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27章(1 / 1)

作品:《皇后超智能

此次攻城战中死伤的兵卒大多是韦延那边的人,燕逍主要损失的是那些用于布置的火-药。

燕逍其实早就料到韦延的计划不会成功,而这一次失败其实是他与古珀计划中攻下宣石的重要环节。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止,甚至在暗中添了一把火。

这一战之后,韦延一改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在营中发了好几顿脾气。

要知道,如今的情况,朝廷较萧疏那边,更打不起消耗战。

整个盛朝因为多年的贪污酷吏,已经使得百姓难以维生,而几年前爆发的雪灾,则直接导致盛朝整个中北部区域陷入了混乱。

而近年来,即使燕侯府和赫连家治理了一些区域,但是这些恢复了生机的地盘,已经基本脱离了朝廷的掌控,不再像以往一样每年给朝廷缴纳大量的税额。

收入逐渐减少,而军费支出日益增大,和萧疏打的这几年,朝廷的金库和粮仓都已经出现了捉襟见肘的情形。

同一时期,沧州在萧疏破而后立的治理下,繁荣程度已经超过了以往。再加上它地处南方,完全没有遭受北方雪灾的影响。

渐渐地,沧州广袤的土地上,一年两到三熟的粮食成为萧疏最强大的后盾。

对于镇守宣石的将领来说,只要宣石能守住,那么他们后面的沧州,就能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粮草和支援。

而韦延和燕逍却耗不起,朝廷不可能给他们这里多时间,去跟萧疏慢慢消耗。

所以,韦延急,非常急。

他急着攻克沧州,急着建功立业,急着让朝廷看到他的价值,然后继续扶持他压在燕逍头上。

这一次进攻宣石失败,是他们来到沧州后遇到的第一道坎,也是阻拦他在加官进爵道路上的一颗巨大的绊脚石。

这次失败之后,在他的强硬要求下,燕逍又带着人强攻了两次,但依旧一无所获。

到了这个时候,韦延终于知道,强攻宣石的法子根本行不通。

如此僵持了十多天后,他召来所有人,宣布了一个决定。

“宣石久攻不下,实为进攻瑞阳府前的第一难关。”

瑞阳府就是萧疏称帝后的行宫所在,它位于沧州西南部,是此次燕逍和韦延进攻沧州的最终目标。

韦延看着燕逍,继续道:“大军被宣石所拖,滞留此处,实非明智之举。

“本将军欲带领部下往西面寿昌去,还请侯爷领兵,继续留在此处,务必早日攻克宣石,勿负陛下和万民所托。”

燕逍听完,蹙着眉道:“将军,宣石易守难攻,本侯带着人留在此处,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

他想了想,重新提议:“若将军欲带人往寿昌,本侯也可绕过宣石往东南的方向走,进攻沧州东南面的泰祥,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韦延直接拒绝:“不!宣石虽难攻,但却意义重大,侯爷切不可轻易擅离此处!”

他带兵往沧州西部深入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萧疏发现。到时候,萧疏只要命宣石中的兵卒出城,便可尾随在他后面,与寿昌的兵卒一起,将他夹在中间,一举歼灭。

他想将燕逍留在此地的原因,就是想要以燕逍阻止宣石的军队出城。

至于寿昌和西面其他的城池,在韦延心目中就跟他之前与燕逍攻克的其他城池没有两样——因为没有宣石这样得天独厚的地势,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所以,他此举,一是想让燕逍为自己拖住敌人的注意力,二则,是为了让燕逍长期滞留在此处,而将攻克沧州的大部分军功包揽在自己身上。

燕逍哪里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僵持着不愿松口。

韦延也不敢直接与燕逍闹翻,毕竟燕逍不论是个人实力还是手下的兵卒都比他强,但他也不愿就此认栽。

他开始在营中频频挑燕逍手下人的毛病。

这一天,他黑着脸看完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于是起身往营外走。

这段时间因为没有攻城,将士们除了轮值和训练,在军中也没有什么事做,经常在闲暇时刻聚在一起,消遣时光。

韦延这一次出来,便正好遇到安貅带着手底下的兵在玩角力。

这种活动在军中很是常见,两个较量的男子肩抵着肩互相较劲,谁能将对手抵至圈外谁就能获胜。

安貅是天生巨力,在飞燕山庄中又经过系统的练习,学了许多技巧。韦延到时,他正将一个比他还高大的军汉一举顶出了圈。

周围围观的兵卒瞬间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这是第二十个了!安小将军当真是英勇无双!哈哈!”

