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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找传说

!!!!上部祯王府第一章家宴

很多事,我是指发生在从前的很多事都是由祯王府的女官漆姆告诉我的。

那年那月,我的祖父豫亲王病故,依照越国惯例,亲王的爵位理应由长子承继,但我的祖父与豫王妃赛喇氏只得一女,名惠姬,三年前已入牧纸家与前宫右侍卫牧纸糯为妻。在祯王府,又两名侧妃端瑞和朗济儿,唯朗济儿生有一子,取名弘。鉴于此,年仅十五岁的公子弘,便在没有任何悬念且合乎常理的情形下成为了紫金冠冕的唯一继承人。

赛喇氏并不喜欢这位年轻的亲王,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公子弘的生母朗济儿名份侧妃,出身贫寒,非贵族后裔,血统到底显得卑微。但无论心里存了怎样的芥蒂,做为祯王府的女主人,她只得勉强自己出现在公子弘的袭爵庆典中,微笑着,频频举杯。

说是庆典,到了此时已成为祯王府的家宴,真正意义上的袭爵仪式于今日卯时三刻在宫中正德殿加冕完成。冠戴之后,便有了贺庆的场面,赛喇氏无意凑此热闹,悄悄儿抽身返回桂园,她需要冷静整理自己和年轻亲王平日里刻意疏远的淡漠关系。

是的,她确实需要想想清楚。现如今,公子弘已经成为祯王府新一任的主人,面对种种,她不得不去考虑在往后的日子里,她的言语是否还能象从前一样掷地有声。

等等,让她仔细想想。刚才,就在刚才,在王府家宴中,她瞧见朗济儿趾高气扬,斜吊着眼睛冷瞟自己和端瑞落座的地方。朗济儿神气极了,这样的神气让赛喇氏颇感惊讶,惊讶从前怎就没有发现在某些时候或某些场合,朗济儿竟也能显现出本不属于她的端庄与尊荣。怎么以前就没有看出来呢?赛喇氏觉着有些懊恼。

这时候,女公子惠姬走了进来,她说屋外太热,乱哄哄闹成一片,到不如躲个阴凉的地方也好得些悠闲。赛喇氏没注意听惠姬说些什么,在她心里,仍纠结于那个让她领受到憋屈的王府家宴。

惠姬站在垂下宽大落地竹帘前摇着扇子,自从嫁进牧纸府以后,她几乎不再回到母亲身边,如果不是为了今日礼仪上的必须,她是少有机会重返祯王府的。

是啊,三年了,离开母亲已有觉似漫长的三年。现在,她站在母亲身边,太多的话,她有太多的话都想与母亲说说,她想告诉母亲自己对丈夫牧纸糯毫无感情,传闻中甜的鸾帐共枕于她而言实在可笑。紧接着,她还想说在牧纸府,她连丁点儿的自由也没有,那个讨厌的牧纸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婆婆,竟然在伺候她的俾奴中安放了一个阴阳怪气的老妪做为听传。还有呢,还有太多乱如线麻的种种一直纠缠自己。她想把所有的,在牧纸府遭遇到的所有不幸向自己的母亲倾述。可这时候的母亲略显烦躁,絮叨琐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她闭嘴默默,两眼朝着纜|乳|芡馀缆降淖咸俚ァ?br />

夏天,可不是吗,此时的越国大城正值盛夏,桂园里的云杉树上蝉声聒噪,有两名俾奴也许是倦热极了,顾不得司职便歪了身子在树下酣睡。狸猫,也有一只狸猫乌黑发亮着皮毛,蹑了手足顺着墙根儿悠闲晃荡。

不一会儿,惠姬瞧见不远处的卵石道上显现出端瑞和几名俾奴的身影,她们匆匆朝着桂园走来。不用猜测,惠姬也能知道她们和自己一样,从尚未结束的王府家宴中逃了出来。

她转身向母亲靠近,这时候的赛喇氏正歪斜在外室的木塌上,微闭双目,做出一副假寐的样子来。很快,端瑞走了进来,她一边用丝绢轻试额上的汗珠,一边抱怨说道:“瞧瞧,瞧瞧朗济儿和她家人的样子,真是不舒服呢,乌鸦荡上了秋千,还真以为可以变成妙翅。”

赛喇氏把眼睛睁开,她望着端瑞,端瑞接着说道:“在王府里放任着自己胡乱说话,简直就是没了章法,规矩呢?她哪还会记得府里的规矩呀。”

