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以前告诉过她，无论任何时刻他都会选择站在她这一方。

甜言蜜语不足为信，但是当他真正如此选择时，陈婉的感动不能用言语描述。

她说回去马上找机会和舅舅谈，秦昊抚她下唇的手指停住，呼吸沉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低声问：&l;这回真下决心了

陈婉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眼中光芒转亮，盛满喜悦。

她止不住会心的笑。

可春节假期刚过，当纪检委专案小组登门时，她知道将会再次食言。

&l;小婉，你跟我进来。舅舅脸色沉地把专案组两名工作人员送出门后对陈婉说。

陈婉看一眼慌得手脚无措的舅妈，抿紧嘴跟舅舅进了房间。

&l;刚才你说的是真话假话

陈婉低头盯着脚尖，再抬头时脸色坚毅，&l;信是真的，爸爸的和我寄出去的，都是真的。骗他们不是我写的是因为不想给你们惹麻烦。

&l;你这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巩自强震惊地站起来吼。&l;这么大的事不和大人讲

&l;没想到他们会找上门来。陈婉又重新低下头，使劲抠着指甲，老老实实坦白说：&l;我寄的匿名信，我想着应该不会有事的，就算猜到是我，也没有证据证明。后来信寄出去很久没动静，我还问人探过口风，我以为又和爸爸以前那样没人管，几乎死心。想不到拖几个月他们才找上门来。

巩自强缓缓坐下去，&l;你爸爸的信呢还是把原件也寄出去了

&l;我没那么笨寄的是复印件。原件我这就去拿。

再回来时舅妈也进房间，把信交给舅舅，陈婉在床沿坐下。

巩自强视线越往下，神色越平静，看到结尾已如死水般。把信递给陈婉舅妈，他哆嗦着抽支烟出来，却几次打不着火。陈婉连忙接过火机，帮舅舅点燃。

&l;什么时候找到这封信的

&l;去年十陈婉深吸口气，将大致经过复述遍。

舅舅闷头抽烟，颤抖的手指渐趋稳定。但是看完信的舅妈眼里包着泪，张口想说话，泪水已经止不住。&l;这叫什么事什么人啊这不活活逼死人吗

陈婉见舅妈流泪，再克制不住眼中的酸意。只见小肩膀抽动却不闻声，巩自强看着更加心如刀绞，&l;你哭什么你长辈呢。小婉，你也别哭。哭解决不办法，我要想想事怎么处理才行。说着又重新燃支烟，陷进复杂的心绪里。

许久后巩自强抬头，&l;这事我相信有偿还公道的一天，不过不能急。小婉，信你妥善保管好。今天来的人既然是专案组，那就是已经立案。他们旁敲侧击的想要原件，有可能秉公办案，也有可能是别的。我们要慎重，这信一交出去就什么证据也没了。所以要给也一定要给信得过的人。

陈婉不停头。

&l;还有，件事不能随便和人说。不到有转机的那就不能逞强，你舅舅活几十年，凭着一股血，连你也护不周全就太对不住你妈妈爸爸。

&l;舅

&l;你这孩子，巩自强叹气，&l;你还没把我们当家人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担着。

&l;我怕给家里惹麻烦

&l;你和你妈一样的驴脾气。这样的事能不和大人商量惹了麻烦怎么了再大的麻烦也有舅舅给扛着。以后再不能这样了，听到没有

陈婉头。回了自己房间，按出秦昊的号码，思量许久又一个个消掉。想了想，拨通方存正的电话，能够毫无保留地付托信任的朋友似乎也只有他。

方存正去年年底将一摊子做碟子的设备厂房全部盘给了别人，电话接通时正在帝对酒水帐，&l;还没开学

&l;快，还有两天。上回见面拜托方存正帮他打探消息，毕竟他人面广，三教九流的认识的人多。&l;上次的事

&l;你等等，我进办公室说。

听见重重的关门声，陈婉才重新开口：&l;今天有人来找

她将大概复述遍后，方存正才说：&l;你舅得有道理。那封信不能随便交出去，那是唯一的本钱，能不能帮你爸翻案就靠它。这事是不是真能查到底，还要看上面的态度。上头有动静，我们多多少

