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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应心。

等他再反应过来,黎雪英已经离去,只剩下他掌心内小小一枚怀表。翻开盖子,内里的盖子上是一张钢笔画,寥寥几笔而已,但邢默当然认得出那是五年前的自己。而怀表内滴答滴答,秒针静悄悄走,表面上放着一只小巧的折纸五角星,叠得很厚。

灯光切割邢默英俊的脸,他安静凝视片刻,剥开了五角星。

上面是那串他临走前夹在书页夹层中的纸条,内容被加密过,解密的方法只有他知道。看似是什么不得了的密码,实则记录的不过是一个地址和号码。

翻过纸条,他的背面,篆秀犀利的字体抄写那首诗。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

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黎雪英走回休息室,连灌三大杯冰水,胸腔里的火消不下去,索性再次去甲板,连外套都没拎。

海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微红眼眶,那寒意该是砭骨的,他却只觉心寒。

其实论起他们的相识,在两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段插曲。这段插曲或许在他耳边萦绕不断,却不代表对邢默来说也是如此。

黎雪英抓紧栏杆,更加冰冷的触感钻入手心,带给他手心刺激的疼痛感。

一道光影忽然切割开他面前漆黑的影,门被大力撞开,对方的脚步凌乱而仓促,以至于黎雪英刚来及回头,已被人猛地扯入怀中。温热的胸膛只隔着薄薄衣衫,对方显然同他一样,只穿衬衫就急忙赶到甲板上。陌生的温度迅速驱赶他的寒冷,几乎洗涤每一寸神经,让黎雪英几乎要掉下泪来。

邢默呼吸微乱,身上带独有的冷香,而他怀中人那样小,以至于盈盈一握就足以埋没在他整个臂弯中。邢默将下巴抵在他的额上,目光直视前方,低头用力吻过一下。

那块怀表里的一切,已将所有向他倾诉。

谁还在乎故事究竟是如何,邢默只知道时至今日,他的心依旧似当初,从未变过。无论是乍见的温和乖顺,还是如今带危险迷人的捉摸不透,黎雪英在独他一件事上并未改变。黎雪英图什么呢?他什么都不图。

“对不起。”他的生硬被海风吹远,唯独胸膛中的震动仿如带层模糊的鼓膜,低沉而喑哑传入黎雪英的耳,“对不起,是我不好。”

黎雪英疑似自己的做梦,而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保护的那道情绪的闸门,在此刻如同泄洪般瞬间无法克制。

他大力推开他,却又被邢默立刻按入怀抱。

黎雪英本能地开始挣扎,拳打脚踢,表情狰狞,他甚至没发觉自己什么时已泪流满面。

原来从冰封不动,到破冰开闸,不过一瞬间而已。

“你来找我干什么?”黎雪英挣扎过片刻后,终于放弃,浑身像被抽走戾气,“你我早不是同路人,早没有话多说。从见面起那日我就已明白,你想同我唯一的交集不过是那张字条。如果不是因为它,恐怕今天都不会劳你邢生大驾光临吧?”

邢默蹙眉抿唇,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向黎雪英诉说这五年间的所有事,也尚无心理准备接受他这五年间是如何度过。实际上,他又怎会不知?

邢默每年雷打不动回一次港,默默看过黎雪英,但这些,都不是此时开口对黎雪英说明的好时机。

“是我欠你。”邢默用温和而不容置疑地力道将黎雪英再次按住,他紧闭双眼,这次终于辛酸得彻底,“五年前,我应过你保你平安,保你阿爸平安,到头来是我没做到,也是我失约。这次回来,我很清楚我要什么,不要什么。你和刘方方,一个我未能兑现誓约,一个因为牵连所害。我不愿多来一次,我宁愿你活在庇护下,谁的都好。我不能见你再度涉身于危险中,而离我越近,你越危险。”

黎雪英抬起眼,他试图转过身,脚步却跌跌撞撞,再次因挣扎太大力,被邢默撞到栏杆对面的铁皮面上。月色如此好,云雾朦朦胧胧遮挡,被烧起一层皎洁的光晕,以至于让深夜本身具备它的魅力,同天光般铺盖海边,还人世间独一份的温柔浪漫。

“用不着。”黎雪英道,“我早就站在深渊中心,更不需你的独断和自以为好。”

邢默凝视黎雪英月光下仿佛发光的面庞,粗糙的拇指蹭过他淡色唇,抹掉他鬓角被风吹得冰凉的泪痕。

“五年时间太长,你我变化都好大。或许,我们应当给彼此都多一些时间。但有一点,阿英,有些东西我从未变过。”

盯住男人迫切的脸,那张面孔上几乎找不出往日痕迹。

黎雪英近乎自虐地想,不,邢默并不真的明白。不明白对他来说,等他如今这番话等得多辛苦。

他已脱胎换骨,而自己还深陷泥淖。

第四十五章旧人

邢默半簇拥着黎雪英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夜风悄悄安静,他们脚下是乌黑深邃的海水,连倒影都没有。举目望去,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若不是远方那零星丁点的光亮,几乎难以辨别回港的方向。

黎雪英飞快整理情绪,再三想推开邢默,却被他坚实的臂膀阻挡。内心矛盾,又执拗不肯承认,他的确贪图片刻温暖,以至于连推拒的手都变如此无力。

黎雪英紧紧贴住身后铁壁,尽量沉着冷静打量邢默:“其他我不必知道太多,五年前你消失,实际上同冯庆有关系,是不是?”

“是,如果不是他,我和你或许都不是现在模样。当初有那么一刻,我是当真以为自己回不来。”见黎雪英不再挣扎,邢默绅士退开一步。

黎雪英点点头,若邢默对他坦诚的一切是真,他就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文章。邢默讲有朝一日会话与他知,黎雪英便等。

“你的计划是什么,我们的目标一致?”

“一致。这点我能保证,全身心信任我,就像你信任邢绍风。”讲这话时,邢默仔细探究黎雪英每一分寸神色,活想从中窥探到任何情意,或闪躲。

但黎雪英没有。

略有刻意的提醒让黎雪英轻轻挑眉,同样目光审视地打量邢默。

“你对我同他的关系很关心?邢绍风的确是不可多得,优秀的警员。姿态样貌修养都顶好,就算不进警务司,放在任何一行恐怕都出类拔萃。毕竟是你们邢家养出来的男仔,为人正直也聪慧,该不该信任他,这不是摆明简单的事?”

黎雪英每说一个优点,就歪着头弹出只手指。那种轻松的惬意再次回到他身上,令他有种自信优雅的迷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韵味,或许是在风月中磨练,但必需要风姿才能做来。邢默心头有些痒,又有些酸。他面无表情听黎雪英悉数邢绍风的优点,手指有些烦躁地按在铁皮上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