赛喇氏瞧着端瑞怄气的样子,微微一笑,把原本躁乱的情绪放了下来,她说道:“瞧你急的,跺脚干嘛呀,这朗济儿和她的家人不懂规矩,自会有人掩了嘴耻笑,你憋着气四下嚷嚷,到叫人瞧着象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端瑞在距赛喇氏不远处的一把藤椅上坐了下来,她说道:“听说明日越王还要再一次召见弘,这样一来,岂不让朗济儿和她的家人越发得了威风。”赛喇氏懒懒说道:“越王召见召见也只是常例,你又何必做出这般惊讶。再说了,做为祯王府的爵位承继人,出入王宫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恩宠备至的事儿。”

“是呀是呀,可不正是这话。瞧那朗济儿,不该总把这事儿挂在嘴边,一脸的得意,恍如得了个天大的荣耀。还有,还有那轻狂劲儿,真是叫其他妃嫔和族人感到厌恶呢。”

端瑞这话到让人疑心有了妒忌,赛喇氏知道今天族人遭遇委屈的不仅仅只有端瑞一族。还真是这样的,就在那个王府家宴中,坐在赛喇氏一旁的雀夫人不经意间也对朗济儿流露出太多的不满。

雀夫人是赛喇氏胞弟屯博的妻子,她常常出入祯王府,说实话,在赛喇氏娘家的族人中,她最为亲近的就是雀夫人了,每当遇到什么难题,雀夫人只要凑在耳旁嘀咕几句,必能化解存积在心里且难以言喻的各种困惑。

惠姬一直在轻摇蕉扇,以她的辈份和阅历,自是插不上任何言语,她只能立在一旁,眼瞅着端瑞向她的母亲絮叨朗济儿的百般不是。

上部祯王府第二章议亲

话说祯王府已故亲王慕豫的侧妃朗济儿,虽有一子勉强支撑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但到底说话还是轻了份量。现今,公子弘得到了亲王的爵位,立时便让她觉出了母贫子贵的好处。事实也当真如此,可不是吗,就连平日里孤傲高贵的赛喇氏,最近一段时日也显得格外谨慎,她小心着,尽量避免与朗济儿在廊间偶遇。这样的举动让朗济儿非常满意,满意极了。与此同时,朗济儿为俯视到的所有一切感到亢奋。她忙碌着,忙碌从府里的俾奴中挑选男女各三名做为专伺新王的内官。接下来,她要为弘亲王考虑择妃一事。于是,在一个阳光灿灿的午后,朗济儿召见了已故亲王慕豫的大哥介戎进府商议。

尽管介戎没什么爵位,亦无官职且老态龙钟,稍稍行走便喘咳不止,但不论怎样,在这个族里,除了他,朗济儿还真就想不出谁还可以坐下来和她谈及此事。

介戎在族中辈份虽高,但无官职和爵位,进得王府也只能在下房侯听。等待中,他惴惴不安,胡乱猜测这位升格为侧太妃的朗济儿传召自己所为何事。这还真是奇了,对祯王府,介戎绝少涉足,内中大小事宜,也不是他这个外民可以置身言语的。不一会儿,一名女官进来传话,只说侧太妃朗济儿在蕉园偏厅等候。介戎整理衣襟,在女官的引领下来到了蕉园偏厅。

朗济儿端坐上位,瞧见夫家兄弟忙赐座上茶。介戎谢过,侧身坐在偏厅右位的一半木椅中,他在恭听侧太妃朗济儿说话呢。

“叫你过来也不为别事,想着弘亲王年岁渐长,转眼也就十六了,按例也该议上一门亲事。你瞧我身边,到底没个可以言语的人,更别说去讨个主意。这几日思来想去,唯有你,做为他的大伯,还真的只有你才能为这事儿牵头张罗。”朗济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介戎愣了愣,在脑中迅速整理着朗济儿话里的意思,他还真不明白,不明白这样的大事为什么朗济儿竟会找自己商议。他想了想说道:“侧太妃的吩咐本该尽力去办,但此中似有不妥,依照族室规矩,弘亲王的婚姻大事理该由太妃做主。我呢,虽然是弘亲王的大伯,但这名份想在祯王府出声说话,显然不足以轻重。”

朗济儿听出介戎的退缩,她嗤鼻冷笑,说道:“别跟我絮叨繁琐的规矩,早前,在这府中我已经听够了她们的训诫。今天,可别忘了我才是弘亲王的生母,哪有自个儿生母不吱声言语,反倒由着别人指派的道理。”

