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大笑。

“什么狗屁的通事谒者，我在黎阳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官，我要检查这个鱼符，我怀疑这个人是假冒的。”齐安根本不可能让杨湛去审案。

前面杨湛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认定他齐安有罪！

若是让杨湛来审案，恐怕几番审问下来，他就会露馅，而且旁边的潘义更是瑟瑟发抖，眼神中不断闪烁，显然已经有了出卖自己的意图，真的等到审讯，恐怕第一时间就会将自己出卖了。

他绝对不能服软！

公孙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好似这件事与他无关。

杨湛见状，也知道公孙尉的想法，也懒得理会，冷声朝着齐安说道：“通事谒者你自然没有听过，这是隋廷设立的官职，只不过赵刺史觉得对辖内统治有利，也就用了，而我是第一任。”

“现在我既然有审核这个案情的权利，那么我接手也就正常了。”杨湛继续道，目光却带着一番揶揄。

齐安态度那么强烈，不正说明他心虚吗？

“我不服，凭什么你能直接来审理，我不服，我要告诉县尉，我要把你撤职！”齐安大吼。

杨湛没有继续跟他对峙的想法，坐在高堂上，望着跪坐在下方的三人，缓缓的开口道：“本案我已经知晓，其中有很多的隐情，也有很多的疑点，现在案情审讯重新开始。”

“潘义，本官问你，当时你真的没有看清贼人的面目？”

杨湛第一个问的不是陈莫生，也不是齐安，而是潘义。

这个人他前面就看出来了，心性很弱，稍微一逼迫就容易就范，所以在显露身份后，他第一个就是询问他。

潘义听到杨湛的问话，眼中闪过抹惧色，下意识看了齐安一眼，但齐安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想法，潘义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再次咬牙道：“大人，那时夜太黑，小人的确没有看清。”

杨湛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前面说贾桂帮凶手做过很多东西，可是真的？”

潘义点了点头，说道：“这是真的，我是亲耳听到的，当时我离得还挺进，听得很清楚。”

杨湛没有再询问潘义，转头看向了陈莫生，缓缓问道：“在与贾桂发生冲突后，你可还与他有过交易？”

“没有。”陈莫生坚定的道：“那次事情发生后，贾桂见到我都躲，别说让他帮忙做工，就是见一面都难，而且我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根本不可能再让他帮忙。”

杨湛微微额首。

他双目微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而他的双眼赫然看向了齐安的左手。

这案情陈莫生的嫌疑其实并不大，但关键的是如何证明齐安有罪，按照前面齐安所说，他就是一个废物，根本就不可能动手，他也打不过对方。

原本杨湛也感到疑惑，一个县尉真的会看重一个废物？

而且如果齐安真的是凶手，贾桂在临死前挣扎，一定会在他的手臂上了留下痕迹，但齐安只有身上又伤痕，手臂上去没有一点，这很不对劲。

直到见到齐安画押，他用的不是露在外面的右手，而是被衣服遮住的左手。

杨湛明白了。

齐安是左利手！

他的右手的确不行，但左手恐怕比常人要强壮，他前面一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右手，从而将自己的左手隐藏起来，恐怕齐安早就想到了这点。

他真的很狡猾。

“齐安，其实你很聪明，只不过你还是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用左手签字画押，将你的左手露出来吧。”杨湛缓缓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左手十分强壮，而你也正是用左手将贾桂勒死的吧。”

“你的手臂上的伤痕还在吧。”

杨湛的话一落，齐安瞬间安静了。

他用右手臂紧紧的抓住左手，但迟迟不愿将左手显露出来。

这时候，是个人都看得出问题。

“莫非真的是他？”

“看着情况，他不全是废人，他是左利手！”

“竟然是左利手，也对，他只是右手废了，左手可没有，前面还差点真的被他糊弄过去。”

“... ...”

四周众人全都翘首望着齐安，他们想知道齐安的左手臂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杨湛所说。

见齐安久久不脱衣，杨湛脸色一板，冷声道：“四周小吏听令，将齐安的衣服给我扒了，我倒想看看他这左手臂有没有伤疤！”

“诺。”四周小吏听令。

眼见着这几个小吏朝自己走来，齐安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暴戾之色，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原以为做好了一切算计，没想到竟然会栽到杨湛手里。

他不甘心！

踏！

随着小吏的走近，齐安心中的戾气再也压制不住，他猛地大吼，手臂陡然发力，竟直接将衣服给撑破了。

他站起身，狞笑道：“狗东西，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制服我？我齐安在黎阳横行二十几年，岂会栽在你的手里，给我去死。”

他原形毕露。

没有任何的迟疑，他大踏步的朝着高堂冲去，他要杀了杨湛。

他对杨湛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齐安这突然的暴起，吓了杨湛一跳，随即脸色就黑了下来，这是真的不把他当回事啊，还想当场将他击杀，简直是无法无天。

“来人，给我拦住他！”杨湛发令。

他自然不可能去跟齐安硬拼，一个将死之人，他还犯不着去动手，而且现在齐安是亡命之徒，下起手来可是十分狠的，他可不敢去冒险。

砰砰砰砰！

接连几道闷响声，几个小吏在齐安手里不堪一击。

“呵呵，就这几个废物也想拦我？我自幼在军营练武，就连军中的人都不是我对手，他们更别想，给我去死，想要我命，我先让你去死！”齐安冷哼一声，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他必须要杀了杨湛。

见到齐安这么生猛，杨湛眉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就想摸腰间的短剑，但一摸，却是摸了个空，今天出来的太匆忙，竟然忘记将短剑带在身上。

现在，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