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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疯子当上县令桃源县

露出来过的陌生的疑问。

我不多解释,只继续说:“我赌你见不到。”

“花梁。”

他忽然皱起了眉头,唇齿间狠狠地咬出这两个字来,好像我跟他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也就咬出了这么两个字,又放缓了口气,问我,“你要干什么?”

“慌什么?”我一下就笑弯了眉眼,往那海棠跟前走了两步,倚到树干上去,学着他那一贯漫不经心的调子,讲:“打个赌而已,你跟我打赌又没输过,就这么定了,你去吧,早去早回。”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我跟前三五米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子,我几乎猜到了,这一会子他都想了些什么,因而没有给他在开口的机会,抢在他前头讲:“怎么?六儿爷怕了?你要是不跟我赌,我就不让你去找张家小狮子。”

“好,我赌,见得到。”

我这厢话音才落,他那边当即有了回应,果然,要逼他,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在他面前提小狮子更奏效的了。

得到他回应那会儿我笑了,笑着跟他挥着手做道别,笑着目送他转身走出老宅子,笑着瞧着他的背影直发笑。

笑到雷子不晓得在旁边喊了我多少声,才堪堪回神,跟他讲:“他走了,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了。”

雷子问我,问了一句跟容六一模一样的话,他问:“老板,您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想跟他打个赌,不过是物极必反,不想再顺着他、纵着他反过来做他的狗,不过是输了那么多回,忽然想赢他一回了。

我跟他讲:“你去帮我物色一块墓地,再请个匠师雕块儿好看点的碑,花家以后从上到下都是交给你掌手,啊对了,消息只放几家就行了,别弄得太热闹,另外,张家那边就别递消息,提前知道就不好玩了。”

“老板!”

我这厢话音才落下,雷子就把那双招子瞪得像铜铃,死盯着我,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我瞧他的模样,好笑的厉害,一不留神就笑出了声儿来。

第38章第三十八章花梁死了

“放心,这只是个玩笑。”我乐够了,笑累了,了声儿,才稳稳地吐出这句话来,顺带又给他下了道令:“快去办。”

这,只是个玩笑。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头一天,雷子照我讲得去物色了一块儿好墓地,顺带请了个匠师回老宅子来雕碑,那人问我刻什么。

我想了许久,答他,“花梁。”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二天,雷子安排好了殡仪事务,顺带派人下去悄悄往道上几家熟络的递了消息。

万事俱备。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三天,雷子准备了场子接前来待吊唁的客人,顺带了做了足戏,抱了个漂亮的骨灰盒子回来,我爬到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上剪了几根树桠,烧成了灰装在那盒子里边。

骨灰盒子上头要贴照片,雷子让人来给我拍了好些张,越拍越不好,末了找了张在那七八岁的年华里头和他拍的合照,抠下来一块儿做到上面去了。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四天,老宅子里头供起了灵位,我坐在后院的塘子边上,听见外头此起彼伏的哭戏,乐得往塘子里丢了好些鱼食。

花家上回这么热闹,还是我那杀千刀老头子走的时候。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五天,出殡。

外头好不热闹,我窝在床上,给吵得睡不着。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六天,艳阳高照,趁着所有人热情褪去,我去一趟墓地,摘了好些那百年老树上的海棠果带去,补偿补偿在那七八岁的年华里头,想摘海棠果没摘着的“花梁”。

花梁。

那碑上,就刻着这么两个字呢。

容六走出老宅子的第七天,我也走出了老宅子,走到宅子那门口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别回头来,对着空荡荡地宅子里头讲一声:“走了,六儿爷。”

那会子,雷子正把车开到门口,下来开门问我,“老板,您要去哪儿?”

去哪儿?这个问题问得好。

实际我也不晓得我要去哪儿,该去哪儿,因而我坐上车去,只是跟他讲一句,“先去机场。”

“无锡。”我想了一路,末了到了机场里头,开口就讲出这两个字来,我想,我还是该去一趟那里,试试把五千找回来。

我这厢话音才落,雷子就风马牛不相及地接着我音尾儿讲了一句,“那六儿爷回来怎么办?”

“他回来……”我讲:“他回来,也许就再也不会走了吧。”

也许,我只能讲一句也许,时至今日,我早说不出一句肯定的话,他六儿爷的心思向来难猜,也从来都是我猜不透的,因而我不能肯定什么,只能猜着他的心思囫囵的答着雷子的话,也囫囵了自己,只能盼着,他能守这游戏规则,都输给我了,好歹也该愿赌服输一回才对。

雷子又问:“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我大抵是没有想过这个词的,这个赌我要赢,就要赢个彻底,我要赢个彻底,就该做那墓地里头葬得花梁,这辈子再不回来,再不见他,也叫他,再见不到我。

所以,我该是不回来了的。

我跟他讲:“没有那个时候。”

雷子盯着我欲言又止,直盯着我过了安检,也没再说什么,我晓得他想讲什么,也晓得他为什么就不讲了,我想,彼时的他跟我讲得那句话是对的,好好的,我得好好的,往后的日子,都得好好的。

进机场那会子,我把原来的手机丢进了垃圾桶,过安检前一刻,雷子递给了我一部新的,手机是新的,里头的号码也是新的,我要去的地方是新的,所以这个人,也该是新的。

到无锡后的很长时间里头,我寻了许多地方,也没能把五千寻回来,却在寻五千的路上捡了许多小野狗,有些花色杂的像没染好的废布料,再怎么梳洗打扮都不好看;少数天生有毛病,不是招子坏了,就是爪子瘸了;更多的是些小土狗,天生的贱命不值钱,没人要。

我早讲过我有会子疯劲儿,喜欢集狗,就是换作了个新的花梁,也改不了这毛病,也就是直到这会子,我才晓得我当年是错了的,谁说野狗养不家,野狗,才最好养家。

雷子远在北京城里头,还心在这边给我张罗了一套院子,我就领着那些狗住在院子里头,一边留着意寻五千,一边再往院子里头领回旁的小野狗,有空闲的时候,就跟雷子通电话,听他讲些道上的事。

虽说花家上下都交给了他掌手,他还老习惯着跟我报账,往往叫我打断了,又会多嘴问一句,“老板,您还不回来吗?”

他问,我也答,我总答那一句,“不回。”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有时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