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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瓶邪]去日苦多

梁湾看来,那些冗长的地下甬道似乎是走不到头的,然而在张塌塌的带领下,他们奇迹般地通过一个水池到达了沙海之上的海子里。紧接着,像是计算好了一样,海子开始移动,将他们带到沙漠的边缘入口。

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情景回放结束,现在继续正常的时间轴。

这也是吴邪计划的一部分?也许不是。梁湾在心里思考。她挂掉了那个电话,这意味着她应该破坏了计划的某一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切,很可能都是吴邪计划之外的未知因素。比如张塌塌的意外出现,吴邪未必能预料到。

梁湾一直在北京,但没有回家,她原本住着的公寓楼在她走后发生了火灾。拿了保险公司的赔偿,她暂时租下另外一所单身公寓,结果第二天一拉开窗帘,张塌塌就在她对面的房间窗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梁湾当场就傻逼了。一个月后她没有继续交房租,换了新的地方,结果还是一样,张塌塌对她的监视只能用“明目张胆”四个字形容。

梁湾虽然偶尔花痴,但绝对不是个白痴。她回忆起在沙海下时的事,猜想对方的奇怪行为大概跟她背后的文身有关。她曾经想询问,但张塌塌始终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说过一句话。

若即若离若隐若现,他以为他是波斯猫?梁湾愤愤不平地打开吹风机,强劲的轰鸣声盖过了她的嘟囔。

吹干头发,打开电视,恰好在放高考完美落幕的新闻,她想到了黎簇那帮小屁孩。他们会不会还在沙海里,还是早就乖乖回去上课了?

叮咚

门铃声。

梁湾想不到会有谁来找她。

一声结束,隔了半秒,再次响起。

叮咚

门外应该是个很耐心的人。梁湾迟疑地站起来,放轻脚步,悄悄趴上猫眼。

***

苏万放下笔,长叹一声。吴邪跟胖子又出去刨雪了,留他一个人在庙里抄经书,还有那个沙比堆专员监督。他现在在抄第五本。

这样下去他的字一定会越来越好,可以考虑一下进军书法协会。到时候,别人看到他爹就会说:哎哟哟,这不是苏万大书法家他爹吗?而不是看到他之后调侃一句:苏家小公子呀,令尊最近怎么样?

夹着纸条的那本经书已经不见了,但是无所谓,那些内容非常好记。纸上的草稿并不是平铺直叙的记录,而是各种框图、注释、与箭头,显然,记录者是在思考什么,这个思考的基础似乎是一个故事,关于蛇。

东方的蛇之国里有一条禁令,没有蛇能触碰王国中心的温暖石头,唯一的叛逆者已经消失了,并且被永远遗忘。所以谁也不知道,其实它并没有消失,只是变成了另一种不能被看见的东西,与原本的世界擦肩而过,最后孤独死去。最后蛇王国仍然存在,石头也仍然存在。而蛇群有了一个奇怪的新规矩:所有的蛇都不能见光。

故事到此为止,像是一个童话。苏万叹了口气。那个蛇之国最后应该灭绝了。

“规矩”与王国的存在之间似乎有某种必然的联系:“规矩”使得王国长久存在,同时也越来越苛刻、越来越具有伤害性,最后,彻底杀死了王国。

不是没有蛇敢触碰那块石头,只不过它们都消失了。反抗者们逃离了“规矩”,却进入了永恒的孤独与隔离,被强制保守规矩的秘密,只有顺服者能活下来。

一个故事而已,并没有多少恐怖的成分,却让苏万心里一阵阵发寒。如果把蛇看做是人,那么会怎么样呢?有一只神秘的手笼罩在我们头顶,并且在一寸寸下压,我们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在越来越狭隘的夹缝中努力求得暂时生存。终有一天,我们会将全军覆灭。

我们的命运是被操纵着的吗?这些蛇是谁?那只手又来自哪里?

而最令他担忧的,还不是这些。

在各种图示与箭头之间,有一些潦草的字迹,零零落落的看不清,旁边是一幅未完成的素描。这张素描虽然只画完了三分之一,但要表达的对象已经很清楚了,是一条蛇,完成的部分就是一个硕大的蛇头,眼睛像两个灯笼一样瞪着,倒竖的瞳孔非常逼真。蛇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尖利的牙齿间粘连着涎水,颈部像眼镜蛇那样打开,鳞片组成了奇怪的图案。

苏万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那个图案真的很像一个人脸,而且这张脸他很熟悉。

黎簇的脸。

***

黎簇不认为自己是个弱者。

十七八岁,正是中二的年龄,还恰好被卷入一个神秘莫测、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计划,并且受到组织无与伦比的重视这样如果还没有一点身为“theone”的自觉,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棒槌。

所以听到解雨臣的话后,黎簇有点不满:“如果你们一直不打算信任我,我也可以选择不合作。”

黑眼镜看着他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黎簇一直怀疑此人面部神经有问题。

“你们至少得告诉我,这里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究竟会发生什么?”黎簇问道。

“没什么,只是跟吴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跟当初在沙漠里一样,我们需要这些人来设置阻碍。人越多,汪家人就越不容易行动。”解雨臣答道,“其实来的人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只是解决了那些靠近我们、并且有攻击性的人。”

黎簇回忆了一下在地面上看到的场景,一片万里无人声的茫茫白色,完全没有当初沙漠里那么热闹。

“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找到,”解雨臣解释道,“没有人爱冒险往朝鲜边境附近跑。”

原来他这两百多天看似平安,其实随时都有可能被朝鲜兵几梭子打成肉泥。黎簇心里呵呵两声。亏得他还觉得跟在身手好的人旁边特安全,现在看来,越强的人就越疯,他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要出什么事,这两人可以打个加时战,而他十个肺都不够憋气。

黎簇觉得非常不爽,他好像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在解雨臣带他离开汪家后就一直存在,当初吴邪通过蛇牙传递给他的消息,似乎有点不对劲。

黎簇以为自己是除了吴邪以外唯一的全盘知情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至少在他的脑海里,长白山上这段寂寞空虚冷的时光是无法解释的,但从解雨臣和黑眼镜的态度来看,这段日子非常重要。

这种强烈的矛盾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计划变了,二是他被吴邪耍了。

狗日的,老子给你做牛做马,吃尽苦头深入敌方内部,货真价实的头破血流,你竟然还耍老子玩。黎簇暗骂。神经病也不是傻子啊,你当你耍我我就不知道啊,老子一生气不帮你了,看你坐哪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