介戎暗叫不妙,思忖道:“这侧太妃朗济儿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忽略族规和太妃赛喇氏的存在呢。如此任性妄为,只恐会招来难以预料的灾祸。今日拉扯着撞上了这等麻烦,还是及早退避的好。”打定主意,介戎开始沉默。

朗济儿不容介戎多言,她咄咄逼人,试图强令介戎参与此事。介戎没给出明确答复,他敷衍着,与眼前这位忘了身份与族规的疯狂女人小心周旋。

约半个时辰,介戎退出蕉园,他擦了擦满额汗珠,为方才朗济儿已准备对弘亲王的亲事做出细节性的谋划而感到后怕。

“愚蠢的女人只会把锋利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颈上。”这是介戎离开蕉园时的真实想法。他惶恐不安,回到自己的府宅对朗济儿固执的言行仔细推敲,他认为此事须当尽快告知太妃赛喇氏,其中最主要的原由,无非是担心朗济儿的愚蠢会把自己牵进泥潭。

夜里,介戎瞒了家人独自儿潜入桂园。当时,祯王府的太妃赛喇氏还没有就寝。女官陶姆进屋禀奏介戎请见,赛喇氏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与这位大伯面缘罕至,此刻突然出现在桂园,心里难免存了疑惑。但不管怎样,赛喇氏还是让陶姆把他安排到偏厅稍候。

赛喇氏略整衣装,她来到偏厅在一方木制小塌上落座。介戎站在下位右侧,赛喇氏说道:“大伯深夜过来,想必有什么紧要的事,只管说来。”

介戎无意转弯抹角,他详细把白天朗济儿与自己的说话叙述一遍。赛喇氏听了这话,其骇然绝不亚于介戎在蕉园初闻时的讶异。她用牙咬了咬嘴唇,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完全真实,这不是梦,既然置身梦外,又怎么会听到如此荒谬且胆大妄为的谋划呢。

“她简直就是一个失去心智的疯子。”赛喇氏对朗济儿的谋划只能给予这样的评价。介戎缄口听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跟随赛喇氏的愤恨搅动概可想见的波澜。

赛喇氏别想着能安稳入睡了。夜间深沉,桂园能清楚听到淅淅沥沥的雨点溅洒在户外的阔叶植物上,后来,雨开始紧凑,烛台上的光亮也随着渐渐侵袭的寒凉颤动摇曳。

上部祯王府第三章蕉园

天亮了,四下透着雨后的清新。一宿的苦思让赛喇氏有了主意,她指派陶姆请来雀夫人,当然,这位聪明的雀夫人并没有让她失望,雀夫人以自己超凡的智慧,帮助赛喇氏完善着每一个细节。赛喇氏心里有了底,便恢复了往常那种无所事事的慵懒,脸色随之也隐隐显透出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惠姬拖延许日,极不情愿地离开了祯王府。赛喇氏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伤感,相反,这样更好,没惠姬在眼前晃悠,她也就没必要顾虑太多的言行了。

这期间,端瑞依旧常态,除了絮絮叨叨无益的牢骚,其他,竟没什么可以让她安静下来。赛喇氏一直耐心听着端瑞的忿忿,很不错,有了这样的倾听,足以让无聊的时光曾进活跃。

“祯王府就要发生嗅不到血腥的大事了。”这是漆姆对我说的,是在若干年以后,我离开越国,和漆姆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中忆述所说。

“可别对我的记忆产生怀疑。”漆姆十分肯定的说道:“那是一个明媚着阳光的早晨,是的,我不会记错,那天早晨我正在桂园奉侍——”

端瑞咯咯笑着,她把刚听到的一个民间笑话在桂园的听雨轩重述一遍。赛喇氏用手帕掩了嘴角,尽量保持着畅笑时应该维持的矜持。中午时分,陶姆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神色慌张,进得屋来便向赛喇氏说道:“太妃快去瞧瞧,蕉园的侧太妃竟莫名着忽然不省,现在满园子天塌了似的乱成一团。”

端瑞收住刚才略显夸张的笑,她把目光望向陶姆。赛喇氏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不用急,你慢慢说来。”

陶姆永很短的时间让情绪稳定,回话说道:“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刚才,就在刚才,在我路过蕉园的时候,瞧见有婢奴慌张奔跑,问了才说她们正往亲王处报信。不容我细问,只是简单知道蕉园的侧太妃早上还好好的,午饭后当是乏了,没让女官服侍便在外室木塌上小睡。起初,谁也没有留意,时间久了不见醒来觉着奇怪,凑近叫唤,侧太妃已经醒不来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赛喇氏喃喃说道。端瑞对陶姆的禀告来了兴趣,她望向赛喇氏说道:“我们也赶去瞧瞧,这般热闹是一定要去凑的。”赛喇氏不喜欢端瑞用热闹来形容此时的场景,她认为应该带着关切的神情走进蕉园。

