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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做媒

“大虞!”骆攸宁快步追了上去:“你走那么快做什么呢!”

虞秉文重新慢下了脚步,若无其事问他:“骆宁宁,你喜欢乔荆是什么感觉呢?”

骆攸宁想说自己真不喜欢乔荆,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他想到了之前同乔荆一起看过的那场电影,他想起了电影院那一刹那心动,所有理直气壮的推脱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心虚。

“感觉……”他迟疑着、他困惑着,话到口边,声音自觉放轻了,稍不注意就忽略了过去:“感觉像第一次抱猫。”

虞秉文没想到骆攸宁会这么回答,他站在半路琢磨了片刻,忽然就大笑了起来:“傻狗!”

骆攸宁虚踹了他一脚,恼羞成怒:“可闭嘴吧你!”

虞秉文笑了半晌才敛,他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也这么善变。”

骆攸宁不知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憋了许久,这会按捺不住了:“你到底想说啥呢,一个晚上神神叨叨。”

虞秉文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又觉得你和乔荆不适合。”

骆攸宁“啊?”了一声,摸不着头脑。

虞秉文问他:“你想和乔荆在一起吧?”

骆攸宁很老实的想了想,又直截了断摇了头:“我也没想到和他在一起。”

虞秉文反问他:“喜欢一个人不就想是和他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谈人生哲理么?”

骆攸宁道:“可我更想我们三个都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哲理。”

虞秉文仰头想了想,没忍住再度笑出了声:“傻!”

骆攸宁觉得他这声笑得委实古怪,拳头痒痒直想揍他,可刚这厢手刚抬起,面前的虞秉文却倏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明明两人身处同样的夜色,明明上头顶着同样的昏灯,明明前一刻他还抓着他的手,可倏然之间两人似被隔出老远。

眼前不知何时泛了白茫茫的雾,长街里有无数苍白人影来来往往,那雾朦朦胧胧割出了阴阳。

虞秉文面目藏在浓雾之中,倏然远去。骆攸宁只听见他哑沉低语,徘徊耳畔虚渺犹如一场不可捉摸的梦境。

“骆攸宁,你该醒了。”

“骆攸宁,醒醒!”

清晰的呼唤刹如惊天雷鸣,与梦境里的声音重合在了一处。

骆攸宁猛地睁开眼睛,骤亮天光惊碎了黑甜乡中挥之不去的魔障。

他身上盖着厚实的西装外套,而外套的主人正微倾过身凝睇着他。他们离得很近,他的手还紧紧拽着乔荆的衣袖不放。

悠古的檀香味熏在鼻尖,骆攸宁骤红了脸,慌忙松手,窘迫低下头:“不好意思,我又睡过去了。”

乔荆自然不以为意,随手捋平衣上褶皱,漫不经心问:“你现在睡觉一直都这样么?”

骆攸宁不明所以:“什么?”

乔荆道,“你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

骆攸宁忆着那场昏沉梦境,仍有些懵头懵脑,他分不清是残留记忆在作祟,还是大虞不散的魂在逗他:“我都说什么了?”

“你一直在叫大虞,”乔荆声低音缓,“叫他走慢些。”

骆攸宁愣愣看着乔荆,许久之后,他露出一抹苦笑,“是啊,他总是走得太快。我才一会没追上他,这辈子就追不到了。”

没有多余的劝慰,只有温热的掌心轻揉过他的发顶。

“你至少追上过他,”语半陡断,置物箱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乔荆拿起手机瞥了一眼,随手挂断电话,“那师傅跟我联系上了,我们直接进去吧。”

第三十章

莽苍茂林,有寺孤矗。

一角飞檐斜出一抹色琉璃,沿脊吻兽蹲踞,其势凛凛。斗拱燕巢筑,白鸽比邻稍驻,咕咕两声叫唤,便又纷纷展翅,齐齐飞掠去庭院,留几根飞羽与枯叶寥寥而落。

林梢是雀鸣,深山有泉和。

古刹深处佛经唱诺声声,那红尘喧嚣便如是渐归静默。

车就停在后山车场,乔荆轻车熟路寻了后山寺门直往禅院走去。

一径深幽,一门窄陋。

数丛杂草葳蕤,几处闲花散卧。

禅院中庭老树苍天,余荫若广厦,茵茵密密、垂垂茂茂遮出一院微风清凉。

已有位身的青年等在树下,他手持佛珠正自垂眼观花,闻声抬首,见着他俩便先露了微笑,“乔董,好久不见。”

乔荆颔首算是招呼:“你师父在么?”

“在禅房里,”那青年看起来与乔荆挺熟,引着两人往禅房走去随意道,“师父今天拒了位大客户,就为了等乔董你来。”

乔荆素来冷淡,闻言也只不过道一句谢。

那青年则笑道:“乔董不必跟我们这么客气。师父说了你身有正气,鬼畏神惧,对我们这等行走阴阳之辈,那可是贵人,切切不可怠慢。”

骆攸宁跟在他们后面正是心有惴惴,临到门口时乔荆却倏然停了脚步:“你自己进去吧。”

骆攸宁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乔荆别开视线,轻声道:“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骆攸宁默然片刻,最终再无多言,独自进去了。

屋门开合,乔荆看着骆攸宁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间,旋踵径自去了中庭。他前脚刚伫,那青年也跟着走了过来。

乔荆只知道他姓穆,他师父也总唤他小穆。

“他们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小穆眉目狭长,眼眸灵透,笑起来颊边梨涡浅浅泛,看着平白添了几分少年稚气:“刚巧师父近日晾制了批暑茶,乔董不如同我尝个鲜味?”

永宁寺地势极高,禅院则是临崖而建。

崖畔老树垂垂,余荫里另置竹亭,亭中桌椅齐全。

坐亭凭崖远眺,可观千峰攒聚,得见万壑凌厉,目尽长空闲,正是清荣峻茂,幽景雅致。

紫砂炭炉盛来清冽山泉,武火煮水,文火烹茶。

“这是师父亲自采来晾制的,”泥壶微倾,金褐茶汤款款入杯,以竹镊轻夹杯沿奉到桌前,小穆道,“这茶原是好茶,可惜这夏日炙烈,此茶因时而生,喝来不有涩,乔董可别见怪。”

乔荆屈指扣桌以礼:“春茶回甘,暑茶苦重,各有滋味。”

小穆闻言笑了起来:“乔董说得是,这苦也有苦的风味。”

这小穆极为善谈,天南地北信手拈来,闲话恰到好处,丝毫不让人觉得聒噪。

两人不知怎地说到了算命之事。

小穆问:“乔董,你家可找人替你算过命数?”

乔荆跟这青年已是熟络,闻声直言:“我不信这些。”

小穆怪道:“你明明遇到过,为什么还是不信?”

乔荆显然不想多谈,只道:“遇过不代表就有。”

“也是,若是你信了那才是真奇怪,”小穆笑嘻嘻道,“乔董你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