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09章(1 / 1)

作品:《皇后超智能

燕逍挑眉:“这么快?”

古珀干脆将自己的解析结果说出来:“春季泥土松软湿润,我在现场找到了凶手的脚印。

“从脚印大小和长度可以判断,凶手是一名成年男子,身高在五尺五寸二分到五尺七寸之间。

“脚印形状上尖下方,凶手身份并不算高。左脚脚印比右脚脚印略深,又证明此人身体重心习惯往左边倾斜。

“从尸体伤口形状来看,凶器应当是一把精钢造的软刃,刃薄而利。

“伤口细长平滑,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证明凶手下手干净利落,是惯用兵刃的好手。此外……”

古珀将自己对凶手的推测简略说了一遍,又开始重述整个犯案过程。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是在屋外窥探了一阵,寻到余刺史走到书架前,背对着东面那个窗户的机会,直接翻窗而入。

“余刺史没有发现异状,凶手悄悄靠近,随后直接割断了他的咽喉。

“确认余刺史死亡后,凶手甚至在他胸膛前拭了拭凶器上的血迹,随后将余刺史的尸体小心转移书案后面,伪装成余刺史伏案小憩的模样。

“最后,他在书案和书架上乱翻一通,取走了一些信函和文书,又再从东面那处窗户离开了。”

饶是燕逍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被古珀这一番言论震惊了。

哪有人能到现场走一遍,就能将凶手的犯罪经过和主要特征都娓娓道来?

好在他知道古珀真正的身份,惊诧一番后倒也平静下来,随后调侃着问道:“在你原来的那个时代,是不是都没有人敢犯罪了?”

“自然不是。”古珀明白燕逍话中没有说清的意思,回应道:“科技并不只是服务于执法者。解析犯罪的能力在提高,犯罪的手段也提高了。那些具有超强反侦察能力的凶手,依旧能将配置水平相去不远的执法人员耍得团团转。”

“而且……”古珀有些不满意,“我上面的推论,一点都不精确。

“人类的五感太弱,能收集到的信息也不多,不然我能直接计算出精确的数值,而不只是得出宽泛的数据区间。”

信息收集技术大大影响了她的实力发挥。但还好,这样的侦察水平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出色,足以让她轻松辨认出凶手。

燕逍好笑地摇摇头,他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回想起之前他们在刺史府的情况,他问:“所以,凶手就是我们离开前,你盯着看的那个侍卫?”

古珀点头,“是。如果当时不是你给我打眼色让我离开,我们甚至可以当场搜出他身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凶器和那些文书,这些可都是铁板钉钉的证据!”

燕逍无奈笑着,躬身给古珀赔了个不是,又吩咐人将消息告诉严舒,让严舒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

因为锁定了凶手,严舒很快便顺着池祝这个人,揪出来不少事情。

云州守卫军的身份十足体面,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能够肖想的。许多家世显赫的世家,就算舍不得将自己嫡支的孩子送进去,也会设法让旁支子弟进入。

古珀找出来的凶手名叫池祝,当年正是通过房知府那边的关系才进去的。

进入守卫军之后,池祝原本混得并不理想。在偶然一次护卫余夫人出行之后,才被余夫人看中,调进了刺史府中当差。后来是经过余央的引荐,才被选进余刺史身边的贴身队伍。

严舒拿着下面人新送来的资料,不经佩服道:“这和侯爷之前的判断一点不差啊!竟然是房知府那边勾结余夫人,使计将余刺史害了。”

宫瑕之前没有跟着去刺史府,此时,他提出了之前严舒也问过的一个问题。

“房知府此行倒是干脆利落,只要将真相隐瞒下来,此后云州便是他的天下。

“但余夫人……她是疯了吗?余刺史一死,对余家打击沉重,就算余央得以继承家业又如何?”

严舒闻言,突然笑道,“也许就是昏了头吧。”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啊,所以随口吩咐人查了一下,结果居然发现刺史府后宅一桩丑事。余夫人同那个池祝……”

他在宫瑕疑惑的目光中故意拖长了语调,直到连古珀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才收起玩心,悄声将后面三个字说了出来。

——

深夜。

宋涟带着自己的人来到房知府为他们安排的府邸,洗漱了一番,便打算直接就寝了。

他刚到云厥就为余刺史的案子奔波,此时已是十足困倦。

但天不遂人愿,他刚开始宽衣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宋涟蹙了蹙眉,将衣服重新拢上。

确认自己的衣着仪容没有什么问题,他才朝着门口的方向轻应一声。

“吱呀”一声后,护送他此次东巡的侍卫首领陆双进了门。

宋涟行到桌前,倒上了两杯茶,对着进门的人笑了笑:“陆首领,今日辛苦了。”

陆双来到他面前,直接单膝跪下,“是属下应当做的,当不得大人夸赞。”

回应完宋涟后,他又直接谢罪:“属下此来是为请罪。属下愚钝,方才在房中想了一阵才意识到,燕侯爷既然敢派人刺杀余刺史,想来也有可能对大人动手!

“属下已经将手下的守卫重新做了安排。另外,从今夜开始,属下会直接搬来大人院中,贴身守卫大人,还望大人应允。”

宋涟看着陆双,幽幽问道:“你也觉得,凶手是燕侯府那边的人?”

陆双面含怒气,耿直地直点头,“今日燕侯爷到来之前,大人不是已经看过了余刺史的调查结果?

“若不是刺史大人谨慎,早将证据做了三份,送到房知府和刘大人那边,此次王总兵案子的真相,不就直接被那凶手一并带走销毁了吗?”

今日,燕逍赶到刺史府之前,房知府已经派人呈上了证据,正是直指燕侯府设计,在懿山隘口谋害了王逊一事。

宋涟被他的直脑筋逗笑,连原本的困倦都消散了不少,“你啊……真是好糊弄。”

陆双一头雾水,“啊?难道不是这样吗?”

