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39章(1 / 1)

作品:《皇后超智能

京城那边的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沧州,燕逍和古珀眼下最大的难题还在于怎么攻下瑞阳府。

平掖的战场已经基本清扫完毕,燕逍带着人进驻到距离瑞阳府不到五十里的池兴乡。

在池兴乡安定下来之后,他一方面安排了人在瑞阳府四面围守,防止城中的人趁机撤离逃跑,另一方面,则亲自带着人尝试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城战役。

平掖一战中,萧疏一方惨败,折损了大部分兵力,如今瑞阳府中守城的兵卒只有将近四万人。

但瑞阳府历史悠久,城墙又高又厚,城中的物资亦是充足。即使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成为一座孤城的瑞阳府必定是燕逍的囊中之物,但燕逍自己却知道,如果按照常规的攻城手段,他要拿下瑞阳府,还要再花费上许多时日。

好在,对于取下瑞阳府一事,他早在没接到攻伐沧州的圣旨之前,就早有准备。

瑞阳府中,古定站在书房门前等待着,见到有两个富态的男子被小厮接进了院中,便端上笑脸迎了上去。

“宣老爷,孙老爷,稀客稀客!”他来到两人面前,行着礼告罪道:“两位老爷大驾光临,古某有失远迎,还请两位老爷莫要见怪!”

见他态度如此恭敬,宣、孙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连连摆手,口中道:“古掌柜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将古定扶了起来,宣老爷笑道:“之前因着家中事务缠身,一直没寻到机会亲自来拜访古掌柜。这是我们的过失,是我们要请古掌柜勿要怪罪才是。”

古定笑了笑,“哎,不敢不敢!你瞧我,居然将两位贵客拦在了门外,实在失礼!”

他边说,边来到了前面准备为两人引路,“还请两位老爷随我一同入内,我们坐下聊,坐下聊!”

三人便一路寒暄着进了书房。

知道有贵客要来,古定早就让人备下了精致的茶水和高点,一点也不敢怠慢来客。

三人陆续坐定之后,宣、孙两人不愿意再耽误时间。

他们这一次都是乔装打扮后,暗中过来的,多留一刻便多一分的危险。

两人对视了一眼,孙老爷开口,试探着问道:“孙某听闻,古掌柜,和城外那一位,有些关系?”

古定十分圆滑,装着傻问道:“古某平日里为了些小生意走南串北,倒是什么人都认识一些,不知道孙老爷说的,是哪一位?”

孙老爷也不恼,笑着越发恭敬,“还能有哪一位?”

他拿起茶盏,略微遮住了面上的表情,“古掌柜一个生意人,竟然能结交燕侯爷这样的权贵,实在是令我等羡慕不已啊!掌柜的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古定知道对面两人已经忍不住了,便也笑着道:“哪里哪里,宣家和孙家都是瑞阳府中有名的豪绅世家,古某不过是一介小掌柜,将来还要仰仗各位大老爷的帮忙啊。”

宣、孙两人动作一顿。

他们心里知道,这是要说到正题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宣老爷问道:“我等不过普通庶民,人微言轻,亦没有什么权柄在手,倒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帮到古掌柜和……和那位燕侯爷啊?”

古定笑了笑,“两位老爷何须妄自菲薄?”

接着,他斟酌了一阵,说道:“两位老爷应当知道,平掖一战中瑞阳府败了,折了许多人进去,如今这守城的,也就寥寥几万人。

“而燕侯爷手上有近二十万兵马,身后还有泉州云州这样的依仗,攻下瑞阳府只是时间问题。”

宣老爷点头附和,“是是,燕侯

爷神兵天降,听说平掖之战时还召来了天雷相助,直接就将瑞阳府的士兵劈得七零八落,全然失了反抗之心!”

孙老爷也点着头。

他回忆起当日的情形,似乎还心有余悸,“我们当时远在瑞阳府都能听到那边的动静,可见天雷之威了。”

古定摸着自己的胡子,继续说道:“天雷威力之盛,有开山裂水之能。原本侯爷便想直接借着天雷,劈开瑞阳府城墙,直接挥兵直入,只是……”

“只是什么?”宣老爷顺势问道。

古定回答:“只是天雷一旦落下,造成的损失便不可计量!侯爷不忍生灵涂炭,不愿看城中无辜百姓遭此劫难,是以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再次动用天雷。”

“这……”孙老爷和宣老爷闻言面面相觑,“侯爷当真是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啊!”

