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3章 33(1 / 1)

作品:《乘人之危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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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喻原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凌空派张修远兄弟二人闹出这样的动静,旁人或许未察,可贺逐风甚为一派之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可贺逐风却不管不顾,只当一切不知,他又莫名生病,且时好时坏,如今看来,此等异状的确可以用燕凛之口中所说的“药”来解释。

连贺逐风这等名门大派的掌门都被他们制于掌心玩弄,中原江湖究竟还有多少人是他们的走狗傀儡?

沈清喻只觉不寒而栗。

“顾祺祥行事谨慎,天性多疑,他身后那人更是如此,我潜到他身边许久,机密之事,我仍大多不知,可有一点我却能笃定。”燕凛之说道,“若不尽早毁了溯阳花,中原局势,只怕还要更加复杂。”

此言沈清喻自然赞同,可燕凛之并不能确定溯阳究竟在何处,三个地方均有可能,互相之间离得又远,若将三处都走一遍,只怕需得半月不止。

他也只能将燕凛之口中这三处地方记下来,燕凛之不能离开飘渺间太久,未免引起他人怀疑,他便起身回去,又告知沈清喻,若想与他联系,只需去找焚火宫便是。

沈清喻方将凌自初与孟景二人请来,将此事告知二人,本想问一问他们的意见,不料凌自初皱一皱眉,说:“三处地方?我看这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些。”

他与孟景深知溯阳花的药性,当然能推断出此物所需的生长环境。如此灵物,对外界要求当然极为苛刻,只要有些许环境不适,便顷刻凋零枯萎,燕凛之为他们敲定了三处养花之处,经孟景与凌自初二人排除后,便只剩下了可能性最大的一处。

那地方据萨尔莫罗不算太远,来回三日路途,沈清喻想此事须得告诉燕凛之一声,便要着人第二日清晨去寻符州告知此事。

不料符州与帕拉一早便登门拜访,他们本是想顺着燕凛之的意思试一试沈清喻,却不想令沈清喻受了内伤,他心中有愧,便想来看看,此时见沈清喻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拿着一大堆焚火宫中搜来的补品,要与沈清喻赔罪。

“燕先生行事超脱,但也并非有恶意。”符州苦笑道,“他是宫主好友,宫主又令我倾力助他办事,往先对沈少主多有得罪,还望沈少主原谅。”

沈清喻本就不怪他,他将要转告燕凛之的事与符州说了,符州便要离去为他转达消息,而那帕拉绞着衣袖,有些不愿离去,符州拽了拽帕拉,她方才极小声地开了口,道:“那……那日多谢沈少主挺身相护。”

她的汉话说得并不好,带了些胡人的口音,说完这句话,她便扭头跑了,沈清喻还一怔,想起那日自己昏眩之时听到的帕拉的声音,那时候他觉得帕拉的声音奇怪,以为是自己头昏了,可如今也没什么变化,她的声音的确就是如此,听起来好像……有些过于低沉了。

沈清喻本未多想,只是提起帕拉,他不由想起一事,便道:“符左使,帕拉姑娘既不会武,往后切莫再让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打探消息了。”

符州脸上表情古怪,小声嘟囔着:“什么不会武……他……不,什么姑娘……”

岳霄一顿,再度转头对符州道:“符兄,岳某怎么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符州哭笑不得,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道:“岳大侠,沈少主,你们是燕先生的朋友,自然也是焚火宫的朋友,有些事,我们是不会瞒着朋友的。”

沈清喻隐隐有些古怪预感,便问:“可是关于帕拉姑娘的?”

“他……不叫帕拉。”符州犹豫措辞许久,方艰难开口道,“实不相瞒,他本叫帕沙,是我焚火宫下的小宫主,也就是……我们宫主一母同胞的幺弟。”

沈清喻沉默许久,那一瞬之间,满脑子都只有幺弟二字在疯狂回响。

幺弟?什么幺弟?

那肤白纤弱的西域胡姬,是男孩子?!

