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96章(1 / 1)

作品:《皇后超智能

宁自坊安顿下一批又一批流民之际,燕侯府也迎来了两位少见的客人。

冰雪肆虐,古来运趁着深冬未到,亲自来了一趟云厥。

正厅屋中燃了碳炉,即使脱下厚重的皮袄,也丝毫不觉寒冷。古来运说完古家近来的运营状况,饮下一口热茶,缓了缓口中的干渴。

坐在主位的古珀核对完他带来的账本,点点头,“我知晓了。”

“嗯。”古来运歇了歇,又想起一事,“对了,近来祖母又在城中施粥,附近流民似乎得了消息,都往潭应来了,家中每日耗粮不小……为兄是否该劝劝祖母,先暂缓施粥一事。”

要是往年,这点消耗古来运也不放在眼里,实在是今秋云州收成不好,入库的粮食比往年少了近两成。

进减出增,无怪他有此顾虑。

古珀道:“无碍。但每日施粥,养着那些流民也不是办法。”

她建议道:“兄长可以选些年强力壮之人收入古家农庄或作坊。我欲在明年开拓农庄和作坊规模,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古来运闻言,倒是愣了愣,但他习惯听从古珀的话,到底是没多想,便点点头。

正事谈完了,古珀便问道:“家中,苏姨娘和祖母可还安好?”

古来运答道:“嗯,夫人莫要担心,祖母和苏姨娘身体都康健,近年来侯府一有好东西便往府里送一份,如今冬日里,家中暖如春夏,吃食也新鲜多样,比往年好上许多。”

“嗯。”古珀点点头。

“就是……”古来运突然想起什么,面露愁容。

“嗯?”古珀蹙眉。

嫁入侯府以来,古珀的面上表情愈发丰富。但古来运少有机会能见到她,此时见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心下竟是吓了一跳。

他稳稳心神,先是责怪了一番自己先前为何要面露愁容引古珀担忧,再是谨慎回答道:“无事,无事。就是祖母如今年事已高,到了冬日,身体总是有一些惯常的老毛病。”

他又饮下一口热茶缓缓心神,“好在如善大师每年都会入府为祖母诊脉开方,那些顽疾虽无法痊愈,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为兄方才一时口快便说了,真是不该,无端引夫人忧心了。”

古珀摇摇头,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道:“府中尚有几味好药材,我让人去取出来,过几日你要走,便一并带上。”

“不用不用。”古来运忙道:“夫人送往家中的药材都堆成堆了,什么人参首乌,府中是应有尽有的,而且,大师开的方子里,是少有这些珍贵药材的,反而更注重食补和温补。

“夫人若忧心,便更注重身子些才是,家中祖母和姨娘都挂心夫人,夫人康健,想来她们一定能更心宽些。”

古来运此番话说得在理,古珀在系统中清点了一番古家的药材库存,便也不勉强了。

“嗯。既如此,便有劳兄长多留意祖母和姨娘的身体状况了。”

“应该的,应该的。”古来运连连点头。

突然,他看着上首另一个空着的主位,想到什么,便问道:“说来……侯爷当年似乎是……因疾辞官?不知道侯爷近来身体可康健?”

古珀点点头,“燕逍,很好。”

“那便好,那便好。”古来运回道。

古珀想起今晨的事,便又道:“他原本想与我一同过来,但临时有事,便先离开了。待到午时,他会过来与我们一同用膳。”

听到燕逍也是十分重视自己这位大哥的,古来运面上止不住地笑:“哎呀,侯爷身负重任,为兄哪里好打扰他?这,为兄留

下来用膳,可会耽误了夫人和侯爷的事?”

……

被两人提起的燕逍,此时正在书房,接见一位将自己裹在斗篷中的青年男子。

“余公子?”燕逍直接报出来人身份,玩味地道:“余公子这样的稀客光临,是本侯有失远迎了。”

余央干脆撤下头脸的伪装,对着燕逍施了一礼,“侯爷。”

燕逍颔首,“倒不知刺史公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余央皱皱眉。

他本不该来,若是让那些有心之人知道刺史府和燕侯府有了往来,事情会更加复杂。

但是刺史府此次所谋非小,他们不得不派出一位有分量的人,让燕侯府看到自己的诚意。

所以他此次来访,已是计划了许久,也做了周全的伪装。但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愿久留,怕多待一息,便多一分暴露的可能。

于是余央直接道:“想必侯爷应当知道,天子欲借王逊之手,除掉燕侯府。”

“哦?”燕逍背靠座椅,说出口的话不紧不慢,带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此事非儿戏,不知余公子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呢?”

