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大理寺监牢(1 / 1)

作品:《大华天下

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后,宁闻择直奔御书房求见。

“父皇……”

皇上抬头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中间的五皇子,虽然其态度恭敬,可是面色却是一副隐忍待发的模样。

不难想象,如果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不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恐怕他已经将怒气彻底爆发出来。

所谓知子莫若父。因此,皇上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批起了奏折。

宁闻择见父皇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立刻熬不住了,“父皇,你明知道李勉意欲何为,为什么还要听他的?”

他想不通,他明明已经将一切都盘算好了,甚至也契合父皇的心意,只要父皇一声令下,今日就是宁清秋和舒长歌的死期!这样唾手可得的机会,怎么会让李勉三两句话就改变了结果。

“你现在是在质疑朕?”

威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宁闻择这才清醒一点,刚才实在是气愤不过,原以为今日就是宁清秋在劫难逃的日子,他差一点就要在家里庆祝了……没想到居然生出这样的变故。这才一时忘形,没有控制住语气和情绪。

直到他恍然大悟,自己面前高高在座的是何许人物,于是,他立刻低下头来认错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明白……”他虽然刻意压着语气,但好几个字都特意加重了音调,“就差一点,父皇的心愿就能实现了!”好像在故意提醒着什么。

闻言,皇上放下手中的事物,停顿了数秒,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他。

就在宁闻择感觉站立难安时,皇上突然放声大笑,“朕一直就知道,老五是最会替朕分忧的皇儿!”

这份赞赏来的莫名其妙,宁闻择不敢接话。

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你是不是怪朕?”

“儿臣…不是很懂父皇的意思……”

“你在怪朕!怪朕……白白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思!”

“父皇……”

宁闻择刚想开口解释几句,却被皇上抬手阻止了。

“老五啊!你一直是朕最信任的皇子,不只是因为你聪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比其他人更懂朕的心!所以无名客栈一事,朕,就是知道了……也可以装作不知情!”

宁闻择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就听皇上继续说道:“包括这一次……

皇儿心知肚明,朕……也是!”

只是仅仅的那四个字,宁闻择听的石破天惊,脑袋嗡地一下炸开,其他的话已自动成了耳旁风,脑子里盘旋着的“无名客栈”紧紧地揪着他的心,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无名客栈……儿臣不是有意…瞒着父皇的……!”

“皇儿这是做什么?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朕只是……怕你忘了,随口给你提个醒而已。”

宁闻择依然诚惶诚恐的跪着。他到此刻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景州知府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也要将无名客栈夷为平地。为什么黄冠英会避他不见?原来,是父皇授意他这么做的。

原来,父皇早已知晓了一切!

那么,他在父皇心里……是不是已经……不被信任了?

宁闻择心里是翻江倒海,耳边回荡着的是一声声惊雷:“皇儿啊,你跟朕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朕好,你便好!朕若不好,你也不得好!皇儿可好好记住了?”

“儿臣,时刻谨记!”他跪趴在地上,额头磕在清脆的墨绿色地板上。

心里悔恨极了,不该说那句实打实“不妥”的话……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了。没必要非要挑破,他刚才就犯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错误。

父皇心里的想法,自个心里有数,哪里需要旁的人“提醒”?

皇上见他态度乖张,想必敲打的效果已达到,遂放软了语气,“起身吧,地上凉。”

宁闻择惊蛰未定,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可知,朕这里,有多少本是让朕重新审查舒长歌一案的折子?”

“以儿臣所知,应该是由李勉为首的几人?”经过刚才的事情,宁闻择说话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朕本来也是这样认为的,”皇上一声轻呵,眸光森然幽冷,随手丢起一两本奏折到宁闻择脚下,“你看看……”

他弯腰拾起,一番横扫,入目皆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

“朕也很想问问,怎么会?”

“张太傅和沈相,居然都在替舒长歌谏言?”

“这是昨日,一起送到朕面前的!朕一直压着,就是想看看今日的朝堂是个什么样子。果然不出朕所料,沈安看似划水,实则是站在了李勉一边,张先仪虽然只言未发,可朕明白,若是朕不顾舆论,只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父皇,便索性同意了李勉的意见?”

