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89章 89(1 / 1)

作品:《乘人之危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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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云君也不和那个猎户打招呼,裹了件厚衣服变循着雪地中的脚印,紧随李家那名家仆而去。

那家仆的确不曾走出多远,他也不会武,不知道有人跟在他身后,就这么一路把冯云君引回了李家,他兴高采烈去厨房交差,冯云君则在府外稍稍观望,觉得果然是有些不对劲。

对普通富商人家而言,这府外的家丁护卫,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他可以判断出几人的武功深浅,这也比一般富商能雇佣到的家丁武功要高,实在蹊跷,而他又自无人处从外墙翻入院中,想看看院内是什么情况,不料一眼便瞥见凌自初正从屋内出来,手中拎了个药包,也不知要去何处,到是心情颇好,哼哼唧唧地唱着小曲,从长廊拐角消失不见,冯云君一颗心却是彻底沉了下来。

沈清喻和岳霄果真再此处。

他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多看无益,他便照原路折返,回到那猎户家中。

猎户有些时候不曾看见他,觉得奇怪,正要问冯云君去了何处,冯云君却冷着脸懒得理他,猎户只觉此人的脾气真是又差又古怪,若不是他给的钱够多,他真不想让这人借宿在他家里。

猎户见他进了里屋休息,难免嘟嘟囔囔地抱怨几句,转头却好像又看见有个黑影跟着冯云君蹿了进去,他揉了揉眼睛,那黑影已经不见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也不曾多想,这鬼天气实在冻的很,他也着急回屋搂婆娘上炕。

来的人正是冯云君千等万等的后援。

与他会面的人本该是张修远,可张修远已死,甚至因为张修远突如其来的死,现今冯云君花费十数年培养的下属已乱作一团。

那些黑衣人,当初鬼市折损了一波,西域时亦折损了一波,培养几个死士难如登天,沈清喻他们倒是杀得干脆,如今已没剩下多少人了。

死士也是人,养着死士必然要管他们的吃喝拉撒,冯云君不想掺和这些俗事,他觉得自己是该称霸天下的枭雄之命,哪有枭雄去管下属吃不吃得饱的,于是那些死士都归在张修远手下管派,冯云君要调动时,便向张修远发令。

他也不怕张修远会背叛他,张修远为了同他学习入歧,早已被他喂了许多溯阳花粉,他却未曾教导张修远化毒的办法,张修远根本离不开他,可他没想到张修远会蠢到去向沈清喻挑衅,如今张修远一死,他手下的死士乱作一团,最终只得由资历尚久一些的前辈领导,拖了不少时日,如今总算赶到了这小镇外。

冯云君对张修远并无感情,可就算如此,那也是他用心养着的一条狗,更何况张修远死在如此当口,他恼怒非常,明白沈清喻和岳霄此番来此,就是为了阻止他取得火炽玉的,这两人一步一步坏他的好事,若不在山下杀了他们,雪停上山之后,他们必定又要多生事端。

冯云君方服了溯阳花粉,肩上伤痛已止,他思维活跃,更是兴奋难耐地去想——沈清喻在此,那入歧是不是也在此?

不如就在此处。

何必上山呢?大战大可放在此处。

沈清喻该死,岳霄该死。

帮过他们的每一个人,全都该死。

……

沈清喻此番出关之后,有楼丹秋给他的灵诃玉在手,至今也不曾出现如上次那边呕血昏迷的情况。

可凌自初不放心,他隔三差五便要给沈清喻炖药调理,这关外可是好地方,他从山庄内光明正大拿走了许多野参鹿茸,反正是要给沈清喻养身体,岳霄也不会心疼拦他,他到了李家后也照样如此,今日方拿了药去煎,不多时忽而便见江延自屋外进来了。

凌自初看到江延就害怕,只是药未煎好,他不能走,只好硬着头皮对江延笑一笑,道:“江兄,有事?”