“老刘,我就说你也不行吧,你还想趁着安小将军力疲去占占便宜,吃瘪了吧哈哈。”

“安小将军英武!”

“……”

而场中的安貅明显也正在兴头上,他环视众人,兴奋喊道:“还有谁?再来!”

韦延见到这一幕,转过头去给身后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

亲信会意,挤开众人来到安貅面前,拱手道:“我同小将比比。”

众人这才发现站在人群最外围的韦延,规规矩矩地朝他施了礼。

韦延笑着摆摆手,“无事,本将军只是闲暇无事出来走走,大家继续吧。”

他这么说了,众人也就顺着杆子直接往上爬,继续回过头吆喝起来。

这一边,韦延的亲信脱下了外袍之后,便摆出一副应战的模样,示意安貅可以开始了。

跟他此时整洁的面容相比较,安貅头上冒着汗,还在剧烈喘息着,显然不是同等状态。

但安貅却全然不顾,直接兴奋上前,与他较起劲来。

韦延的这个亲信是当初随韦延出走的那一批人之一,他在燕逍军中训练的时间甚至比安貅还长,安貅掌握的发力技巧,他也同样熟悉。

一时间,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往,时进时退,谁也不能干脆利落地将对方推出圈外。

周围的呐喊加油声越发剧烈起来,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一时间,燕逍军中的人为安貅鼓劲,而朝廷那边的兵卒自然向着韦延的亲信,场面一时空前热烈起来。

韦延这个亲信艰难地应付着安貅的怪力,心中惊讶同时也在琢磨着自己的计划。

他跟在韦延身边很久,自然知道韦延让自己上来,不是单纯地想要他跟安貅角力。

他琢磨着韦延的心思,在下一次碰撞时,使了个坏,妄图用脚去绊倒安貅。

他这个动作做得隐秘,场边没人看到,只要安貅感觉到了小腿被故意踹了一脚,隐隐作痛。

两人再次相抵,安貅怒视着他冷哼一声,“你想搞这种把戏?”

安貅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加上他极度厌恶背主的韦延,此时见韦延的亲信先行挑衅,自然就不打算留手了。

于是围观的人渐渐发现,场中两人的碰撞和小动作开始多了起来,火-药味也越来越重。

最终,在安貅一身怒吼中,他直接将韦延这个亲信掀翻在地,摔得人事不知。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反应过来后,朝廷那边的兵卒开始怒骂安貅

犯规,而燕侯府的兵卒听到自己的将领被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梗着脖子就为安貅辩护。

最终,这一场原本只是娱乐的角力,演变为两方兵卒的群骂群架。

所幸,场面很快被安麒带人控制住。他将所有闹事的人捆了,路过打人打得最凶的安貅面前,肃着脸色用眼神剜了他一眼。

安貅笑得张狂。

第二天,韦延果然拿着这事,在议事时做文章。

他那个亲信在角力时直接被安貅摔晕,之后因为群架,混乱间遭了众人踩踏,伤势非常严重。

且不论事情起因和经过如何,这一次,韦延这边的损失确实是最大的。

这次议事吵到最后,燕逍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退步。

为了保住以下犯上的安貅,他不仅答应了韦延让留守在宣石附近的要求,还送了韦延十几车粮食和军中一半的火-药。

当天,免了死罪但受了八十军棍的安貅恨不得把喝骂韦延的声音嚷到宣石城内都听得见。

但是韦延因为不仅达成了原先目标,还多了意外收获,已经懒得同他计较了。

他命手下连夜收拾,在第二天就带着人马离开,往寿昌那边去了。

燕逍特意领着人到营外送他,见他走远,偏头对着安麒说,“该你了。”

安麒会意,拱手回道:“侯爷放心。”

三日后,安貅伤重不治。安麒悲痛欲绝,带着人在营中当着众人的面质问燕逍。

燕逍军中爆发一阵前所未有的混乱,兵刃相接的声音响了足足一天一夜。宣石那边只派了几个探子在附近观望,但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之后,安麒带领上万兵卒和弟弟尸首,往东面泉州的方向离开,准备带着安貅回故里安葬。

——

如果说韦延的离开只是分兵的计策,那安麒的叛乱离开对燕逍来说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了。

连续两天,燕逍军中萎靡不振,却连安麒离开后的残局都没收拾好。

这个消息,当然也传到了宣石。

城中,几位幕僚正在同守城的主将宣禄将军商议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将军,我们之前已经错过一举拿下燕逍军队的机会!现在安麒带着燕逍军中一半的人离开,正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最好时刻!”一个头发花白的幕僚建议道。

听到他的话,大部分幕僚纷纷点头赞同,“将军,机不可失啊!”