倒贴ok？帖吧

少能听到风声，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再不济，到最后没办法可想的时候，大不拿着信往高处走。

&l;我想帮爸我爸翻案不太可能，毕竟他也有错。我只是希望能让其他更坏的、逼死我爸爸的人也受到惩罚。

&l;哭了

&l;没有，就是鼻子塞。

他沉默着，过了会小心试探：&l;这事怎么不问问他他想知道内情比我们容易。

&l;我不敢。陈婉抽抽鼻子，&l;我怕影响太大，他们家方存正大概不知如何安慰，陈婉能想象到他坐在办公桌前抓脑袋的样子。&l;没打算和他说，只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把他家也牵扯进来的话，麻烦就大了。

&l;我明白，我们不找他，有我帮你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第时间和你说。说着突然想起什么，&l;春节前我忙着盘厂子给人，还真有事忘记了。贺疯子被抓了，年前严打的时候抓到的，那家伙跑到南方去混两年。早段时间带批货回来，进济东地面就被逮着了。这事，会不会和你爸的事情有关

&l;不可能。我爸怎么会和黑道有关陈婉想不通其中关键。

&l;你想啊，贺疯子一贯和江磊那帮人走得近，鞍前马后的

&l;我明白了。陈婉一点即透，&l;是不是从他那里审到什么，和江磊他爸有牵扯话音颤抖，颗心咚咚直跳。

&l;你先别急，这事不能急。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我们看准了再走下一步。似乎连方存正也听见她如雷的心跳，慌忙劝阻说。&l;贺疯子要是真的判下来了，进了里边我不玩死他

&l;我知道。谢谢你，老二。

&l;别客套了，听不惯你的客气话。我们做不成反正，任何时候还是朋友不是

朋友。陈婉我默默头。

开学后，宿舍楼里明显比以往清静不少。找到实习单位的几乎都离开了宿舍，有门路没门路的也都是混最后半年。何心眉泡在宿舍里上网睡觉，陈婉与她作伴。

&l;你家耗子呢何心眉最爱陈婉舅舅做的卤菜，见陈婉递来犹豫半秒钟还是接过去。

陈婉把其他东西丢床上，躺下来叹气，&l;和我怄气呢。送了我回来说了声再见就走了。舅舅近段时日强打神，一夕间老几岁，家里愁云惨雾的，没一声笑。叫她怎么和舅舅提结婚的事偏偏又不能向秦昊表露半蛛丝马迹，只能拖延着过几天。他以为是她再次胆怯犹豫推搪，刚才神情黯然，像是连发作也无力了。

陈婉想想他刚才欲言又止垂头丧气的表情，心里酸痛。

&l;你俩何心眉含着五香牛摇头，&l;我现在连劝也懒劝了。好的时候蜜里调油的，不好起来跟仇人似的。这种恋爱太伤神，真像宁小雅说的，不伤筋动骨不荡气回肠就不叫爱情

&l;那你来场柔情似水的来给我们见识见识

&l;免了。我自己过得挺好。她舒服地叹息，&l;现在就等我妈的消息，我还想多读两年，我家西太后不乐意。说书读多嫁不出去。那好，我就听她的，等西太后给我找到工作，我就混吃等死地享清福。

陈婉莞尔，坐起来收拾床上的东西。

&l;你呢你家那个怎么说

&l;他不是保险公司就是银行，总之是轻省工作就行。我没多问。没有也没什么，我自己找就是了。或者真的开个馆子，想开馆子想疯了。老二手上有点余钱想开酒楼，问我愿不愿意帮忙。你别说，我还真有动心。

&l;哇咔咔，那就彩。何心眉很有煽风火看热闹的激动，&l;黑道大哥与贵胄公子火拼，欲知鹿死随手，且看

&l;行了你。我只是心痒痒的，又不会真答应。陈婉白她一眼，&l;小雅不知道怎么样了，上回她找到实习单位，赵国治反而没有。

说完还在低头收拾，门砰地被撞开。宁小雅惨白着脸走进来，脚步虚浮，陈婉一看急忙上前扶住。宁小雅已经强撑不住，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陈婉身上。

&l;何心眉，来帮忙。

何心眉一脚把凳子踢开，扶宁小雅躺下去。宁小雅看清是何心眉，&l;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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