江延认真点了点头,坐在他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皱眉看着他。

凌自初尴尬不已,他拿着小扇子给火上药罐扇风,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问:“江兄,何事?”

江延开口:“你武功实在是太差了。”

凌自初:“……”

这人是有毛病吧???

特意跑到他面前来就为了和他说这句话吗?

凌自初憋了一口气,忍不住对江延翻了个白眼,说:“是,我武功是差,我哪比得过江大侠您呢!”

江延一怔,好像一下没听出他话中的讽刺,竟真的跟着点了点头,说:“你是比不过我。”

凌自初:“……”

凌自初气闷。

他卯足劲用力扇火,恨不得将那升起的黑烟全都扇到江延脸上去。

江延被呛得咳嗽几声,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避开那烟,接着往下说:“我想过了,我不该逼着你习武。”

凌自初一怔,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话,扇风的手动作略慢了一些,又觉得江延在这句话后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陷阱在等着他,忍不住微微皱起眉,问:“你想说什么?”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江延说,“我理应回报。”

凌自初:“……”

来了,怎么又是这件事。

这家伙是彻底把脑子绕进去了吗?

他都说了就此打住不要再问报答了呀?

“所以你武功好不好,想不想练都不要紧。”江延说,“我武功好,我——”

凌自初猛地打断他:“药好了!我先端去给清喻!”

江延:“……”

凌自初匆匆忙忙端着药就跑,扭头一看江延并未跟出来,他才松了口气,只想着待会儿要去找沈清喻告个妆,让岳霄赶紧去与江延说清楚了。

他救过那么多人的命,也不见有谁跟狗皮膏药似的天天黏着他啊。

他到沈清喻房外,便听沈清喻与岳霄二人正在说话。

他们说的还是李老爷非得宴请岳霄这件事,据说宴席已在准备了,岳霄去不去他都摆了宴,倒不如干脆顺着李老爷的意思,吃个饭而已,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沈清喻很不赞同,他好像已有些不高兴了,恰好凌自初来此,打断了他二人商谈,凌自初倒是也觉得吃个饭是不要紧的,说得不好听一些,就算也许会惊动冯云君,李老爷设宴时,应当就已该惊动了。

沈清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又惊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个这么大的漏洞,便立即叫人去找江延,多注意冯云君的动向,看看冯云君是否已经觉察到异样了,往后的一切安排,都该按照冯云君知道他们在此处来安排。

凌自初还摇头,说:“清喻,你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一些,冯云君还在城外,他又没有千里眼,李老爷在城内设宴,他如何能知道?”

沈清喻摇头:“多防备一些总不会出错。”

岳霄又问他:“那李老爷的邀请?”

“你去就好。”沈清喻说,“他邀请的并不是我,我不便出席。”

岳霄已发现了,越是临近最终一战,沈清喻就越紧张。

他好像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盯着冯云君,以免再生事端。岳霄虽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沈清喻,可仔细想一想,他其实是不懂的。

家破人亡的不是他,背负无限冤仇日日梦魇的人也不是他,就算他心中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可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真的能感同身受的呢?

岳霄想了想,说:“我既已再三拒绝了他,也没必要再答应了。”

沈清喻略有些讶异,问:“那你……”

“让江师兄去就好了。”岳霄看了看沈清喻面前摆的药碗,将那药放到了自己面前来,而后故意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说,“我今日忽而染病,体虚无力,寸步难行,李老爷的好意,岳某只能心领了。”

沈清喻:“……”

凌自初把药碗夺过来,低声说:“太不要脸了。”

沈清喻能看得出他突然变卦,应当是为了照顾他此刻的心情,以免将他一人留在这儿胡思乱想,他早知岳霄体贴,顿了片刻,也只是点头,说:“谢谢你。”

岳霄支着下巴对他笑,说:“一家人,又何必道谢。”

凌自初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看不下去了。”

岳霄:“那你就赶紧出去吧。”

凌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