古定点点头。

宣老爷便问道:“如此,倒不知道有什么是我等可以做的?”

古定清了清嗓子,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对着两个人道:“若是两位有心,便只需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将我等供出去便是……若是……”

“若是什么?”孙老爷追问。

“若是两位还愿为侯爷出一份力,倒可让家中仆役助侯爷一把,到时候,将城门打开,迎接侯爷进城!”古定说道。

宣老爷点点头。

其实他们来之前预想过很多情况,大概也能猜测出古定就是准备要钱要粮或者要人,所以古定这个要求,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为侯爷效力,自然是我们的荣幸。只是不知道,侯爷那边……需要多少人呢……”

古定笑着道:“不需多少人,如果两位老爷有心,随便派个五六人即可。”

“五六人?”宣老爷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何仅需要这么点人数?”

他们来之前都已经计划好了,心中是有自己的底线的。

他们十分怕古定开出一个巨大的数字,还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却没想到古定一开口,说的数量却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低。

古定解释道:“哎,不瞒两位老爷。

“本来是想麻烦两位老爷多出点人的,但是先前城中牛老爷和汤老爷已经来过了,他们知道侯爷将至,愿意派出全部家丁,协助侯爷!

“有了牛、汤两家倾力协助,侯爷需要的人手也大抵够了。我方才已经拟好了请功信,就等到侯爷进城之日,便将信件呈于侯爷,为牛、汤两家请功。

“是以,倒不需要宣老爷和孙老爷在此事上费心了。”

两位豪绅一听,面面相觑。

他们和其他人家同为城中豪绅,自然是知道牛、汤两家一直是他们之中,最主张亲近燕侯府的人家。

半晌,宣老爷回过神来,颇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古掌柜,不是我说,我们两家也想着能给侯爷尽一份力,怎么这事情都让牛、汤两家揽去了?”

古定愣了愣,问道:“宣老爷这意思是……?”

宣老爷急急说道:“我宣家,也能出二……出三百家丁,从内协助侯爷破城!”

古定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了宣老爷的意思,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这……倒是在鄙人计划之外了,侯爷应当也不需要这么多……”

“哎,这哪里便多了?”宣老爷苦心劝道:“这人一多,到时候城中才乱得起来!侯爷打进来,难道不是更加容易?”

“这……”古定犹豫着。

宣老爷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机会,一

锤定音道:“掌柜的无需犹豫,就这么定下了!起事当天,我宣府出三百家丁为侯爷助阵,不盼着能建功立业,就盼着能给侯爷搭一把手!”

旁边的孙老爷见宣老爷已经敲定了,急忙也附和道:“还,还有我,我孙家也能出三百人,协助侯爷破城。”

古定左右为难了一会儿,终于被他们劝服了,无奈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先代侯爷谢过两位了。鄙人一定会重新书写请功信,将两位老爷的贡献清楚写上!”

听到古定的保证,两个豪绅这才满意离去。

见他们离去,古定从案上取出一本重要的账本,在其上记录下他们的承诺。

片刻后,他唤来小厮,吩咐道:“宣、孙两位老爷送走了吧?接着去将李老爷和顾老爷请进来。”

小厮恭敬地点了点头,答道:“是。”

——

七月初八当天。

燕逍开始了对瑞阳府的又一次进攻。

这一次攻城不像以往一样只是为了试探,燕逍倾尽了所有的兵力,带着人主攻南门,同时在其他三个城门也派遣了一些兵力,用以牵制瑞阳府中的防守布局。

萧疏端坐在龙椅之上,听着外间不断传来的守城讯息,沉默着不发一言。

他突然想到千里之外的萧栩。

他还不知道萧栩已经身死,甚至不知道赫连家的人轻易攻破了龙脊山的消息,但他却在这一刻,因为面对与萧栩同样的境况,而对他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奇异同情。

身上留着相同血液的亲兄弟,经历了反目成仇之后,最终似乎都守着一座孤城,对抗着外间千军万马的侵袭。

齐禹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还在尽力劝诫着,“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如今燕逍兵临城下,已经开始竭尽全力攻城,还请陛下直接迁都,离开瑞阳吧。”

萧疏的回应还是沉默地摇着头。

见齐禹还打算再劝,萧疏摆摆手制止了他。

他抬头看着齐禹,问道:“燕逍不是一个残暴的人,如果他攻进了城,你们只要不反抗,还是能保住一条命的吧?”