宣禄还未说话,旁边却有其他幕僚发出不同的声音。

一个年轻人越众而出,直接说道:“将军,属下却认为,千万不能出城!”

宣禄朝他看过去,见他一副面上无须的年轻模样,蹙了蹙眉,“为何?”

那年轻人分析道:“朝廷刚一离开,燕逍军中就决裂了,此事未免也太巧了吧,极有可能就是燕侯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诱将军出城,好一网打尽!”

听完他的话,一开始提议进攻的老人嗤笑一声,“闻盛,你个刚及冠的小儿懂些什么?”

他轻蔑地打量着闻盛,“我告诉你吧,我手下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

“韦延会走,是因为燕逍军中一个将士打杀了他的亲信,他以此为要挟,逼迫燕逍分兵。

“而那个得罪了韦延的将士恰好就是燕逍手下安麒的弟弟,那将士受了刑,熬不住死去了。也因此,安麒才会带人反叛。

“我让斥候一路跟着安麒那支队伍,他们一路往东,明显就是要回泉州。

“之前燕逍军中正乱的时候,就是你劝阻将军不

要出兵,怎么,现在燕逍那边只剩下一万出头的人,要抵挡将军的四万将士?

“将军就算谨慎,留一半的人驻守城中,仅用两万员,也可以轻松拿下燕逍!”

他解释完,回头对着宣禄一拜,“如今燕逍军中遭逢巨乱,士气溃散,正是将军轻松攻取燕逍之时,还请将军千万不要错过良机!”

闻盛却蹙着眉,反驳道:“这几年燕逍在云州附近征战,短短两年内就拿下云樊泉三州,实力不容小觑。他怎么会留下这样大的漏洞,明摆着叫人去攻打他呢?”

那老人又冷哼,“所以,他已经命人收拾行装,准备撤退了!”

宣禄将军一听到这话,转头向旁边一个军士确认:“燕逍准备离开了?”

那军士回禀道:“回禀将军,确有此事。

“斥候那边刚刚传回的消息,敌方那边的兵卒在收拾炊具和营帐,看样子是准备拔营了。”

宣禄听完,点点头,“看来,这一次,大名鼎鼎的燕侯爷确实是阴沟里翻船了啊。”

一直主战的老人看宣禄明显有意,开口加了最后一把火,“还请将军尽快出兵,打燕逍一个措手不及吧!

“燕逍此人背信弃义,不顾念当年与陛下的交情,反助不正之君攻打沧州。

“将军要是能凭此战拿下燕侯,陛下定会对将军更看重几分!”

老人搬出萧疏,提起了燕逍和萧疏的关系,宣禄心中更是坚定。

他点点头,先是对着老者一拱手,“卢老助我良多!”

接着,他不再犹豫,转头对着自己副官说:“快,你去点两万……两万五兵卒,明日天将明时,随我一起杀出城去,取下燕逍首级!”

副官拱手,高声应了一句“是”,挺着胸膛出去安排了。

见宣禄下了决定,屋中的幕僚纷纷恭贺起来,似乎似乎宣禄已经将燕侯府的军队歼灭,马上要将燕逍的首级呈到萧疏面前一般。

闻盛见众人一副兴奋的模样,却觉大祸临头,又待了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第128-129章

隔日,宣禄依照计划,点齐兵将,带着两万五战士往燕逍军队驻扎的地方进攻。

燕逍那方的斥候早早发现他们的动静,疾奔回营中将事情告知了燕逍。

可是知道了消息却并不意味着能安全撤退。

燕逍确实准备在今日撤军,往西寻找韦延,但是他是昨日才做下的决定,许多准备都还没做好!