宋涟摇摇头,“你先起来吧。”

他回忆起白日里房知府的模样,“本官却觉得,那幕后之人,现下应当是最不希望本官出事的人了。如果本官出了事,谁来制裁燕侯府呢?”

陆双站起来后,小心地偷看着宋涟,“这……大人的意思,那凶手根本不是燕侯府的人?”

宋涟点点头。

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呆愣的陆双,他突然有了些谈兴,“今日,你难道没发现在场某些人的异样吗?”

陆双惭愧摇头,“属下愚昧。”

宋涟干脆直接解释:“凶手是房知府那边派出去的,余夫人也参与了此事。而动手的人,应该就是今日我叫了跟你同去燕侯府的那个侍卫,叫什么来着?池祝?”

陆双已经完全懵了,“啊?怎,怎么会?余夫人可是……”

宋涟喝了口茶,也不自称“本官”了,尽量捡着陆双能听懂的娓娓道来:“今日我们到时,余夫人显然是故意在房中等候着我们,这样才能

第一时间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燕侯府那边去。

“依她所言,燕侯府与她有杀夫之仇。可当我提起燕侯府时,她面上的表情却不是悲愤,而是喜悦。由此看来,她想要的只是嫁罪于燕侯府,而不是为夫报仇。”

人面上的表情很多时候只是一瞬。

白日里,余夫人想要做戏,自然是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那些本能的反应,也许只存在短短一瞬,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但是她遇上的是宋涟。

宋涟的经历比常人丰富许多,他从云端跌落到泥底,又从泥底一点点站起来,对人的情绪变化最为敏感。

他善于观察人心,更善于利用人心。

余夫人那些存心掩饰的情绪变化,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说完余夫人,他又提起其他两人。

“房知府隐藏得更好一些。

“他在城外迎接我们的时候,其实就表现出一种异常的焦躁感,那明显不是久候余刺史不至的忧虑,更像是忧心某些事结果的焦躁。那守卫来报信,说到余刺史身死一事时,众人皆是惊疑不定,只有他,先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则表现出一种慌乱仇恨的模样。

“为何他只有愤怒没有惊疑呢,因为他比我们更能肯定余刺史被害。

“后来到了刺史府,看到他与余夫人的一唱一和,迫不及待想将罪名归到燕侯府身上,我便能直接确定了。”

宋涟说完这一整段话,又倒了杯茶润喉。

陆双站在旁边,显然脑袋还没转过来。

他倒不是怀疑宋涟的推测,只是还在惊诧于宋涟在那些时候,居然还有余裕,一直注意着旁边人的表情。

他想了想,又问:“那……大人如何看出,那池祝就是动手的人呢?”

宋涟放下茶杯,笑道:“今日,余夫人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只有那个池祝,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

陆双:“啊?”

宋涟道:“他与余夫人是一伙,对余夫人会给出的说辞了然于心,自然不会留心去听。他更在意我的反应,在意我相不相信余夫人说的话。

“后来,我随意指了他与你一起前往燕侯府时,余夫人明显有些措手不及。那时候,她看着那侍卫的眼神中,甚至有一丝慌乱和担忧。

“这可不是一位刺史夫人看着一个府中普通侍卫的表情。所以,若我猜得没错,这两个人……”

宋涟面上笑容愈发玩味,“有私情。”

陆双双眼已经瞪圆,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宋涟本就是想逗逗他,这才将这种后宅秘事说出来。很显然,他被陆双此时直白的表情取悦到,原先被打扰安寝的不快情绪都减淡了一些。

越在官场上混,越是习惯玩弄人心,他就越是知道陆双这种单纯做派的珍贵。所以偶尔兴起,也愿意随手逗弄逗弄。

今天晚上,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将自己的推论讲得这样明白。

陆双震惊过后,立马站得笔直,他请示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安排,等到明日,直接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宋涟直直看着陆双,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

陆双愣了愣,面色微窘。

他不知道宋涟为何突然这样问,但还是老实回答:“属,属下的父亲前年殉职,先帝便给了恩典,让属下袭了父亲的职位……”

“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宋涟追问。

“呃,属下之前,被先父送往毕虚山习武……”他似乎

反应过来了,又补了一句:“属下愚钝,对着朝廷的事情一直不甚熟悉,还请大人恕罪。”

宋涟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这一段,心情颇好地点点头,“你居然能在这个位置上坚持三年……运气不错。”

陆双只听出宋涟在夸奖自己,开心道:“谢大人夸奖。”

宋涟这下是真的大笑出声了。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化的时候,震得陆双窘红了一张脸,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不适。

宋涟笑完,见他不自在的模样,也不再逗他,只说:“上面都只是我的猜测,实则一点证据都没有。你便凭着我的一面之词,就想直接给云厥知府和刺史夫人定罪?”

陆双面上的红色还未褪下,“大,大人放心,属下明日便带人去刺史府中搜集证据,助大人早日将凶手拿下。”

宋涟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必。”

他偏头看着桌上跳跃的灯火,道:“我们不能去找房知府的错处,反而要帮着他们,将所有事情都推到燕侯府头上。”

“啊?”陆双又愣住了。

宋涟闭着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以为我上面为何要跟你说那么多?就是想提醒你。

“你接下来追查时,必定会发现房知府和余夫人身上的蹊跷。我要你忽略掉这些蹊跷,甚至帮忙掩盖过去,将所有的证据,都弄成指向燕侯府的模样。”

陆双简直呆住了,他喃喃问,“为,为何……”

“呵。”宋涟放下手,双目幽幽地凝视着面前一片虚无,“因为这才是上面那位,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