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1章 31(1 / 1)

作品:《乘人之危

31.

31.

燕凛之。

魔教七十二堂之首,天影堂堂主燕凛之。

沈清喻满心愕然,他左右四看,符洲忙着应付容乐山带来的手下,而帕拉神色平静,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若是严先生是燕凛之,而他与焚火宫还有联系,那之前的那些古怪之处便全都能说得通了。

他当然知道沈清喻患的是什么“病”,自然也清楚他们要拿溯阳花做什么。

甚至符洲说要带沈清喻去见的那个人,也许就是他。

……

燕凛之一剑了结了容乐山的性命,转又提剑去为符洲解围。

他下手狠辣,招招致命,绝不肯留一人性命在,与符洲配合之下,很快便将那些追兵尽数杀光,而燕凛之还剑归鞘,回首看了沈清喻一眼,倒还语调冷淡为他解释道:“他们既已知道了我的身份,自然是活不得了。”

先前沈清喻不过是远远地见过他两次,也未曾多注意他的容貌,他样貌与燕阳没有一点相似,燕阳神态温和灵动,而燕凛之无论如何看,也不过就是个养尊处优保养得当的普通中年男子。

沈清喻又想,当初孟景初来西域之时,曾与顾祺祥手下一名严姓总管交涉过,那人也许就是燕凛之……可孟景与燕凛之共事多年,他们应当认识,可孟景却不曾认出燕凛之,那也许他是……是易容了……

沈清喻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几乎站立不稳,幸而帕拉扶了他一把,极为紧张地小声问他:“沈少爷,你没事吧?”

沈清喻捂着头,眼前一切都仿佛带着重影,帕拉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古怪。

燕凛之几步走过来,试了试沈清喻的脉息,封住他几处穴道,符洲也跟了过来,一把扶住他,皱眉问燕凛之道:“沈少爷这是怎么了?”

燕凛之倒并未作答,他将站立不稳的沈清喻交给符洲,转而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将他带回去。”

符洲问:“那你……”

“我还需回去交差。”燕凛之看一眼沈清喻,道,“这几日我会再去找你。”

沈清喻捂着胸口咳嗽不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便是不说其他,若燕凛之是他们这边的人,那他逃出来了,燕阳与岳霄又如何了?

可他实在说不出话来,更无法询问,只是看着燕凛之不住咳嗽。燕凛之似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也只是与他说:“你放心,你带来的人,已经逃出去了。”

沈清喻终于松了口气。

他看着燕凛之离去,符洲亲自带他自小道回了萨尔莫罗,待他们回到落脚处时,发觉屋内早已乱成了一团,岳霄似是刚刚从缥缈间回来,他在缥缈间内未见到沈清喻,原以为他已经逃走了,可回来后却听闻沈清喻还不曾回来,正心急如焚,匆匆出门去,几乎与搀着沈清喻回来的符洲撞了个正着。

沈清喻浑身是血,大多是被他杀了的那两人身上的,可看上去极为吓人,岳霄一怔,快步上前搀住沈清喻的胳膊,着急问:“清喻,你怎么了?”

他一句话倒将屋内的人都引出来了,沈清喻已缓和了些许,多少能开口说话了,便也只是摆了摆手,低声道:“无妨,我没有受伤。”

凌自初匆匆忙忙端着药箱奔出来为他把脉,而沈清喻已是倦极,岳霄扶着他的腰,他便整个人都在往下滑,还死撑着要与岳霄他们说话,道:“燕凛之在此处……”

他却连这一句话都没说完,已闭着眼昏了过去,岳霄将他横抱而起,带入房中休息,凌自初也小跑着跟上去了,而符洲与帕拉二人站在院中,便显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是否该要跟上去。

半晌,符洲方回神低语,道:“岳大侠与沈少爷,原来是……这种关系?”

帕拉睁大了眼茫然不解,往屋内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也跟着跑进了屋,像是想要看看沈清喻到底如何了。

凌自初仔细为沈清喻看过,说他只是因体内余毒未清便动了内力,一时毒气攻心,好在已有人及时为他封住了穴道,阻了毒血,此刻他不过是内息紊乱,需得有人助他调理,以自身内力将他体内内息各归其处,而那溯阳花,也需尽早寻得才是。

有岳霄在此,为沈清喻调息之事自然轮不到别人来处理,凌自初请诸人出了屋子,仅留岳霄在内,他们在外等候,而凌自初忽而想起一事,扭头去问符洲,方才沈清喻所说的燕凛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符洲却也不知自己该透露多少,便只好讪讪一笑,道:“他这几日便会过来,届时……你们亲自问他便好。”

“燕堂主尚在人世?”孟景也极为吃惊,“他现在何处?”

