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57章 57(1 / 1)

作品:《乘人之危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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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沈清喻出关的时间,倒与凌自初估算的时间相符。

岳霄寸步不离地陪了他两月,此番他虽说是闭关,可平日起居由岳霄照顾,故而岳霄平日里倒还是见得着他的。

只是他专心于武学,闭关之时本也不该多想其他事,这近两月的功夫,两人交流甚少,岳霄也陪他一同练武,他有些要被沈清喻赶超的危机感,自然也练得十分刻苦,两月功夫一晃而过,岳霄自觉也有所进步,待沈清喻出关,他便主动拉着沈清喻,要与他一较高下。

沈清喻终归还是比不过他的,可岳霄也察觉得到他二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沈清喻的年纪总归比他要小许多,如今已有这般成就,今后就算不再照着入歧这邪门的法子去修炼,到他这年纪,刀法之上,也许会比他更强。

他并未觉得难过,反而有说不出的欣喜,这江湖太大,他有一人可并肩策马同游,他又怎会觉得不高兴。

他与沈清喻一同下山,两月之内,沈宅已重修完毕,沈睿文在宋永年帮忙之下,拜访了当地知府与几乎所有的商铺,已于数日之前将沈家所有的田地商铺都收了回来。

江延腿伤已愈,贺逐风也来过信,说医仙谷谷主已同意将灵诃玉交予他,待他收到之后便会往沈府送来。而自他回凌空后,也已重新将门中大权收了回来,张修远与他带离门中的几人却始终未曾回去。

沈睿文见沈清喻终于出关,颇为欣喜,凌自初却甚为紧张地拉着他的手为他把脉,生怕再有什么万一,好在他身体确实无恙,内力流转甚至远胜当初,他这才放了心。

沈清喻从他们口中得知了这几月的情况,他还记得当初给冯云君送请柬一事,他们当时最怀疑的人是冯云君与燕凛之,燕凛之一直在附近主持教中事务不曾离去,他将旧部一一召回,又通过这些人收了不少新部下,而沈清喻先前派去寻冯云君送请柬的人也有了回音——冯云君已找到了,他答应开府大宴之日会过来。

当初沈清喻留了个心眼,特意叫去送请柬的弟子多跟冯云君呆几天,不管冯云君是不是那面具人,总之要尽量缠到他没有空闲闭关,那几名弟子倒也算是尽职尽责,至今也只写回了几封信来,告知沈清喻将请柬送到了,信末又话锋一转,说他们不负使命,届时将与冯大侠一同回来。

沈清喻看完了那信,心中疑虑反倒是又多了几分。

找到冯云君的山庄弟子说,冯云君那段时日似乎一直都在当初宋家兴隆商会开办竞宝会和毒龙谷附近,所以他们很轻易便找到了他。可冯云君自称与沈契是至交好友,沈契的青阳剑突然出现,甚至后来沈清喻与沈睿文二人也回中原去了竞宝会,他竟然一点都没回去看看?

应正阳尚且会为了青阳剑千里迢迢赶来,他冯云君倒是洒脱,莫说过来看看,连一点消息都没往他们这边送。

那么冯云君口中所说的关心,究竟有几分是真,实在引人深思。

出关之后,另一件事,便是贺逐风提到的那三个地方了。

沈清喻还是想去那几个地方看一看,他如今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算是上流,虽然还是略不及岳霄,可应当也鲜少有人能够打得过他了。

他自己武功如此,又有岳霄跟在他身侧,燕凛之带路,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贺逐风的灵诃玉还未送到,趁此机会,他还有空闲,不如就此动身,到贺逐风口中所说的那三处地方看一看。

他还未来得及去寻燕凛之说出此事,得知他出关归家的宋永年已极开心地跑上门来了。

除他之外,同他一块前来的还有宋永年的宋父,当时他们承沈清喻遣人所救,却始终未有机会上门道谢,他是已谢过了沈睿文许多次,可他不傻,他看得出张修远要找的人不是沈睿文,更何况除却道谢之外,他还有有些其他想法,沈睿文拒绝了他,他便想找这位沈家小少爷试一试。

他想与沈家结亲。

他想得简单,当年他随商队出关,中途遇了马匪,被沈契夫妇救下,便认沈契是救命恩人,自此一直记在心上,两家向来交好,宋永年与沈契的两个儿子也是好朋友,如今他又被沈家人救了一次,世交加大恩,两家的关系,当然要一直这么维持下去,恰巧他膝下儿女甚多,他便想要亲上加亲,与沈家永结秦晋之好。

他是富商巨贾之家,自是妻妾成群,他有好些个女儿,貌美的有,才学出众的有,温良贤淑的也有,他令宋永年与沈睿文提了一次,沈睿文拒绝了,说是三年丧期未出,他不该多想此事。

宋父只觉得这是借口,他想了许久,便觉得他女儿虽多,可尚在闺阁中又是正妻嫡出的却没有一个,沈家大少爷那是嫡子,自然会有些嫌弃,可还好,沈家还有个庶出的儿子啊!

