,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嗤道,“原来你们毫无察觉么?”

瓦萨一怔,问:“察觉什么?”

容公子冷冷看着他:“这里有不该出现的人。”

沈清喻一阵心惊,几乎以为这容公子已发现他了,他不知自己是在何处暴露了,可也只好偷偷地准备逃走,却不料那容公子口中所说的人,却并不是他。

“方才我进来时,看见外面有一人,正在喂奴隶服药,巧的是那奴隶服了药后,不久便恢复了常态,神智清明,没有半丝中毒的样子。”容公子凉凉说道,“原来这解药如此常见,连个小孩也能拿得出来。”

严先生神色微变,瓦萨更是开口骂了几句,道:“东家说的没错,这几日他娘真有人来搅场子。”

严先生倒还算冷静,向容公子询问:“那人在何处?”

“我进来时,还在一楼厅内。”容公子道,“现在在哪儿,容某可就不知道了。”

严先生点头道:“此事我们自会处理……”

“你们当然得处理。”容公子说,“处理好了,我们再来谈你们东家与我兄长定下的生意。”

他说完这句话,便扭头要往外走,严先生有些不悦,却还忍着挽留他,而瓦萨已叫了守卫上来,要他们速将容公子口中所说之人带到此处。

沈清喻心中慌乱,只觉不好。

这容公子口中所说之人,显然是燕阳。

他不知燕阳是否遵照他的吩咐,已带着阿穆离开了,只是此刻他若贸然动作,也许会引起屋内之人与守卫的注意,他心中焦灼,一时不知如何才好,眼见着那守卫要领命离去,方咬牙自怀中掏出一方白帕,蒙住了自己的脸。

若能在此处闹出些动静来,岳霄与燕阳自然就知道该逃跑了。

他思及此处,捡起方才被自己掀开了的那片屋瓦,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掂,朝着屋下狠狠砸去。

……

燕阳躲在角落,给阿穆喂了药后,果真见阿穆神色逐渐清明,像是大梦初醒一般,露出些茫然神色,呆怔怔看着燕阳,用含混不清的汉话迟疑问:“……你是谁?”

燕阳并未多想,开口便说:“我们先离开这儿。”

阿穆还扣着手铐脚镣,燕阳便凑近过去要替他解开,阿穆虽有些警醒,却也看得出燕阳是好人,并未躲闪反抗,方才昏沉之中的记忆也渐渐回到了他的脑海中,他沉默不言,燕阳凑得近了,他方才再度开了口,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的汉话说得并不算好,燕阳也只听懂了大概,他想此处不是解释的地方,若被人听见反是更加糟糕,便并不回答,将解开的手铐脚镣往阿穆手中一塞,道:“我不会害你的,先离开这儿,其余的我待会儿再告诉你。”

他握住阿穆的手,拉着阿穆便要往外走,阿穆呆怔了片刻,莫名觉得这滋味有些古怪,他伤了腿,一瘸一拐地走得困难,燕阳便扶住他的手,还未走出几步,便看着岳霄领着两名山庄弟子,大摇大摆地自二楼走下来。

他操着一口关外话,还在不住地同一名小个子嘟囔:“要是这药不管用,我肯定要来找你算账的……”

此刻看到岳霄,燕阳便想将少主孤身离开探听消息一事告诉岳霄,以免再生事端,他搀着阿穆挤开人群走过去,而岳霄拜别了那小个头,扭头看见燕阳朝他挥手打招呼,还未来得及回应,便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十数名守卫奔着侧门跑去,而燕阳一下便明白过来,是沈清喻出事了。

他心中慌乱,匆匆忙忙拖着阿穆快步跑过去,也顾不得掩饰,到了岳霄身边,开口便道:“岳前辈,出事了,少主在侧院。”

岳霄一怔,挑眉道:“他怎么这么胡来。”说罢便顺手接过随从弟子手中的刀,道,“我过去看看。”

可他还未来得及走出半步,闹哄哄地便有二十几个昆仑奴围了上来,各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恰将他与燕阳几人围在当中,随便想想便也知道,他们是暴露了。

燕阳慌乱不已,道:“岳前辈,我们要怎么办……”

岳霄见围着他们的昆仑奴有二十余人,而且各个神色古怪,显是服了药,发狂之人一两个就已够受了,何况还有这么多,眼下境况绝不乐观,他只好蹙眉,与燕阳道:“我尽量将人拦在此处,你先带那小瘸子溜出去,能走一个是一个。”

燕阳几乎以为这是鱼死网破的局面,他当然不该惜命逃跑,而岳霄当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急促与他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回去将此事告知孟前辈与焚火宫,令他们派人相助。”

燕阳只好点头,道:“我明白。”

阿穆腿脚不便,若让他走路,定然是赶不及的,燕阳不曾多想,背着阿穆便往外跑。他在凌空派学了那么多年武,多少也学来了些凌风步法的精妙,而昆仑奴被岳霄拦下,其余守卫似乎已都去了后院,竟真令他顺利逃了出去。

而岳霄回过头,看着那些比他还高处两个头的昆仑奴,缓缓将刀自刀鞘中抽出来,一面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无人应答,也无人动作。

他身后跟着的山庄弟子小声嘟囔,道:“庄主,他们应该听不懂汉话。”

岳霄:“……”

他听得侧院似乎打斗激烈,绕是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心急如焚。

沈清喻没有真正对敌的经验,那么多人围着后院,他必定要吃大亏。

岳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将刀反握在手中,道:“他们听不懂,你们应该听得懂的。”

“随我上。”他咬牙强调道,“我们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