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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灯下黑

黎雪英话到一半忽然停止,迎上邢默探究目光,带一丝挑衅:“我说邢生,我差不多回去休息,等下还要轮班。暂且不想,也没理由同你在这里吹冷风,讨论另一个优质男。”

邢默也挑眉,迎接他不怀好意的挑衅:“我并非特别认真地同你在讨论其他什么优质男。而是想请你认清现实我强过他,在一个男人面前不要总夸另一个的长处,这点总很好懂?”

黎雪英随邢默目光侧头,果然见甲板不远处两个女仔,窃窃私语望向他们这边。有好奇有兴奋,脸颊微红。

这并不能怪她们窥探墙角,实际上这二人亲密地挨在同处,就仿佛迸裂出强大磁场,想要不引人瞩目实属难事。邢默矫健高大,肩背挺拔优美,着装考究,粗中描细的粗犷美感,而黎雪英致优雅,外貌所添的冷清贵气中又在眉目流转间可见一丝跳脱的风流狡黠。

明珠碰玉石,亲密暧昧于一处,天生就是香艳场面。

更何况他们不曾有意隐藏。

黎雪英混迹于夜色,浸淫于风月已久,可一想到是同邢默以如此亲密姿态暴露在旁人眼中,已久有些不自然。

很久很久以前,他有个意中人。

他以为自己弄丢了意中人。

许多鲜活的回忆,随久违的怦然心动而涌入四肢,如同血液挤压心脏,让他感受每一分悸动。

“外面好冻,你慢慢吸新鲜空气,我回先。”黎雪英转身就要从邢默的臂弯下钻出。

一只手忽然压在他的耳旁,顷刻间邢默英俊凌厉的五官在黎雪英眼见放大。黎雪英略一惊,更加不自在地想要逃脱,属于邢默汹涌的气息几乎要淹没他,逼他浑身上下露出破绽。

“我不知你变化多大。”邢默声音下沉八度,带略微笑意,“但你身上的气味,一如五年前好闻,令人……心旌摇曳。”

一招制敌。黎雪英终于败下阵,落荒而逃。

渡轮上一宿相安无事,黎雪英于晨早十点钟回到屋。

两人没有约好道别时间,甚至在后半夜中除眼神交汇,再并未多说一句话。

但当天光亮起,渡轮靠岸后,汹涌人潮中黎雪英仓促回头,便立刻在人群中捕捉到同样望住他的邢默。曾经的他目光炽热而直白,如今的他目光含蓄而藏更多秘密,一成不变的是彼此眼中的焦点,仿佛生来自带磁场引力。

直到躺倒床上回想这一幕,黎雪英依旧觉得自己宛如做白日梦。昨日心结,今日便见解铃人。

忍不住的,翻过两个身。一夜未睡,现在到将眠时刻,身体已疲倦至极,大脑却兴奋不肯入睡。

手指掠过床头那本诗集,他将最核心的部分归还于邢默,包括那颗压抑而隐蔽的心,那么这份以诗集为载体的情书,就当是萃取了核心后,邢默所留下给他的。

这是他的核心吗?

这是他的秘密吗?

这是他一直想要伸出……却最终回的指尖吗?

黎雪英抱着那本有些破旧却未有半点灰尘的诗集,于清晨未光中,不知不觉熟睡。

另一边的邢默并不似黎雪英好运。

他将从黎雪英那里拿到的东西交给邢绍风后。当然,怀表和名单密码地址,邢默并没有同任何人讲。他想要尽快地打开辛柏宏留给他的这份遗产,但在那之前,他想要先见冯庆一面。

这次会面,邢默以私人的名义,与冯庆约在晚上七点钟。

离现在还有好几个钟头,足够邢默稍作休息,缓冲一宿没睡的疲惫,为晚上需高度集中的工作做好充分准备。然而,邢默并没有打算回家,而是在红附近找一家破旧酒店,按钟头算时间,几块钱就足够让他好眠。

或许是知他与黎雪英如今离得不远,冥冥中能令他更加心安。

此刻黎雪英的梦,或许尚能用清甜安稳形容,如同夏日里的橘子花。

但邢默就完全不同。

不到十分钟他便进入梦中,许多熟悉的场景闪过。硝烟弥漫,耳畔炸响接连的枪声与爆破声,嘈杂中他辨识出罗修的怒吼,与队友焦急地互换。丛林的每一片叶上都有鲜血,有些已经陈年结疤。邢默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不受控制却拼命压抑,他调动身上所有感官,除却环伺的双眼,嗅觉听觉以及危险时最重要的第六感,为他窥视方圆里每一寸的动静。

有人影从雾霾中走近,邢默稳稳拖枪,调整心跳脉搏,尽量隐蔽地准备集中瞄准。对方却在瞬间转头,目光穿过重重迷雾望住他。

邢默心头大震。

“阿方……”

有人掩住他的口鼻,几乎令他不能呼吸。胸腔氧气被耗尽,肺部开始炸裂一样痛时,他只能眼睁睁看刘方方的身影疑虑地朝他多看两眼,紧接着转身。

开枪。有人在他耳边话。

他双手颤抖,几乎不能再拖住枪。于是有一双手,犹如毒蛇绞紧藤蔓一样扣住他,代替他扣动扳机

邢默猛地睁眼,从梦魇中脱离。目光惯性聚焦,飞快环伺四周,随即放软身体,任由汗珠从身上滑落打湿床单。确认是梦,他才起警觉,目光也渐渐涣散。

回归正常生活后,这是第几回了?恐怕已经数不清。

不同的噩梦,相似的场景。恐惧是一致的,包括那种窒息的疼痛,以及鲜血的气息,对邢默来说不过两三秒前还原,所有都是那样历历在目在耳在心。

太过真实的噩梦,走不出的梦靥,循环以往,无休无止。

邢默翻身下床,拧开冻水管将脸颈与上身都冲洗好几遍,迫使头脑清醒。

他撑住流水台,水珠迎光从皮肤不断滚落,勾勒抚摸他坚毅线条。视线由下及上,下垂的眼尾不见缱绻笑意,而是与之完全不相符的肃杀冰冷。邢默进而逼视镜中的自己,渐渐平息喘息。

必须克服。他再次凝视镜中自己的双眼,告诉自己,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未完成。你必须最快克服。

“洪氏股跌停,龙应集团跌五个点……”

一间宽阔书房内,有人顶起框架眼镜,额头慢慢都是汗,温声细语念过财经报告书,恨不得念成一首动听的诗。他离办公桌还有三四米远距离,却忽然看不清办公桌前撑着下巴男人的神情。每当他读过一句,就要抬头望上一眼,生怕男人随时掏枪,将他射个对穿。

好不容易念完,办公桌前的男人不予置评。沉默,往往比暴力施予人更无形压力。

冯庆没有表示,喜怒难测地示意他身旁的女人:“你的,继续说。”

“还、还有就是夜总会那边。红,九龙,油尖旺那边的场子,唐先生说要让出多两成给洪门。”

“放他老母狗屁。”冯庆冷静地打断。

站在男仔身旁的女人,头仿佛要低得更弯:“唐伯公还说,如果您不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