事出紧急,他只能命将士们弃了那些不必要的辎重粮草,勉勉强强排出个阵型,立刻紧急撤退。

等到宣禄带着人来到燕逍的驻地,看着满地随意丢弃的炊具残羹,心中对自己今日出兵的决定又有了更大的信心。

于是,在副官上前请示时,他长鞭一挥,豪气万丈道:“追击!”

之前说过,宣山以北的沧州地界,大多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也是燕逍和朝廷的军队在一开始能那么顺利攻城略地的原因之一。

所以此时做出追击燕逍的决定,宣禄也并不惧怕,因为这些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设伏的地方。

于是,早有准备的宣石军队轻装快马,一路追在燕逍紧急撤退的队伍后面。

不过一个时辰,两方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追上。

走投无路之下,燕逍干脆命众人化整为散,潜入附近的一个村庄之中。

这附近因为遭遇战乱,百姓大都已经被迫转移,这个村子周围田地荒废,村内也没有人烟。

宣禄只看到燕逍队伍的阵型直接乱了,大喜道:“燕逍军已溃散,非我之敌!众将士随我入村,斩杀贼子建立功业!”

他回头,对着副官说道:“吩咐下去,取得燕逍首级者,官升三等,赏黄金百两。”

这个消息传到宣禄军中,每个士卒都双眼放光,愈发死死地盯住前头的燕逍军队不放。

很快,燕逍的军队慌不择路地散入村中。

有的兵卒进了村子也不敢停下脚步,一直往村子深处跑。有的兵卒则实在跑不动了,想要趁乱藏入村中的土屋躲避追击。

宣禄的先头部队已经追在后面跟着进了村,一个小队眼睁睁看着两个自己盯上的兵卒慌不择路之下,翻墙进了村里的一户农庄院子,当即冷笑着跟了过去。

“爷爷看到你进去了,别躲了,乖乖出来让爷爷割了你的脑袋!”领头的兵头子大力拍着院门,提高嗓门喊道。

“躲啥啊躲,这里都是我们宣将军的人,你还能钻地下去啊?呸!”兵头子旁边一个面色黝黑的士兵也跟着叫骂了一句。

院外喊骂声一片,但院子中没有丝毫回应,似乎那翻墙进去的兵卒是打定主意能多藏一刻就多藏一刻了。

兵头子嘿嘿地笑了一声,回头对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说道:“依爷爷看,里面的人估计是吓晕过去了。”

这时候,村子里已经隐隐传来冰刃相接声与哭嚎声。

兵头子等不及了,“砰”地一声狠狠踹到院门上。

那院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异常坚固,被这个兵头子踹了好几下,都摇摇晃晃地坚持住了。

在众位兵卒的围观下,兵头子见自己居然对付不了一扇破门,竟开始有些恼怒,“看啥看啊!爷爷不行你行啊?”

发了一句脾气后,他干脆退开两步,小跑助力,使尽全身力气往那门上踹去。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一次,他的脚刚一接触到门,门就自己开了,兵头子直接狠狠摔进院子里了。

还在院外的几个士兵憋着笑,围拢着靠过去,准备看看他的情况。

门内,兵头子俯身趴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安貅一只脚踩在他的背脊,手上拿着门栓正一下下拍着掌心。

见院外几个兵卒子双眼发愣地看着他,他还有心情扯了个笑脸,问道:“这么点个小门你们踹不开?”

接着,他甩开门栓,抽出腰间佩刀,朝着门外几个明显呆愣住的兵卒子走去,“你安爷爷我,才真的等不及了。”

挥刀轻松将门外几个人解决,他抬眼朝村子里其他敌军看去,面上笑得愉悦。

随着他走出院门,院子内,几十个藏了一天一夜的燕侯府兵卒也跟着涌了出来。

——

宣禄一开始还没发现不对,只以为燕侯府的兵卒放弃了逃跑,在村中就与他们拼杀了起来。

可当村中的燕侯府兵卒越来越多时,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情况有些不对。

他的副官有些担心地看着前方战况,颤声道:“将军,我们难道,真的中了燕侯府的埋伏?”

宣禄冷哼一声。

他心中也不平静,但是表面一点都不慌乱,反而开始分析起局势,“就算中了又如何,左右不过燕逍和安麒只是做了一场戏,并没有真的决裂。

“但是就算如此,燕逍的队伍也不过两万余。

“此处地形平坦,谁都占不到优,我这次带出来两万五员兵卒,与他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分析完两方战力,他又道:“击鼓,令全军出击!我宣禄手下的兵,真要硬刚起来,还没怕过谁!”

