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38章(1 / 1)

作品:《皇后超智能

精致的酒樽从赫连复手中滑落,直直摔到地上。

赫连复一手捂着不断发痛的腹部,一手颤抖着指向赫连异,面上惊疑不定地喊道:“逆,逆子!”

一直关注着两人的赫连绝最先发现了这边的异状,连忙走上前来,扶住了赫连复,焦急询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异原本还对着这突发的状况有些迷茫,但很快,他也感觉到腹部的位置生出一阵剧痛。

他捂着同样发痛的腹部,眼睛盯着手中已经空了的酒樽,惨白着脸恍然大悟,“酒中有毒?!”

他这一声如惊雷裂天,盖过了场中的丝竹乐器声,将殿中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很快,赫连异的人围拢到赫连异身边,而赫连复的人则将赫连复簇拥起来,两方隐隐形成对峙之势,而那些还没来得及站队的京官,只能缩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赫连异靠着自己的亲信,勉强还能站着,他看着对面已然坚持不住,瘫坐在地的赫连复和眼中兴奋多于惊慌的赫连绝,声音嘶哑道:“呵,我倒知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可父亲这次,也太急了吧。”

赫连复喘息着根本说不出话,赫连绝便高声斥道:“呵,赫连异,你个孽种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本就是你暗中发展实力,不敬长辈在先,如今落得这种下场,倒也算合宜!”

赫连异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原本那个给他们奉酒的宦官匆匆拨开人群,来到赫连绝面前。

“绝公子,赫连异已经中计了。此毒凶险,半个时辰之内若无解药必定腹裂而死!”宦官边说,便害怕地看了赫连异一眼,之后继续说道:“还请公子快些给侯爷服下解药吧!”

他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瓷瓶。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手中的药瓶吸引。

赫连绝兴奋地点点头,“父亲的准备果然妥帖!还等什么,快去取来温水,喂父亲服用解药!”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立刻有人离开去准备了。

赫连异那边的人哪里肯看他们如此轻易得逞,立时便有人站了出来,拦住想要离开的人。

见人被顺利拦住,赫连异身边一个将领上前一步,怒道:“异公子为赫连家鞠躬尽瘁,到头来却居然要被亲生父兄毒害,天理何存?!”

他骂完赫连绝,转头向着已经冒着冷汗的赫连异痛声请示,“公子,到了如今您还要顾虑些什么呢?

“还请公子直接发令吧!”

腹部的剧痛一阵一阵袭来,赫连异咬着牙强自忍耐着。

他朝对面看去,目光最终定格在宦官手中的解药上。

终于,他不再犹豫,指着那解药下令道:“夺药,将,将他们都先控制住!”

那将领得到命令,凛然回道:“属下领命!”

接着,他高喝了一声常人听不明白的口令,很快,数十兵卒从殿外突然涌进殿中。

赫连绝被这个惊变吓住,回过神来,冷笑一声,“赫连异,你果然狼子野心,居然在宫中布下这样的杀招!”

赫连复厌恶赫连异的心思虽然不至于路人皆知,但赫连异自己自然是有所察觉的。他也一直留着后手,时刻防备着这个准备除掉自己的父亲。

此时被赫连绝点破自己的心思,赫连异也干脆承认道:“是又如何?现在知道,太晚了……”

他咬着牙举起手,指向宦官手中的解药,低声道:“快,抢下解药!”

宦官见状,紧紧攥着掌中的药瓶,面色惨白对着赫连绝说道:“

公子,解,解药只有这一份,可不能被抢走,要不然,侯,侯爷就……”

瘫坐在地上的赫连复此时也顾不得疼痛了,他挣扎着上前抓住宦官的衣摆,嘶声说道:“快,快给我服下。”

赫连绝也点着头附和:“等不了什么温水了,快直接给父亲服下!”

宦官点点头,作势就要喂药。

赫连异那边的人哪里能眼睁睁看他们将唯一一份解药用掉,直接持枪向前,准备武力夺药。

场中原本只是肃然对峙的场面,直接转变成真刀真枪的战斗。一时间,殿中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多少珍馐美酒都被撞到地上,遭人肆意踩踏。

渐渐地,赫连异这边仗着人多,在慌乱中直接夺下了解药。

兵卒将碧色瓷瓶送到赫连异身边,赫连异身边的将领直接将瓶中药丸倒出,送到赫连异嘴边。

这个时候,赫连异已经痛得眼前发黑了,他睁眼看着送到眼前的药丸,一时之间似乎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那将领口中急急说道:“公子,且先将解药服下吧。赫连绝刚才吹响了哨箭,他们的人就在宫外,估计很快就要过来了。

“您快些解毒,才好起来主持大局啊!”

赫连异张开口,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对面赫连绝一声暴喝,“赫连异,你敢!?”

他用手直直指着赫连异,“解药只有一份,你此刻要是敢服下,你就是大逆不道的弑父之人!”

