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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戈尔巴乔夫回忆录(全集)

题”上的政策;

责成阿赫罗梅耶夫研究从民主德国撤军问题。

2月9日我与前来莫斯科的贝克会谈,德国主题是这次会谈的中心主题。

会谈的细节略去不谈。贝克强调几个关键性问题:3月18日的选举结果已经注定,大多数民主德国居民将投票赞成统一。因此,统一势在必行,而美国和苏联应当从这一前提出发制定自己的政策。

正如我已谈到的那样,我们自己的分析也肯定了这种预测。我更感兴趣的是,美国在这种形势下打算如何行动。贝克同意这样的意见:无论美国还是苏联,都不能也不应该扮演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他说:”最重要的是,要使这个进程(即德国统一)在稳定的条件下进行,并且要保证长期的稳定。”过了几分钟之后,他又重提稳定这个话题,并强调指出:

”我希望你们知道:无论总统还是我,都无意于从正在发生的进程中捞取好处。

我收下了这个声明,我们转而开始讨论可能采取的协作机制。很快就弄清楚,在一系列关键性问题上我们的立场十分接近。在讨论过程中,大体上形成了这样一个纲要:统一的内政方面问题是德国人自己的事,他们将独立地讨论与此有关的一切问题。四个战胜国”参与”谈判进程的主要理由是:因为这是他们维护欧洲和平和稳定的责任。因而他们之间讨论的主题是统一的外交方面问题。

和贝克一样,我认为如果在欧安会范围内就这一主题进行基本谈判,由于与会者人数过多而会效率很低。同时也很明显,”四国”单独开会可能在德国引起反感和疏远。因此”4+2或”2+4”是最容易接受的公式。我们商定,关于起动这个机制的问题,应当在民主德国选举之后和民主德国同联邦德国开始统一谈判之后才提出来,以免给德国人提供指责我们”干涉”的口实。

我们的立场产生分歧的关键问题是统一后的德国应当拥有什么样的政治和军事地位。贝克试图向我说明德国留在北约比实行”中立化”所具有的种种优越性。他的论据归纳起来大体上有以下几点:德国境内保留美国的军事存在和德国拥有北约成员国的地位,可使美国和西方获得控制德国内政外交的特定手段。一个中立的德国,脱离了北大西洋联盟盟友关系体系,就可能再次成为欧洲不稳定的发源地。

”如果德国将成为一个中立国家,”贝克在说服我,”它就不一定成为一个非军国主义国家。正相反,它完全可能通过一项建立本国核潜力的决议,从而不必依赖美国的遏制力量。我想向您提一个不必立即答复的问题。假如统一得以实现,您更希望看到什么,是一个完全自主的、没有美国军队的、在北约之外的统一的德国呢,还是一个和北约保持着联系的统一的德国?但前提是保证北约的管辖权或军队不由现在的界线向东扩展。”

其实后来就德国的军事、政治地位达成协议所依据的公式,正是以贝克这句话的最后一部分作为核心的。但当时我还没准备接受这个公式。

我认为,必须有一些保险机制,以保证我国和欧洲其他地区在将来免遭来自德国的种种意外。但我不同于美国人,我认为这种机构不应当是北约,而是在全欧进程框架内正在形成的新机构。当然,扩展北约组织管辖区域的做法是不能接受的。可是贝克却不相信例如欧安会有一天将有能力替代北约。

就在第二天我和科尔举行了例行的会晤。据我理解,他认为重要的是如何说服我相信民主德国的局势正在飞速地走向崩溃。联邦总理认为,民主德国人民院选举(3月18日)之后,将成立一个赞成统一的政府,而居民和议会将支持这个政府的决定。根据他的看法,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稳定民主德国的局势,防止经济衰退和政治混乱,削减民主德国向联邦德国移民的数量。科尔让我相信,要想做到这些,必须实行积极的政策,例如建立货币联盟和经济联盟。我明白,科尔打算强化统一进程。而且有理由认为他在这方面获得了美国人的支持。与此同时,科尔不厌其烦地反复说,他为形势所逼而”不得不”这样做,但他一如既往愿意和莫斯科协调自己的方针。下面摘录科尔的一段很有典型性的自白:

”我愿意和您保持密切的接触,总书记先生。当前的改变之所以发生,改革政策决非次要的原因,因此我们愿意彼此站在一起。要想对日益逼近的事件作出适当的反应,就必须有所准备。我并不想让这些事件加快到来。但是我看到浪潮向我滚滚而来,而我无力阻挡它。这是现实,我不能不加以正视。”

对于中心问题,即有关苏联对德国统一的原则态度问题,我已准备好了这样回答:

”在德意志国家统一问题上,大概可以说,苏联、联邦德国、民主德国之间并没有分歧。在主要出发点上我们认识到:德国人应当自己作出自己的选择。他们应当知道我们这个立场。”

”德国人了解这一点,”科尔作出了反应。”您的意思是说统一问题是德国人自己的选择吗?”

”但要结合现实情况,”我补充说。

”我同意。”

在当前的形势下,对我来说,重要的是让科尔别沉醉于狂喜之中,而要清楚地认识到”德国问题”不只是一个统一和满足德国人民族愿望的问题。它牵涉到包括苏联在内的邻国利益,欧洲及全世界的局势。与此相关联又产生了一大堆问题:保证边境不可侵犯,承认战后国界和政治现状,确定统一德国的军事和政治地位,使全欧进程和德国统一进程并行不悻等问题。

从总体上说,科尔以理解的态度对待我的论据,然而立即表示他反对任何使德国”中立化”的方案。总之我们最后明确决定,与统一相关的一切问题,都应当在以苏、美、英。法为一方和以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为另一方的”六国会议”框架内加以解决。

科尔说,他喜欢”4+2”会议这个创意(后来德国人在美国的积极支持下坚持把它叫做”z+”会议),可就是坚决反对四大国单独召开”德国问题”会议。我向他保证说,没有德国人的参加,不会解决任何事情。谈到这里我们就分手了。

发生的误解消除了,这在当时具有特别重大的意义。但是还有一段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要走。

中立还是结盟?