眼下情境,他们也知道符洲许是不好开口,既然燕凛之说要亲自过来此处,他们便也不再多言,符洲告辞离去,凌自初思来想去,倒决定先将此事告知燕阳。

无论如何,燕凛之都是他的叔父,燕阳是该知情。

方才燕阳带了个浑身是伤的胡汉混血少年回来,凌自初已为那少年简单诊治过了,这少年服过几次药粉,好在次数不算太多,应当还不曾成瘾,身上的伤除了腿骨外都只伤至皮肉,回来时他便已经昏睡过去了,而燕阳从沈清喻屋内回来后,便在此处照看,他当然也听见了沈清喻昏迷前说得那一句话,便是满心慌乱,不知所措地在屋内兜着圈子。

他虽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位叔父,却早已从无数人口中听过燕凛之的名字。

而那些人提起燕凛之时,往往还会在后带上一句魔头、叛徒,骂得难听些的,便是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骂完之后,连带着看燕阳的眼神都会轻蔑起来,好似他叔父叛出凌空之事,有他大半的责任一般。

也正因此,燕阳对燕凛之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他还不知要如何面对这件事,听凌自初说燕凛之这几日会来此处见他们,心中却也只是慌乱无措,全然不知如何才好。

凌自初隐约也能猜出几分他的心情,他不想执着此事,皱着眉叮嘱燕阳,待那阿穆醒来后立即告诉他,他还有些话要问。

燕阳乖乖点了头,问:“少主会没事吧?”

凌自初道:“你放心,清喻并未受多重的伤。”

燕阳一顿,咬着下唇犹豫许久,方小声开口,道:“是不是因为我……做错了。”

他原不知他们是为何暴露了身份,岳霄演得极为逼真,也顺利骗出了药粉来,那露出马脚的自然不是岳霄,而缥缈间的人到了外边便直奔他而来,显然是已有了明确的目标,这自然不可能是沈清喻泄漏的。除去他二人,自然只会是他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引来对方追杀,沈清喻或许只是为了通知他们,才在后院闹出那些动静的。

如今沈清喻负伤,他便极为内疚,几乎已不知该要如何才好,凌自初好言劝慰他,方说了几句,便听得阿穆咳嗽几声,似乎是醒了,凌自初便不再多言,过去为阿穆把脉。

阿穆看着两人,他还不清楚眼前两人是谁,他腿伤严重,其余却并无大碍,便用那口含混不清的汉话向二人道谢,说:“谢谢你们……”

燕阳好歹打起了些精神,说:“你要谢便谢我们少主吧,是他救了你的。”

阿穆便点着头认真记住,凌自初本欲出言询问,可又觉得不急于一时,可阿穆看上去却很着急,他拉着燕阳的袖子,皱紧了眉头,本就说不好汉话,一着急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燕阳仔细辨认,也只听他说了妹妹二字。

燕阳与凌自初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自己如今跟着燕阳他们走了,顾祺祥的人也许会去找他妹妹与族人的麻烦。

依他所言,自顾祺祥来萨尔莫罗后,很快便与当地几大氏族达成协约,在萨尔莫罗几乎一手遮天,可对那些零散的小氏族,就没有那么客气了,那些小氏族本也只靠着做些小生意为生,可顾祺祥在当地立了商会,不愿意为顾祺祥办事的,几乎就绝了他们的生路,除非离开萨尔莫罗,否则就是要在此处饿死。

阿穆的族人本就不多,如今又走了一些,有人劝他一块离开,可他还有妹妹,自幼体弱多病,不可长途跋涉。他父母已去,家中全靠他一人支撑,他没办法,只得去给顾祺祥卖命,甚至愿意将自己卖作奴隶,好筹得钱款为妹妹治病。

如今缥缈间内的人看着他与燕阳一行人跑了,必定会告诉顾祺祥,而顾祺祥锱铢必较,肯定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燕阳不知所措,抬眼看了看凌自初,也只是道:“你不要担心,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少主的。”

他想沈清喻与岳霄一向仗义执言,这种事情,他们应该是愿意出手相助的,而凌自初干脆就做了主,问阿穆:“你妹妹在何处?”

他想令人先将那小姑娘接来,他不会武,行侠仗义他做不到,治病救人却是可以的,至于阿穆的其余族人,还需问过沈清喻再做决定。

他方从屋外唤进一名山庄弟子来,还未开口吩咐,便见另一名弟子冲进屋内。

“凌先生,庄主请您过去看看。”那弟子喘着气道,“沈少主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