端瑞可不理会这些虚套,于是,两个女人怀着各自的想法一同来到蕉园。有女官出来恭迎,赛喇氏问道:“你们的主子到底如何?弘亲王呢,弘亲王来了没有?”女官答道:“主子还没醒,弘亲王正在内室瞧着郎官诊治呢。”

赛喇氏移步进了内室,弘亲王扭头瞟了一眼,没说什么。赛喇氏站在距塌很近的位置细瞧,只见朗济儿牙关紧闭,脸色惨白,已没丁点儿的血晕。郎官跪在塌边的一块黄|色小软垫上,凝神为朗济儿诊治。端瑞则是站在赛喇氏下首,全是好奇的表情,借口说道:“我们还是在外室候着好了,这里人多气滞,对郎官诊治恐有妨碍。”端瑞并不想离开,她正看在兴头上呢。赛喇氏冷了脸色,端瑞这才怏怏跟了出来。

一会儿,郎官也退了出来,弘亲王随后也来到外室,他问道:“怎么样?侧太妃到底患的是什么病?”郎官思忖有顾,迟疑着是否该实情回答,应为他发现侧太妃朗济儿的脉象有中毒征兆,可这样的事能明白告知吗?大凡王孙贵胄,内庭都藏有太多的险恶,若不加隐讳,哪还会保得住自家性命。弘亲王盯着郎官,他在等待着郎官的答复。

郎官思之再三,决定换种说法较为妥当,他回道:“只恐是吃了什么食物,与另一种生出冲克。不过,下官诊医多年,象侧太妃这样的病症还真没见过,为了稳妥,亲王可再寻几名郎官过来瞧瞧。”

弘亲王待郎官走后,紧皱了双眉,忧心忡忡。赛喇氏极为关切地建议道:“你也不必过于焦虑,依我看,何不差人去宫里请了中郎院的过来看看。”弘亲王觉得此话有理,遂遣人入宫差请。

赛喇氏决定暂不回桂园,她要留在这儿关注事态的变化,又一层想法,面对蕉园无主的现况,眼下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自己走进去支撑场面。弘亲王对赛喇氏的安排无甚异议,端瑞原不想与蕉园有任何牵连,见太妃赛喇氏如此说,她也只好委屈自己坐下来,陪着赛喇氏做出应有的责任或是义务。

从下午一直延续到黄昏,宫中来了几名郎官,诊断各自不一,但都避开中毒一说。掌灯时分,一名太郎禀道:“侧太妃已是垂危,只恐挨不过次日天明。”弘亲王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向赛喇氏讨寻主意。赛喇氏想了想说道:“看着光景,只怕会应了太郎的话。既如此,也该早些做出准备,免得到时慌了手脚。”

弘亲王没有任何经验,一切全凭赛喇氏做主。赛喇氏抖擞精神,先让蕉园的女官备下黑服,又让陶姆把桂园的婢奴也调动过来,众人簇拥蕉园,静候指派。

不到寅夜,女官报朗济儿睁开了眼睛,象是要找人说话呢。赛喇氏、端瑞和弘亲王,急急进了内室,只见朗济儿目光呆滞,她望着屋顶的一个角落,好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向弘亲王,她讶异着,呓语般说道:“火——火已经烧过来了,你们怎么还不逃呀。”

“火——什么火——哪儿有火呀?”赛喇氏正要细问,只瞧见朗济儿的喉头哽噎几下,再没了气息。赛喇氏黯然片刻,回头对蕉园的女官说道:“你家主子已经仙去了。”顿时,一片哀切之声在蕉园的夜空响了起来。

翌日,天色有些灰暗,整个祯王府上下全都黑裹素装。没瞧见弘亲王有太多的凄伤,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肃然立在朗济儿的棺木旁。塞拉斯率一干女眷在竹帘后落坐,她们在默默中送走了那位曾让祯王府深感麻烦的女人。在此过程中,弘亲王偶尔能听见有人窃窃,私下说这蕉园的侧太妃死的蹊跷,其中莫不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毋庸明说,弘亲王也能知道有太多的人都把矛头指向太妃赛喇氏。是吗?真是赛喇氏遣人在朗济儿的饭食里投毒吗?尽管弘亲王有了怀疑,但却没丝毫的迹象或是证据表明这件事与赛喇氏有关。既如此,种种非议也就只能止于疑惑,难以公开探查。