他的镇定确实稳住了军中各个将领的心,很快,宣禄军中击鼓整队,开始对着燕逍那方发起总攻!

早就积怨已久的两方一碰面,就宛如干柴遇到烈火,一时间,喊杀声,兵刃相撞声不绝于耳。

燕逍亲自带着人,冲杀在最前线。

安貅偶然拼杀到他旁边,兴奋地喊了一声,“侯爷。”

燕逍看着他浴血的战袍,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这些王八终于不锁在城里了,当初还以为咱们搞个内乱的样子就能把人引出来,结果硬生生拖到现在!”安貅有些忿忿不平,“我跟我哥在这村里藏了两天,那院子那么小,却要藏那么多人,我们就蹲着,我的腿都蹲麻了。”

他一开了话匣子,简直收不住,就开始絮絮叨叨跟燕逍说起这几天来的经历。

燕逍起初并不愿理他,等他说完了,问了一句,“古……苏谋士他们,没有危险吧?”

“没有没有,藏得好好的呢!”安貅回答:“等我们打赢了就去接他们回来。”

燕逍抽空对着他点了点头。

“对了侯爷!”安貅突然兴奋问道:“等我们打赢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去城里住了?”

他抱怨道:“老是睡在营帐里一点都不舒服!”

燕逍避开左边袭来的一柄长-枪,遥遥地往宣禄的方向看了一眼。

半晌,他回答道:“宣石易守难攻,即使少了这两万多人,依旧不是轻易可以攻下的。

“能不能住进城里,要看我们能不能顺利拿下那些人。”

他一挥枪,直直指向宣禄那边的方向。

安貅听了这话,两眼放光道:“嘿,这有什么难的?”

说完,他不再分心,更加卖力地冲杀起来。

跟燕逍不同,年过四十的宣禄并没有领兵冲杀,而是安守在后方观战。

此时,他坐在马上看上前方的战况,面色越来越严肃。

他能被萧疏委派守城,自己在领兵训

兵一道上也算颇有小成。也是依着对自己手下兵卒能力的信任,他才敢在这种情况下与燕逍硬碰硬。

在这种平坦的地势上,人数相当的两方初始都不占什么优势,比拼的完全就是兵卒的本领和整体士气。

一开始,场面还能勉强维持着势均力敌。

可是很快,这种平衡被打破,胜利的天平开始倾斜。

所以,当宣禄看着穿着燕侯府兵服的兵卒如同涨潮时的潮水,一波一波不断向着他的兵卒侵蚀过来,而自己手下的兵卒却无力抵挡时,心中的震撼简直难以言表。

时间越推移,他们这一方的败势就越明显。

很快,就连宣禄旁边的副官都看出情形不妙。

他们一开始都没料到燕逍的军队能力居然如此强,明明都是普通的军汉,可是燕逍那边的兵卒能力却异常出众。

靠着明显略胜他们这边一筹的防具和武器,燕逍的兵卒一个人至少能应付他们这边两个人。

更可气的是,同样是在场中受了伤,他们这边的人只能听天由命,而燕逍那边的人立即会被同伴掩护到后方。伤势轻的直接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就开始给自己上药,伤势重的还有专门的随军医者给处理伤口。

这种种的实力悬殊,注定了他们的败局。

他策马靠近宣禄,问道:“将军,是否……鸣金收兵?”

宣禄没有立刻回应。

那副官便又继续劝道:“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较量,不算得什么。再说,将军的首要任务是守住宣石,只要我们回了城,死守城中,那燕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攻破宣石。

“还请将军暂避其锋芒,以图来日再胜。”

宣禄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看着明显没办法挽回的局面,悲怆地点了点头,“嗯……吩咐下去,走吧。”

副官终于得了信,满意地下去吩咐了。

宣禄手下的兵卒也发现了对敌不过,早就失了斗志,突然听见收兵的命令,竟一个比一个跑得飞快。

安貅正战到兴头上,见人撤了,却没听到自己这方响起追击的号角,有些迷茫地回头,找到了正聚在一起的燕逍和安麒。

“侯爷,哥……安将军。”他疑惑地问:“我们不追吗?”