符州见他露出如此惊诧的表情,大致便已明白了,只是开口同他解释,道:“听闻那是宫主他们一族的规矩,说是乌罗大神降下诅咒,族中青年男子若不如此,只怕难以活过十八岁。”

他原是想为沈清喻解释,可不想沈清喻反是一怔,露出更为惊恐的表情。

“族中习俗?”沈清喻惊愕道,“那岂不是说你们宫主也——”

他顿住话头,好像总算想起自己如此说他们宫主,总归是不大好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惊诧,岳霄好歹行走江湖多年,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便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沈清喻却不同,他半晌不曾回神,好容易压下面上神色,却还是在心中惊诧,只觉想不到天下还有如此奇事。

此事涉及宫主,符州难免便有些尴尬,只好道:“我听闻中原也有将体弱多病的男孩作女孩养大的习俗……”

符州一语未毕,沈清喻便发觉岳霄正颇为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看。

等等,中原,体弱多病,男孩?

沈清喻一手挡在岳霄眼前,将他推开了,挑眉道:“别看我,我没有。”

岳霄轻咳一声:“我知道你没有,我就是……”

就是想一想。

他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想着若是说出来,沈清喻肯定是要生气的,却不想符州将这两句话听在耳中,更是笃定了对他二人关系的猜测,此事他倒也不知是好是坏,只觉得此事甚大,无论如何,该告知燕凛之一声。

……

符州替沈清喻向燕凛之转达了溯阳花的消息,燕凛之自然也觉得此事可行,而且绝不该拖上太久,他正要让符州回去复命,不料符州脚步一顿,反与他提起沈清喻与岳霄二人的关系来。

他心中虽觉得岳霄与沈清喻这般也很好,又担心燕凛之会出于长辈的立场而插手此事,可宫主既令他听命于燕凛之,那他自然要将所见的一切悉数汇报。

他小心注意着燕凛之的神色,局促不安地将整件事说完了,却也不见燕凛之抬一抬眼皮。

“他们是什么关系,与你我又有何干。”燕凛之淡淡道,“你可知我当初为何要叛出凌空加入圣教?”

符州一怔,还未曾来得及回答,燕凛之却好似自问自答一般,自己往下幽幽说了去:“因为那些假仁假义的名门正道,总想管着我。”

燕凛之叛出凌空一事,符州只是略有耳闻,江湖上说是当年燕凛之与贺逐风争那一个掌门亲传弟子的位置,燕凛之输了,便对凌空一派心怀不满,连带着万分厌恶那贺逐风,不久便叛出凌空,转而投入了圣教麾下。

可正派中人所言,自然是向着他们自己的,符州仅是半信半疑,如今见燕凛之主动提起此事,正好奇那前因后果,不料燕凛之已负手背过了身去,道:“你回去告诉他们,此事行事要趁早,最好今日便能行动。”

符州自然不好再问,他回去寻了沈清喻,告诉他,燕凛之要他们尽快动手。

如今沈清喻内伤未愈,再也不敢轻易调动内息,便只能由岳霄与江延二人负责行动。

萨尔莫罗周边一带,符州最为熟悉,他便领路,带岳霄江延二人前往溯阳花的所在之处。

他三人均是高手,岳霄与江延在江湖上更是可排进前列,可沈清喻却仍是担忧,此事因他而起,他却不能参与其中,只能在后看着二人为他涉险,他心中难受得很,想到岳霄,一颗心便如同悬于高崖,忐忑不安,一想他们还要三四日才能回来,他倒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

膳后凌自初照常为他诊脉,又与他谈起那溯阳花之事。此番岳霄他们取回溯阳花后,孟景会为他炼制丹药,而沈清喻则需闭关苦修,短则一二月,长则一年半载,将药力与残存余毒消化,出关之时,武功自会再有所精进。

沈清喻略有些心不在焉,凌自初微蹙着眉,冷不丁开口问了他一句:“你对岳霄……”

沈清喻吓了一跳,惊慌抬眼看他,凌自初便忍不住一笑,轻声道:“我明白了。”

沈清喻说:“义兄,你莫要多想。”

凌自初反问他:“真的只是我在多想吗?”

他看沈清喻一愣,像是哑口无言,不由又叹一口气,道:“你且放心,我也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有些事,你的确应该想清楚。”

沈清喻只好说:“义兄,如今我无心儿女私情……”

哪怕这些时日,他对岳霄确有动心,可那又能如何?

大仇未报,生死存亡尚在眼前,他不知自己能否活到几年之后,也不知敌人会如何行动。如今他形如废人,连病也不曾治好,又无力庇护身边亲朋,如何还能将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

凌自初却皱眉,像是极不认同他的看法。

“这本就不是相互冲突的事,情义二字,哪是那么容易就分得清的。”凌自初低声叹道,“人生苦短,我是怕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