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把车窗按下一条小缝，让外面的风冲到自己的脸上，正要说话，前面开车的老虎来了一句：“我明白了，老王是想抱高总的粗腿了啊！”龚伟接道：“怕是早就抱上了，就是不知道，老王让高总去技术中心，是高总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意思？”亚利一拍座椅，说道：“或许，是他俩的意思！”

“什么意思？”龚伟问道。

“你看啊，高总那么忙，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不对？他来了，还间接地点名要看技术中心，为什么？”亚利说完，也不等龚伟回答，自己说出了答案：“高总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必须要来一趟技术中心，具体什么目的我们不知道，高层领导的事，我们也别猜，只要知道高总要去，至于为什么，我们问都不要问！”亚利说着，看了龚伟一眼，龚伟正在点头，亚利其实能猜到高总是为什么要去技术中心的，但这事中的曲曲折折只有自己最清楚，这门道，是谁也不能说的，亚利接着说：“那么，我们要分析的是，王康寿为什么要高总去技术中心？”

“那还用说吗？既然是领导要去，他想抱领导大腿，肯定要这么说咯！”老虎插口道，龚伟却说：“应该不是这么简单，要是领导有这个意思，老王也应该先和丁总说一下，这么突然在公开场合建议，肯定老王也有他的目的，想在高总那儿立个大功？这算什么啊？”龚伟不解，亚利却吸了一口气：“不是立功，是要暴露我的过错？他妈的，我在那儿有什么错呢？我自己都找不到！”

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也想不到王康寿这么做的目的在哪儿，只好决定见招拆招，见机行事。

王康寿其实几天前就知道高总要来，并且要去技术中心视察，这消息是老范告诉他的。王康寿和老范最近很热络，老范对亚利是彻底死心了，虽然也知道这个王康寿在华丰平阳公司说不上话，可是对凑上来的好意，怎么能拒绝呢？在老范的引荐下，王康寿也见了高若松，这级别高一级，魄力自然是不一样，高若松在技术中心的事上，对亚利是一肚子意见，只是不好明着说而已，现在认识了这个王康寿，才重新有了信心，还是要把当初设立技术中心的初衷落实下去。

就在上个星期，老范分公司去北京汇报管廊项目的进展情况，王康寿也去了，他在饭桌上见到了高若松，桌上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结束的时候，老范告诉王康寿，吃完饭去一个茶馆喝茶，高总也要来。

王康寿是老范先去了茶馆等着，过了半个小时，高若松才过来，就他一个人来的，王康寿心想，这才是要谈事的样子。果不其然，高若松一落座就说：“我这个人很直接，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就明说了，我对你们华丰平阳公司不太满意，我们出钱减了技术中心，你们只享受了成果，没有完成我们当初设立的初衷，就是提高华夏在管廊方面的技术水平，这个可不是友好合作的做法啊！”

王康寿面对着上来就是一炮的手法，有些发懵，看向老范，心想你把我的情况和高总说了没有啊？老范却低着头，也不看他。王康寿没办法，只得试探着回答：“高总！你知道，我只是书记，抓党务这一块，具体业务上的事，你得去问我们丁总。”高若松看了看他，说道：“怎么说，你也是二把手啊，你们这么做，真的就这么心安理得？”

王康寿只得苦笑着，给高若松把茶杯里的茶水续满，心里琢磨，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处境给高若松说清楚呢？按道理说，今天高若松来，肯单独见他，就说明老范把这些事都和他说了，可是他怎么还这么说呢？王康寿想不出所以然来，也不能一直倒茶，只得呆坐在一边冥想，茶室里一下子就冷了场。

高若松斜眼看了王康寿一下，隐约有些失望，转头看向老范，老范马上开口说话了：“高总啊！你是不知道！王书记虽然是二把手，可是在平阳公司，完全被丁亚利给架空了，说句实在话，我也不怕老王不高兴，这老王啊，在平阳公司就是个孤家寡人，连分管的部门都管不了！”

高若松哦一声：“这样的？不应该啊！我和丁亚利也打过几次交道，那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啊！”王康寿这时候才接过话来：“高总，我也是业务出身，正大光明的来，我谁也不怵，只是我刚到平阳公司，下面那些人都是丁亚利的人，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比如这技术中心的事，多好的事啊，我们都是国企，大家相互支持，这也是符合国企发展的大方向嘛，可是丁亚利他们，从自己的小利出发，怕被华夏抢了饭碗，因循守旧啊！不符合国家鼓励大型国企发展的基本政策嘛！”

高若松连连点头：“王书记啊，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内行啊！你既然发现了这样的问题，应该向上级单位汇报嘛。”王康寿嗯嗯了两声说：“我也反应了，只是没有效果，我也就心灰意冷了。”高若松哦了两声，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转而问起老范，管廊项目上的事，老范业务倒是挺熟，数据也是张口就来，汇报了好大一会，好的不好的都说了，尤其说起了和华丰合作的技术中心，投资挺大，却没有收到应有的效益，主要原因在华丰对我们有戒心，不愿意把核心技术拿到技术中心里来完成。

高若松皱着眉，听了半天，问道：“那你认为，这事是华丰集团的意思，还是具体操办人的意思？我们和华丰搞技术合作，是双方高层定下的战略合作，不容有人从小团体的利益出发，做出这种违背大原则的事！”老范点头称是，跟着就解释起来：“高总，这个事我们也不好定性啊，我们说华丰那边配合不好，他们要是解释起来，却不是这么说的，毕竟双方的工程设计上，还是华丰挑大梁，也确实是解决了不少问题。”

高总不悦地说：“你都说不清楚，谁能说清楚？总不是让丁亚利来承认，犯了保守错误？真是的！你说说，怎么办？有没有谁能说清楚？你们就被丁亚利这么忽悠了？我敢说，王书记是华丰这边的二把手，我看啊，估计连他都说不清楚！这个丁亚利啊，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