安麒正与燕逍复完命,闻言看他一眼,点点头,回答道:“嗯,我们的兵为了这一次的战斗已经强撑了两天了,再追下去怕他们受不住。”

安貅尽管有些不甘心,却不敢违反安麒的命令,“我昨夜确实没睡好。”

他揉了揉有些困乏的眼睛,说道:“哥,我懂的,不追他们,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教过我的,穷寇莫追?”

安麒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

安貅瞪大了眼睛,“嗯?”

“应当叫……”安麒想了想,“以逸待劳吧。”

——

再说回撤退的宣禄这边。

来时他意气风发地带着两万五地兵卒,此时撤离时,却只带走一万多的残兵败将。

宣禄心中愁苦,面上的表情也十分严肃。

他的副官清楚他的性子,一直在旁边开解道:“将军勿需将此事放在心上。燕侯爷设下此局,我们之前准备不周,实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宣禄摇摇头,“皇上命我死守宣石,勿要主动出战,想来就是了解我与燕逍的差距。

“此次是我贪功冒进,回到宣石后,我自会向皇上上书请罪。”

副官闻言心中大惊,“将军何须如此。”

他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前方出现一阵骚动。

宣禄比他先一步看清骚动原因,震惊得无以复加。

副官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们撤退路旁一个荒村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一大股兵强马壮的军队,正往他们此处攻来。

宣禄直着眼看着那支军队,嘴中喃喃道:“难道如此一次小失误,天就要亡我?”

副官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们撤退路旁一个荒村中,不知何时冒出来一大股兵强马壮的军队,正往他们此处攻来。

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此时他们最前方的兵卒甚至已经与他们交上手了!

副官震惊地看着前方,反应过来后,突然转身对宣禄说:“将军,此处有埋伏,还请随属下……”

宣禄咬着牙,口中沉沉呢喃道:“来不及了……”

那支刚出现的军队势如虎狼,他们哪里还有逃亡离开的机会?

——

三个时辰后。

西边的夕阳收敛住了全部的光华,夜色占领了整个天幕。

宣石城外,一支两百余人的军队疾驰到城下。

守城的将领听到动静,严阵以待地看着他们,喝问道:“来者何人。”

城下的人点燃一支火把。

火把跃动,照亮一小片区域,让城墙上的将领恰好能看到领兵者的脸。

他惊道:“池副将?您怎么先行回来了?”

池副将高声回应道:“范守将,将军已经打败了燕逍的兵马,活捉了燕逍和近五千名俘虏。”

范守将闻言兴奋道:“是真的吗?”

池副将回道:“自然是真的。

“不过此战中,我军亦消耗不小,将军命我带着一队人马先回来,就是想命我重新点上五千兵卒,过去接应他。”

那范守将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副将可带了将军信物?”

池副将点头,“那是自然。”

范守将便笑道:“末将是按规矩办事,耽误副将一点时间,还请副将莫要怪罪。”

池副将也客气,“应该的。”

很快,范守将命人从城墙上放下一个篮子,池副将命人将一小块虎形的信物放于篮中。

吊篮很快往上提去,很快,范守将确认无误,便对着下面恭敬说道:“信物无误,池副将且稍待,我马上开门,先放你们上来。”

他匆匆下了城墙,正准备去命人开门迎接,路上却被人拦了下来。

范守将蹙眉看着拦下他的人:“闻先生?”

来人正是闻盛,当日唯一一个反对宣禄出城进攻燕逍的幕僚。

闻盛道:“你就凭着池副将和那个信物,就要给城下的人开门?”

范守将没听懂他话中未尽的意思,回答道:“那是自然,将军大胜,池副官是过来带人返回接应的,我等自然要尽力配合才是。”

闻盛蹙着眉,“你就没想过,那些人可能是假传消息吗?”

他担忧地说:“将军那边只在午时前传回来一次消息,说他们追击燕逍而去,之后便了无音讯。如今池副将一人回来,就要你开城。”

他抓着范守将的手臂,“还请范守将三思啊!”

那范守将对他的忧虑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竟敢怀疑将军的命令?”

闻盛还待说些什么,等不到范守将过来开门的池副将在外催了一句,“范守将何在?”