”2+4”会谈应当于5月初在巴黎举行,给谢瓦尔德纳泽参加这次会晤的指示在5月3日的政治局会议上进行了讨论。对于我们的立场,全体一致同意。给外长下达的任务是坚持使统一后的德国实现”中立”,至少要使它加入北约和华约这两个集团。在这一点上我们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1990年5月底我前往美国访问。在5月31日第一次会谈中讨论谈判日程时,布什就声称:

”德国不应当成为对任何人的威胁源泉,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并没有分歧。它应当信守民主原则,保证不再卷土重来

我们对未来德国的军事政治地位看法不同,但你们和我们都对未来有所担忧。德国是可以信赖的。它已偿还了欠债。”

主要的辩论是在当日晚举行的第二次会谈中展开的。我坚持主张把德国统一问题与华约和北约的改革有机地结合起来,逐步地、分阶段地予以解决,而华约和北约的改革宗旨是削弱和消除这两个军事政治联盟的对抗性。布什显然已经和科尔有协议,借口5月初举行”2+4”会谈,而表示坚决不同意。

布什说:”你们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美国的牺牲同在反对纳粹德国的武装斗争中牺牲的2700万俄国人的生命不能相提并论。然而不能忽视德国土地上50年的民主经验。尽管如此,我认为我们对待德国的态度更有远见,在时间上计算得更好。统一的进程发展得比我们当中任何人所能够想像的都快得多,而且没有一种力量能够阻挡这个进程。因此,把目光投向过去因而疑虑重重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我认为,我们像对待亲密的朋友一样对待德国,是一种更实际、更有建设性的态度。然而说句实话,东西方远不是人人都赞同这种态度。西欧有些人也像你们一样,总的来说不信任联邦德国,不信任德国人。然而我们西方人总的来说都一致认为,主要的危险是把德国从民主国家大家庭分离出去,强加给它一个什么特殊的地位和一些屈辱的生存条件。如果事态照这样发展下去,恰恰会导致你们所担心的德国军国主义和复仇主义的死灰复燃。”

我当然明白,为什么美国坚持希望让统一后的德国加入北约。布什和他的同事担心(并且有一定的根据),一旦这支强大的力量落在了北约之外,这个集团的命运也就注定了。他们并且认为,除此之外,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也就失去了依据。

我曾利用种种论据,并援引我以前发表的声明,包括公开的声明,多次尝试说服美国总统相信苏联对美国人”撤离”欧洲并无兴趣。

辩论十分激烈,而且双方相互指责,都说对方害怕德国人,担心德国又将使欧洲的和平受到威胁,也就是说使世界和平受到威胁。

”戈尔巴乔夫:您断言我们不相信德国人。可是我们为什么对他们的统一努力予以放行了呢?我们本来是可以开红灯的——我们有这种机制。但我们向他们提供了通过民主途径作出自己抉择的机会。您说你们相信联邦德国,却又拉它加入北约,不许它经过最后调解确定自己的命运。让它自己决定它该加入哪个联盟嘛。

布什:不要让统一后的德国处于特殊地位,您同意我们这个出发点?

戈尔巴乔夫:我同意,假如-…?随后将在与维也纳进程和全欧进程有机结合的倩况下对两个集团实行改革的话。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蒙受的可怕牺牲,也是今天的心理现实和政治现实。无论是谁,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都不能不考虑到这个现实。

布什:可我还是很难理解您的意思。也许是因为我对联邦德国并没有恐惧感,我不认为这个民主国家是一个具有侵略性的强国。如果你们不打破自己的心理定型,我们将很难协商。然而达成协议本来是可能的,因为我们和科尔都愿意同你们在各个领域合作。

戈尔巴乔夫:这里不应当有含混不清的地方。我们对谁也不怕——无论是对美国还是对联邦德国。只不过是我们认为有必要改变关系,打破两个集团之间关系中的负面模式,建立创造性的模式。”

整个这一场充满戏剧性的谈话毕竟以取得一致意见而告终。情况大致如下:

”布什:如果德国不愿意留在北约,它有权选择另一种命运。

戈尔巴乔夫:让我们就我们的会谈结果发表一个公开声明,就说美国总统表示同意拥有主权的统一的德国将自己决定它选择什么样的军事政治地位,是如。北约、保持中立或者选择其他。

布什:选择结盟是每一个主权国家的权利。如果联邦德国政府(我说的是纯属假设)不愿意留在北约,甚至建议我们的军队撤走,我们将接受这个选择。

戈尔巴乔夫:那我们就这样措词:美国和苏联赞成,在达成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考虑在内的最后调解之后,统一后的德国将自己决定它加入哪一个联盟。

布什:我建议稍作修改:美国主张统一后的德国成为北约成员国,然而一旦它作出其他选择,我们不会提出异议,我们将予以尊重。”

我对这个措词表示同意。

1990年7月中旬科尔抵达莫斯科,以便最后协商有关德国统一的一系列问题。我们单独会谈了几次,也曾举行由我与谢瓦尔德纳泽和科尔与根舍参加的会谈。谈判一开始是在莫斯科阿列克谢?托尔斯泰大街外交部的一所独门独院的官邸,后来在斯塔夫罗波尔继续。

总统专机”伊尔一62”在斯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