他胸有成竹,拉着宋永年说了此事,也不听意见,今日上门,他便携了大礼,要将这事定了。

他二人坐到堂上,几句寒暄,他便立即开口,提了此事。

沈清喻一口茶还未咽下去,倒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跳,下意识便开了口,用的借口倒和沈睿文如出一辙,道:“我父母三年丧期未到——”

宋父打断他:“老夫知道沈贤侄向来孝顺,可婚约之事,尚不着急,你我先说定了,三年孝期一出,咱们就这事办了,岂不乐哉!”

沈清喻:“……”

堂上不过坐了几人,沈睿文板着脸,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发,岳霄似笑非笑靠在门边,而宋永年目光飘忽,显然最为心虚。

那日他获救之时,张修明骂了什么,他还是记得的。

他早就怀疑沈清喻与岳霄有些关系,可他父亲做事就是一根筋,他劝不动,撞了南墙才懂回头。

这场面太尴尬,只有宋父一人还在不明所以乐呵呵地笑,沈清喻终于回过神来,皱紧了眉头,又怕说的话太过直接,婉拒道:“宋伯父好意,沈某不过一个病夫,自然配不上宋小姐。”

宋父自认开明,觉得年轻人的事,他劝不好,那还可以叫宋永年来,于是他又一扯宋永年衣袖,眼神暗示他劝说,一面乐呵呵地起身,说自己家中还有些事,让沈清喻再好好想一想,他先回去忙活了。

宋永年一个头两个大,这等麻烦事,为什么最后会落到他头上?

待宋父离去之后,他讪笑着,转头去看沈清喻,尴尬开口,唤:“清喻,你看……”

“小宋哥,你应该明白。”沈清喻未曾直言,只是暗示,“那日张修明说些什么,你全都听见了。”

宋永年皱眉:“是真的?”

沈清喻:“自然。”

宋永年转头一看,岳霄站在门外,他离得远,好似无所事事地望着院中草木,蹲着逗几只猫,不像在听他们说话,父亲交代的事,他还是得办的,便硬着头皮凑到沈清喻身边,道:“你如何,我本不该多说,可你难道不曾考虑过……”

“不该多说,那就不说。”沈清喻干脆打断了他,“此事绝无可能。”

宋永年:“……”

“宋伯父若问我为什么拒绝,烦请小宋哥帮忙与他带几句话。”沈清喻道,“就说沈某已有心上人,且已定了终身,三年丧期一过,必将完婚,总不能再委屈了宋小姐。”

宋永年坚持往下说:“你……你总该考虑考虑,子嗣怎么办?若无子嗣,老无所依——”

“小宋哥你是知道的,我已习武,收几个徒弟不算难事。”沈清喻轻声道,“更何况,我心上人是一庄之主,多养一个吃闲饭的,想来总不会很困难。”

他说完这句话,微微抬首侧目,果见逗猫的岳霄唇边带笑,似乎很是得意。

宋永年说不下去了。

他深吸口气,心想这样回去,只怕要被父亲骂了,便想着最终再试一次,沈清喻软硬不吃,可这些时日他看沈睿文是对那个岳霄十分不满的,沈睿文又是他至交好友,他或许还可以从沈睿文处劝一劝。

于是宋永年回过头,看向一旁好似专注于喝茶的沈睿文。

“沈兄。”宋永年哭丧着脸求助,“你也帮忙说说话,我若是劝不下来,我怕我爹要——”

“劝不下来就别劝。”沈睿文说,“我弟弟什么脾气,你难道还不知道?”

宋永年:“……”

沈睿文一开口,宋永年不说,沈清喻倒极为讶异。

他原以为沈睿文是极不喜欢岳霄的。

宋永年:“可是沈兄你不是很不喜欢他。”

“可是什么可是。”沈睿文端起茶盏,啜了一小口,似是心中忿忿,极不情愿地皱起眉,嘟嘟囔囔地便道,“我是不喜欢那兔崽子。”

宋永年:“那为何……”

“可再不喜欢,那也是我家里的事。”沈睿文说,“你回去吧,我弟弟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