那范守将听到催促声,再

顾不得闻盛,直接伸手将他推开。

之后,他边往外走,便扯着嗓门回应了一句,“池副将莫怪,卑职马上就来开门。”

片刻后,宣石的城门从内部隆隆打开。

池副将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身后的两百员兵卒,策马进入了城内。

回到城中后,他果然按着原先所说,到城中调了五千兵卒,便重新带着人离开。

那范守将亲自到城门处送他,恭维道:“卑职在此,静待宣禄将军和池副将归来。”

池副将似乎被他这一声“宣禄将军”惊到,坐在马上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后,他点了点头,再不犹豫,策马带着人离开。

期待着他们得胜归来的范守将在他们背后目送他们离开,却没有发现,一开始跟着池副将进城的足有两百人,可这一次出城,那两百员仅余二十人还紧紧拱卫在范守将身旁,其余一百八十员,散入城中,不知所踪。

很快,城门又隆隆地关上了。

——

两个时辰后。

宣石城门外差不多一里的敌方,出现了点点火光。

此时夜已经深了,城中没有轮值的兵卒大抵都睡了,轮值的兵卒也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范守将站在城墙上,忽见远方火光点点,便对着身边的兵卒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将军要回来了。”

原本还偷偷打着瞌睡的兵卒一听,也跟着往远方望去。

其中一个范守将亲信说道:“看来这一次将军收获甚大!有池副官带人去接应,还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他自己迷糊着,说的话没有过头脑。旁边的范守将听了,心中却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他没时间理清这丝情绪,因为原本看着还在远方的火龙,转眼已经烧到了城下。

依旧是池副官打着头阵,对着范守将喊道:“范守将,将军得胜归来,还请将军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

此时,范守将隐隐发现了不对。

他朝着池副官问道:“将军人呢?”

池副将早有准备,回答道:“将军受了一点小伤,正在后头休息。”

范守将回道:“我要见将军。”

池副官闻言皱着眉,重新拿出信物,“见此符如见将军本人,守将且看看这信物,行个方便吧。”

即使是隔着一座高大的城墙,范守将也知道,池副官手中的那块信物确实是真的。

那就是他早先进城时给自己的凭证。

但是此时,已经隐隐猜到什么的范守将梗着脖子,“不,池副将,我要见将军,你去让将军来见我!”

池副将皱眉,“将军正在休息,若是他伤势加重,你担待得起吗?”

范守将仍旧不松口,“我要见将军。”

池副将几次与他沟通不下,直接转过身去与旁边的人商量。

片刻后,池副将身后燃起朵朵信号烟花。

在红色的火光下,池副将对着城墙上的范守将冷笑一声,“算了,不需要你了。”

范守将甚至还没品出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突然就听到下面城门处传来几声惨叫。

他正要命人去察看状况,却见到原本紧紧闭上的城门竟开始缓缓打开。

他不可置信地抓着一个上城墙来报信的兵卒,目眦欲裂地问道:“怎么回事?!”

“王,王将军……”那兵卒颤着声音,“城,城中有奸细!他们杀了城门处的守军,开,开了城门。”

范守将还待问话,城下的池副将已经带着人鱼贯而入。

范守将无暇再顾忌他,冲着身边的人喊道:“快,快护城!”

可此时他身边的人俱都一片混乱,根本没有人能接收到他的命令。

他的一个亲信抖着手指着城中的方向,带着哭腔说道:“将,将军,你看那里……”

范守将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震惊地发现,并不只是他们这一处,城中另外两处城门,还有城中几处布防的位置,已经燃起熊熊火光,显然是已经失陷了。

他一时失了全部的力气,“砰”地跌坐到地上。

很快,严舒和郎侠带着人,取代原本的宣石兵卒,登上了城墙。

严舒一站到城墙上,立刻快走两步到城墙边上,稀罕地摸了摸坚固的城墙,“在云厥呆了那么久,感觉骨头都要酥了,还好一到沧州就解下重任。”

他开心地呼了一口气,“打下宣石,大功一件。”

郎侠此时也走到了他的身边,长舒了一口气,“幸不辱命。”

严舒“嘿嘿”笑道:“这些事情都是侯爷和苏谋士早就算计好的,怎么可能给你机会‘辱命’?”

他说完,兀自吸了一口气,“呵,攻下了宣石,此去瑞阳府,侯爷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郎侠点点头,与他一起遥望着北面。

那个地方,燕逍和安麒正带着人准备来和他们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