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震响，灯花如龙。

按照北宋朝代时期的节庆惯例，中秋节月圆夜时，要举行盛大的祭月典礼，家家户户也会偕老幼出门访友走月，一些年轻的男女，也会于这一天，相邀在月下相会互诉心事，气氛虽比不上上元、春节时那般隆重，但总体也算得上是热闹。

当然，在这一天里的夜晚，一些会园、乡会也是会举办诗会的，只是目的多是为怀念故人，或是感念思乡。趁着月圆中秋，月色皎洁，大家于花前就坐，聚在一起饮饮酒，或借诗抒情，或念及故人，倒是比别时节日时的诗会少了几分争斗的烟火气。

这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更多了，虽然碍于时代特有的限制还达不到摩肩擦踵的程度，但各种舞闹煊赫的叫嚷声、爆竹轰鸣的炸裂声、以及街道两旁摊贩招呼客人、锅碗汤勺碰撞发出的叮当脆响声、偶尔有一些顽皮的孩子点燃爆竹扔进人群中，惹得一阵笑骂声。

当然，大多数其实还是带着笑脸携家带口的出来走月游街，一边欣赏的天空皎洁明辉的圆月，一边享受着与家人在一起的珍贵团圆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有些顽劣的孩子，也多半会被原谅的摸摸头。

陈临与季云墨此时正游弋在庙街附近的摊位边，品尝街边贩卖的小吃零嘴，欣赏街道上的舞龙舞狮，沿街还不时能看到有特意从外埠赶来的杂耍班子，耍着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特技杂耍，其中有一位老者，一手拿壶，一手持着火把，喷出的火焰居然多达一张多长，看上去好不骇人。至于那些玩银枪刺喉与胸口碎大石的，陈临也挤进去瞧了两眼，只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那种能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兴趣也就慢慢减淡了几分。

相较于见多识广的陈临，季云墨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场面。

以前在飘香院时，她所接触的多是文人墨客间吟风弄月的场景，即便是盛大节日时，也多是些跳舞、弹唱的曲艺表演，至于后来出来，单单一个女子，晚上又哪里敢独自出门上街，所以对于这些东西，也就未曾见识过。

“公子，那个吞剑的人，竟然能把那么长一把宝剑吞入腹中，这是太厉害了！”

“刚才那个应该是假的，那把剑是特制的道具，能收缩的。”

“啊？假的？”

“嗯，是假的。不过听说有些玩古彩的老艺人能将擀面杖都整根吞下去，才是真的厉害！不过那些有真功夫的很少在街道上表演的。”

往嘴里仍一颗焖的喷香的五香豆，陈临倒是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次真正的吞剑表演，可惜这类古彩人虽然有真功夫，但从演出效果上来看，与使用道具的并无太大区别，甚至有些还不如这些使用道具的演的惊险，因此到后世时，能表演真正吞剑手艺的，全世界加起来到一起，也不到百人了。

吃完了五香豆，两人又跟着人群混入到一家堂会中，这里的表演明显要比街道上那些更为精彩。

进来的时候，中央台子上的杂耍刚刚结束，几个表演者在一阵欢呼鼓掌声中退到幕后，另外几个穿着戏服的戏子走到台前，咿咿呀呀的唱起了不知是何种曲目的戏曲。

眼见季云墨对这似乎比较感兴趣，陈临拉着她找了处座位坐下，一边吃着主人家提供的糕点茶水，一边开始打量起四周。

此时坐在后方高台上，与众人隔开的，遥遥与前方戏台而立的明显是办这场堂会的主人家，一大家子男女老幼依照辈分逐一落座，最前方老者面前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显然最为受宠，其次便是一位披着大氅的中年男人，坐在老者的左手边，不时为他递上剥好的瓜果，随后老者笑着吃上几颗，但多数还是进了两个孩子的口中。

“布鲁公子对台上表演不感兴趣吗？”

陈临回过头，看到季云墨笑吟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实在是欣赏不来这东西……其实主要还是听不太懂，不过看周围的反应，台上那女子唱的应该挺好的吧。”

“是男的哦。”

“嗯？”

“台上那个旦角是位男子所扮。”

季云墨的话令陈临一愣，再用目光细细打量时，发现那人果然肩膀要比寻常女子宽些，五官的棱角也比女子生硬了几分，不过若说是闭上眼听，当真是雌雄难辨。

“看来是真的很厉害啊……”陈临忽然将目光转向季云墨：“若是将这人与云墨的唱功想比，不知孰优孰劣？”

“当然是我更胜一筹啦。”

“厉害厉害。”

“承让承让。”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