余央咬牙,“萧贼在沧州起事后,丰州周家,米家,樊州陈家……已经接连被朝廷以各种古怪的名头抄家问罪。我最新得到的消息,说是上月,泉州步家的小公子冒犯了天子巡抚,已经被下了狱,想来步家被抄家,也是或早或迟的事。

“这些,都是当年维护过萧贼,或者与萧贼有些姻亲联系的人家。侯爷在京城时,和萧贼交好是世人皆知。侯爷认为,皇上,会放过燕侯府吗?”

燕逍敲了敲桌子,面带沉思,“燕家几代忠良,本侯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并无甚逾矩之处,若是……”

“哎。”余央叹了口气,打断了燕逍的话,“我知道侯爷疑心在下今日来的目的,但在下时间不多,烦请侯爷听在下讲明。”

他早在来之前,便将下面这段话斟酌许久,得了燕逍允许后,便一口气将意图道明。

“天子欲对燕侯府不利的意图,从将王逊任为云州总兵一事,便可见端倪。

“据在下所知,早在萧贼未起事之前,王逊便几次三番出手,欲对侯爷不利,都被侯爷挡了下来。但那时事态缓和,王逊没有非动手不可的理由,便暂时隐忍了下来。

“如今,萧贼拥十万之师,已将沧州大半收入囊中,陛下必是下了死令,让王逊一定将燕侯府除掉。

“王逊没有把握攻下侯府,近月来,便频频施计,欲将侯爷引至城外,直接围剿斩杀。但依在下看,侯爷应是早有所察,一直未让那莽夫得逞!

“但此次皇令在身,王逊不可能再忍下去,侯爷若不先发制人,那莽夫被逼得狗急跳墙,难保会做出些什么匪夷所思之事。

“央此次前来,就是代表刺史府,希望能与侯爷合作,除掉王逊!”

余央已经将话说得这样明白,燕逍不可能再装傻,他此时勾唇轻笑,道:“如此,本侯还得先谢过刺史大人了。”

余央道:“不敢当,不过互惠互利尔。”

他轻呼出一口气,“不怕侯爷笑话。侯爷应当知道,‘总兵’之职虽在本朝之初便设立,但到了如今,设‘总兵’一职的州府寥寥,一州的兵权,大都直接掌握在刺史手中。

“王逊上任,家父已直接将云州八千兵卒交于他,可那王逊胃口不小,一直觊觎着家父手中的三千守卫兵。

“守卫兵职责所在,需得维护云州安稳,留在刺史府,不比交到他一个总兵手中重要得多?为了云州百姓的安稳,家父断不可能交出守卫兵

!只那王逊欺人太甚,家父多次与之商谈,言明其中利害,但费尽口沫都未能让王逊那厮放弃。

“哎,事到如今,家父也知那王逊秉性。以礼相待无益,便只能行非常手段!

“偶然得知王逊与燕侯府的过节,家父便希望能与侯爷合作,共同将王逊那厮……拿下。”

余央口中说着“拿下”,手上却比了个“斩杀”的手势,其意不言自明。

燕逍坐在主位上,看似听得认真,其实心下自有计较。

王逊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刺史府也并非如余公子话中所言那般公正无辜。

云州地处盛朝东面,不与外族比邻,屯兵自然不多。

据燕逍所知,刺史府交给王逊的八千兵卒不过是说得好听,八千人能剩个三成便算不错的了,其余的不过是上位者留着吃空饷罢了。

刺史在云州根基深厚,即使把这支军队给了王逊,那空饷照样能留在手中,最多便是分出一份利益,堵一堵王逊的嘴罢了。

而那三千守卫兵,才是云州最为关键的兵力。

正所谓“手中有兵,心中不慌”,如果此时是太平盛世便罢了,但如今流民四起,余刺史那样身居高位的人哪能没有察觉?基于此,他怎么可能愿意将这三千守卫兵拱手让人?

但先将刺史府的真实面目抛开,回到此件事上,单单说余央寻到燕侯府谋求合作的理由,是真真切切站得住脚的。

燕逍垂着眸子,说道:“余公子诚意十足,本侯已然明了。

“但不知道,刺史府那边……想要本侯做些什么呢?”

余央见燕逍终于不再与他虚以委蛇,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道:“不瞒侯爷,在下手中,确有一计。”

燕逍道:“愿闻其详。”

余央站起身来,双目发亮,“将计就计!”

他继续解释:“那王逊既然一直想将侯爷引往城外,侯爷何不佯装中计,往城外去?

“王逊见侯爷出城,定会集中人马,在城外布下埋伏。

“到时,家父会带领守卫军,与侯爷里应外合,反将王逊等人包围剿杀!

“王逊一除,侯府与刺史府再无顾忌,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