赫连异听到这话,冷笑一声。

他不再犹豫,直接张口,将解药直接咽下。

也许是那解药当真有奇效,服下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赫连异已经觉得自己的腹痛减轻许多。

这个时候,赫连复的人也已经到了殿中。

他们将原本还在举行盛宴的宫殿作为战场,直接拼杀了起来。好像对面的人不是几天前还为了攻城并肩作战的队友,而是积怨已久的仇敌。

赫连异还虚弱地被属下搀扶着,遥遥望着另一头同样被护卫保护着的赫连复和赫连绝。

唯一一份解药已经被赫连异服下,赫连复面上一片惨白,而赫连绝守在他身边,面上却是十分复杂的神色。

赫连复察觉到赫连异的目光,冷笑一声,在嘈杂的殿中,憋足了力气喊出一声,“逆子!难道,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得到赫连家的一切吗?”

赫连异同样冷哼,“父亲,这一切,难道不是你逼我的吗?”

“我逼你?”赫连复瞪大了眼睛,“老子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父亲?”赫连异摇摇头,“最后一点时间了,您,走好吧。”

说完这句,他不再看赫连复那边,转而对自己身边的人吩咐道:“联系我们驻守在郊外的人,今天晚上,一定要将他们拿下!”

听到赫连异的话,赫连绝彻底地慌了。

他从来都比不上赫连异,不管是在调兵谴将的才华上,还是在临危不惧的涵养上。

这种时候,他只能转头求助于还捂着腹部强忍着疼痛的赫连复,着急问道:“父亲,现,现在该怎么办?”

赫连复喘着粗气,根本回答不了他。

赫连绝又扭头看着场中的较量,自己一方明显开始显露出败势。

于是他咬咬牙,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算了,我们,我们先撤,撤到京城外面去,去跟三叔伯他们汇合!”

赫连复中了毒,现在他们这边只剩下赫连绝能发号施令。

于是其他人也没有犹豫,直接

按照赫连绝的吩咐开始撤离。

所幸赫连异这边的势力也还没有集结完毕,突围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难事。很快,赫连复和赫连绝便在所有人的簇拥中离开了这处宫殿,开始往宫外转移。

沿着长长的宫道奔跑了好一会儿,赫连异累得直喘气。

他扶着一面宫墙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你,派人去看看三叔伯接应的人到了没有,另外,也往那边去,看看赫连异有没有派人追过来。

“我们,我们其他人,先在此处休息一下。”

侍卫依着他的吩咐下去安排了,赫连绝喘匀了气,便往赫连复那边走去。

他看着被两个护卫搀扶着的赫连复,开口关心道:“父亲,你怎么样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见他过来,赫连复突然暴起,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逆子!”

赫连绝被这个变故弄得发了好久的懵,呆呆问道:“父亲,怎,怎么了?”

赫连复靠在身后侍卫身上,勉强站着,“你,你这逆子!到底是谁等不及了,你算计赫连异,居然还敢把你老子一起算计进去?”

赫连绝根本没反应过来,“算计,算计您?”

赫连复冷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呵,你是不是觉得赫连异一个人不敢喝,所以索性连我都瞒着,让老子做诱饵,引诱赫连异一起喝下那杯毒酒?”

他咬着牙,声音中满含着怒气,“现在好了,解药被赫连异吃了,你才是大逆不道的弑父之人!”

这些话他方才在殿中就想说了,但一个是当时他痛得厉害,根本开不了口,第二个则是他也不想给赫连异好脸色,所以才一直配合着赫连绝。

但赫连绝听完这些话的反应,却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父,父亲,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赫连绝一脸迷茫,“毒酒的事情……难道不是您自己安排的吗?”

他顿了顿,“我本来也想说,这样的大事您不该瞒着孩儿,如果孩儿早知道了,便能配合着做些准备,也不至于让那解药落到赫连异手中啊……”

赫连复听到这话,原本愤怒的表情也渐渐转为惊疑,“不是你安排的?”

赫连绝猛摇着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能为自己脱罪的关键,“宫中查验食水的手段那样严格,怎么可能让人随便端上一壶毒酒?

“我还以为正是您亲自吩咐的,才能在酒水中动手脚呢!”

赫连复将人放开,也摇着头,“不,不是我?”

他突然想到什么,惊疑不定地捂着自己的肚子,“我,我感觉似乎已经不是那么疼痛了。”

赫连绝也反应过来,“对啊,父亲您看着现在好多了,刚刚在殿中连站都站不住,现在居然……居然那么有力气了……”

赫连复突然反应过来,朝四周一望,“那个拿出解药的宦官呢?”

可惜周围都是高壮的赫连护卫,哪里有宦官的身影?

赫连复攥紧了拳头,“算了,估计找不到了……”

他想了想,“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出城再说。让你三叔伯那边找好大夫,让大夫来给我看看!”

方才在殿中一片混乱,他感觉腹痛的第一反应就是赫连异要下毒害他,之后场面一片混乱,竟是没有人想起要先请大夫来诊诊脉。

赫连绝闻言连忙点头,“是,是。那父亲,咱们现在还是继续走吧?”