朗济儿下葬那天旱雷滚动,却不见有半点儿的雨星子。王府上下及其宗室亲友,大都惶惑地望着天空,惴惴不安,他们在想:这等异兆将会预示怎样的未来呢——

上部祯王府第四章冼池

就在朗济儿下葬后不久,民间开始传闻越国将有大难,数百年的基业会在一场劫难中变为废墟。关于这类传言,弘亲王并不在意,毕竟,这和他的日常生活没任何联系。眼下,他正为祯王府后院冼池里显现出来的怪异之事而感到困惑。

“在那段时日里,太妃赛喇氏对各院的女官以及婢奴进行了部份调整,而我,也在此次的调整中离开桂园,成为专侍弘亲王的贴身女官。”漆姆讲到这儿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亮光,我们居住的茅草屋被东方的初霞涂抹上一层猩红色的光晕。漆姆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继续讲述:“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是的,你的父亲弘亲王当年还未满十六岁。和你现在一样,哪有什么能力弄清楚他的生母朗济儿仙逝的原委。不过这样更好,在祯王府,或者在其他王府,象这类事通常会成为一桩悬案,我们把这样的悬案称之为秘密,既然已成秘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告白于日光之下。”

我的父亲,是啊,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弘亲王,据漆姆说我还没出生他就披盔戴甲尾随着越国大军踏上了讨伐邻国干滋的征程。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后话,漆姆必须依照年月的发展循序渐进。

漆姆认为发生在冼池里的怪异之事对弘亲王来说要远比蕉园侧太妃朗济儿的离奇死亡来的更为有趣。这天一大早,他象往常一样来到冼池。我知道冼池,在祯王府的人全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凹很小的池塘,听花奴乍穆说,早些年,这冼池里的清泉是从祯王府后山渗进来的,甘甜可口,王府内所有的饮用水都出自于此。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清泉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突然变成了墨池,一名婢奴饮泉后竟再也不能言语,后来,冼池又被叫做哑泉,莫不是附有邪祟?传言甚了,府中的人也都远远回避,唯恐不经意间让邪祟侵扰了自身。

弘亲王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冼池生发出兴趣,而且,这样的兴趣随着一日日时光的流逝变得越发浓烈。这天,漆姆继续对我讲述着那个微风轻拂的早晨。

我随着年轻的主人在后院闲散,不知不觉中,弘亲王穿过一片早已荒废的水竹林,我们来到平日里几乎寻不见人影的冼池。说真话,我可不喜欢这样的跟随,毕竟,从冼池中流传出来的种种让我感到有些寒栗,弘亲王在冼池一侧的石雕围栏旁停了下来,他静静注视着那凹池水。在祯王府,我早已知道冼池的位置,却从未有过涉足,今天第一次前往,尽管心里存了畏惧,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细瞧那凹传说中的墨池。

看冼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乌黑,只是淡淡游浮着几条状如缎带的墨团。弘亲王凝神看着,过了好一会儿,他自语道:“奇怪,真是奇怪呢——”我没弄明白主人所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不能问,只是安静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你过来瞧瞧。”主人召唤我走进冼池。我移步过去,他说道:“你能从池水里看到什么呀?”

我凑近池水仔细看了看,回道:“除了这凹池水,别的,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不知道主人希望我能从冼池中看到什么。主人望着池水说道:“奇怪,奇怪的很呢,我独自来的时候,有几次能从这池水里看见一个女人,这能看见,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一样,怎么这会子竟没有了呢?”

听主人这么说,我忽然有点儿害怕,虽然现在日正近巳,但我仍感觉到有股寒气从莫名的地方袭来。主人仰头看着湛蓝且游离着几缕白云的天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我不敢打扰此时主人的沉思,惶恐着,心里只想着能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

片刻,主人缓缓说道:“我相信那个女人阂有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宿缘。曾有那么几次,在这凹池水里,我总能看见她用一双很是哀怨的眼睛看我。”主人继续说,这让我越发多了悚然,低下头,颇感不安的情绪只能让我用手指去绞动腰间的垂带。

回到弘亲王的寝室,他显露出一副很是疲倦的样子。我说道:“主人是不是在小塌上先靠会儿。”他站在落地竹帘前,没表现出想要靠会儿的意思。我侧身立在下首,他回过头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