皇上用手敲打着案桌一角,眼神睥睨一切:“唯有这样,朕才能经得住流言蜚语。”

“就算是按大华律例走一遍流程,也不过耽误几日的时间,朕倒想看看,这几日他们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出来!”

“儿臣明白了。是儿臣…鲁莽了……”

宁闻择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是儿臣还是担心,李勉会不会借机替舒长歌翻案?”

毕竟李勉这个人,固执的很。眼里没有权势,只有自以为是的正义。

皇上重哼一声,大手一挥,龙袍随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风吟,“那你就去盯仔细了!”

“是…”宁闻择得令退下。

朝堂的风波八面分散,其中最为尽心尽力的当数刑部尚书,当日酉时,钱友兴便亲自带着手下押解囚车。

自皇上准了李勉的提议后,舒长歌便由刑部牢房转交到了大理寺,而宁清秋也以包庇罪名从皇家天牢移交到大理寺监牢,与舒长歌一罪同处!

现在就差大理寺的文书,舒长歌和宁清秋的口供手印和起拟卷宗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舒长歌和宁清秋被关在了同监牢房的隔壁。

这是舒长歌回帝都这么久以来,他与舅舅的第二次照面。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形下。

舒长歌被关在刑部多日,虽然发冠凌乱衣衫微破,隐隐约约可见身上的数条鞭痕,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英容和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气势。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宁清秋却笑了,发至肺腑的笑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在见到亲人平安时更令他开心的了。

“清秋啊,你不该如此鲁莽啊!和皇上作对,没有好结果……更不该为了舅舅,故意激怒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舒长歌在刑部大牢里也听狱卒们七嘴八舌的谈论过一些,因此当知道宁清秋是为了救他而挑衅皇上时,心底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担忧,“你若是有个什么万一,舅舅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妃呢……?”

宁清秋似乎早就知道见到舅舅时一定会免不了一顿数落,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听舒长歌说完,嘴角挽起的弧度丝毫未减,虽然唇色苍白,可那荡在嘴角的笑意直达内心深处:“舅舅是了解我的,我有自己的底线,他可以动我,但绝不能动我身边的人!”因为楮先生,他已经自责良久。所以这一次,他就是宁死,也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正是因为舅舅知道你的性格,你打小最重情义,所以舅舅才更担心你。罢了,舅舅说服不了你置身事外,那这次…咱们舅甥二人便一起面对!”

宁清秋和舒长歌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小姐,小姐……?”

“珞儿。”温疏晏回过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小姐,你走神了。”珞儿毫不留情的拆穿。

温疏晏放下书籍,微笑着道:“想起一些事情。”

“小姐既是关心着的,又何必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呢?”在付珞儿看来,小姐就是嘴硬心软。不然也不会在她交代今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后,频频走神。

付珞儿见小姐不为所动,又补充道:“我差人打探过,那日雷电交加,王爷为求见皇上,在外面足足淋了三四个时辰的雨。”

他进宫那天,确实下着倾盆大雨。

旧伤再添新伤,温疏晏完全可以想象的到,此刻的允清王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小姐,不如……你去看看王爷吧?”

“你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况且,我与他……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付珞儿凑过身,一脸好奇的追问。

不过是……彼此利用。

心里已有答案,只是这四个字她终是没有说出口。移开目光,视线定在满院的梅枝上,不知是有意无意,就这么生硬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你说……这腊梅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盛开呢?”

付珞儿隐约觉察到什么,顺着她的问话答道:“等到落雪的时候,应该便差不多了吧……”

温疏晏背对着她,看不清此刻的表情,珞儿只听到一句浅浅地自语。

“是吗?”

很轻很淡。

淡到以普通人的耳力根本不可能听的清楚。

正当付珞儿在思考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恰当的词来安慰小姐时,双耳却进了一句极其冷静的磋叹:“但愿今年的这场雪,可以洗净一切污浊吧……”

意有所指。

付珞儿心头微震,小姐…要开始,出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