“嗯。”赫连复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吧。”

——

宫殿内。

赫连异感受着逐渐消失的腹痛,面上的表情却还未放松。

他总感觉身上有些发冷,这阵冷是从他身体内部发出来的,连他的思绪都要一同冻住。

此时,随着赫连复等人的离开,殿中的人也转移了战场,一直打到外面去了,殿内只剩下赫连异和他的几个亲信。

突然,赫连异眼光瞥见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宦官所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中,见赫连异发现了他,毫不惊慌,也目不转睛地回看着赫连异。

很快有一个亲信顺着赫连异的目光看到了躲在角落中的人,他们直接上前,将那个宦官揪了出来,强迫他跪在赫连异面前。

赫连异头有些发痛,似乎连带着思维也有些停滞,他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怎么没跟赫连绝他们一起逃走?”

那宦官冷笑一声,“老奴如果跟着他们走了,就不能看着异公子毒发身亡了啊!”

他这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个将领惊疑不定地踹了宦官一脚,“阉贼,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哈哈哈。”那宦官死到临头,却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冷眼看着赫连异,问道:“异公子当真以为,那毒是下在酒里面的吗?”

赫连异闻言浑身一颤,似乎已经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抓着身边人,急急喊道:“寻,寻大夫,快去寻大夫!”

“哪里还寻得到大夫?”那宦官又嗤笑一声,“宫中的太医早就死的死,跑的跑了。城里的?城里的大夫估计也被你们杀得差不多了,哈哈。”

“你,你究竟是谁?”赫连异咬牙问道。

“老奴是谁不要紧。”那宦官终于止住了笑声,双目幽幽地看着他,“公子只要知道,卜州方家上下六十六口人命,今夜终于能瞑目了,苍天有眼啊!”

他突然变得激动,“是苍天有眼,才叫我能遇上贵人,又顺利留在宫中,布下此局,为方家上下讨回这一笔债!”

赫连异听完宦官的话,猛地起身,似乎想与他说些什么。但站起身来时,却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踉跄几步之后,一个亲信险险接住了他。

赫连异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颤抖着看向跪下地上的宦官。

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嘶哑得不能听了,“所以……所以那酒里面根本没有毒药,有毒的,有毒的是那‘解药’……对吗?”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殿中众位亲信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当下就有好几个侍卫目眦欲裂,上前想直接将宦官斩了。

但他们还残留着理智,只狠狠抓着宦官的衣领,逼问道:“‘解药’才是毒?那真正的解药呢?解药在哪?”

宦官已经是一副全然不怕的模样,他推开了揪着他衣领的侍卫,转身从地上寻到方才的酒壶,像是在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一项杰作般,缓缓说道:“这种西域进贡上来的酒与中原的酒不一样,他们喜欢加一些沙漠中特有的红棘果子,让香味更甘冽香甜。”

接着,他看向地上被踩踏得根本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珍馐,“但很少有人知道,这种酒和近来正熟的金瓜不能一起食用,否则就会引起强烈的腹痛。”

赫连异捂着肚子,回忆起来方才那阵腹痛。

宦官见他想明白了,又笑着说道:“这皇宫大内的,哪里那么容易能下得了毒啊,你们吃的东西,喝的酒,都是让人先尝过的,一点问题没有,才能被端上来啊。

“可惜的是,今夜这酒尊贵,寻常的太监没资格喝,是老奴亲口试的毒。”

赫连异颤抖地指着那宦官,眼前一阵阵发昏。

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宦官勾起嘴角,轻轻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只有那没人查验过的解药,才含着真正的剧毒啊……”

——

千里之外,樊州。

一家普通的客栈中,一个年轻男子正倚在窗旁,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的月色。

突然,他幽幽开口:“算算日子,赫连家应当已经进了皇宫吧?”

他身后,一个精壮的男子点点头,“是。”

年轻男子望着月色,嘴边勾起一抹笑意,“那看来,那个方家的幸存者,应当等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精壮男子看着年轻男子的背影,不解问道:“大人,赫连家的人,真的会吃下那颗‘解药’吗?”

年轻男子笑了笑,“越混乱,越没有时间理智思考。而赫连家……已经足够混乱了。”

一阵晚风吹过,吹散了精壮男子还想出口的话,他顿了顿,道:“大人,夜凉了,回屋休息吧。我们明天……就启程赶往卜州吗?”

年轻男子依言关了窗,往屋内走,“卜州?不,先去一趟云州。”

“云州?”精壮男子有些不解。

“嗯。”年轻男子幽幽开口,“消息传回卜州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的卜州,乱不起来。

“再说了,我和燕侯府的账,还没算呢……”

精壮男子跟在他身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

夜风拂过楼宇,也不知在那个瞬间,蓦地引动了天地间的水汽。窗外,雨点“滴滴哒哒”坠落。

像棋盘落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