齐禹一愣,“陛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萧疏低下头看着案上的战报,突然,他又开口说道:“我们到沧州,有好几年了吧?”

他不等齐禹回话,自顾自地说下去,“从京城落荒而逃,来到沧州,花费了好几年的心血,建立了一个足以和萧栩匹敌的势力……却终究,就剩下了这一座孤城……

“你不是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不走吗?

“齐禹,当初我们来沧州,是因为沧州是我早就准备好的退路,我从来就知道,父皇没有打算把皇位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挣。

“可是现在看来,原来自己挣的也靠不住……”

他站起了身,双手撑着书案,面上是一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

摩挲着掌下精致的案雕,他抬起头看齐禹,“燕逍,或许真的比我更合适吧?”

齐禹咽下了喉间翻涌的苦意,冷静分析道:“陛下,我们当初在沧州能开辟自己的势力,现在只要能逃出去,到哪里也都能……”

“不。”萧疏打断他,“不能了,去哪里都不能了。

“我已经看清了……”

齐禹咬着牙,又道:“陛下……”

“你说,萧栩现在是不是也跟朕一样?”萧疏自顾自地问道:“赫连家进攻善州,现在该到龙脊山那边了吧?呵,看来他比起朕,或许还能

多活一些时间。

“不过像他那样软弱又没有主见的人,如果面临像朕一样的处境,大概只会缩在寝宫里等死吧?

“朕可不会像他那样窝囊!”

他说完,抬头看着齐禹,“齐禹,去,为朕准备战甲,最后关头了,朕要亲自披甲上阵!”

齐禹浑身颤抖着,眼角已经湿润。

不过他这一次没有再劝,跟随着萧疏好几年,他知道萧疏也有自己的自尊和坚持。

于是他拱手领了命,径直往外去准备了。

——

一个时辰之后,萧疏全副武装,出现在瑞阳府南门城墙之上。

可惜如今守城的士卒们面对的不久之前,以天雷将他们炸得失魂落魄的敌军,萧疏的到来,并不能让他们多么振奋。

萧疏似乎也并不在意士卒们的反应,他站在城墙之上,遥遥望着城下,眼睛寻找着燕逍可能会出现的位置。

很快,他看到远处被兵卒们簇拥着,骑在马上的一个人。

即使因为距离遥远,他完全不能分辨出那人的相貌,但是熟悉的感觉却让他知道,那个人,就是燕逍。

自从当年燕逍托病辞官归乡,两人有整整六年多没有见过面了。

六年前,还是三皇子和燕侯爷的两个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叛军君主和剿贼将军。

萧疏命人取来一把弓箭,拉弓搭弦,朝着燕逍的位置射过去一箭。

两方相距甚远,弓箭还没到燕逍面前就失了力气,直直坠落在城下。

萧疏勾唇笑了笑。

他这一箭,本意也不是射杀燕逍,不过是给久未相见的朋友,遥遥打个招呼。

马背上,燕逍通过望远镜,却能清楚地看见萧疏的一举一动。

跟萧疏一样,此刻他心中同样感慨万千。

两人相识于年少微末,又彼此折服于对方的才气格局,燕逍那个时候,确实也想过投诚于萧疏,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可终究,物是人非。

他放下望远镜,朝着那箭坠落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抬起手,对着城墙上的萧栩,摆出了个向东的手势。

随后,也不管萧疏是否看懂了这个手势的意思,他带着人,直接向瑞阳府的东面转移。

齐禹就跟在萧疏后面,见状有些疑惑,“陛下……燕逍此举是何意?”

萧疏沉默了一阵,回答道:“东门……出事了。”

这句话出口时,他语气中甚至没有疑问,只有全然的肯定。

齐禹却吓了一跳,“我马上去同夏将军说明,让他立刻带人去东门增援!”

萧疏站在原地不动,只点点头,淡淡道:“去吧。”

齐禹离开后,他收回追随着燕逍的目光,直直望向了东面。

同样在苦苦支撑的瑞阳府东门,似乎隐藏着什么波涛巨浪,正待翻涌而出。

——

燕逍的本意并不在南门,他将大部分主力放在瑞阳府南面,不过是一个障眼法。

他与古定通过消息,今日巳时末,开东门。

声东击西之计布下,他的主力将瑞阳府中大部分兵力牵制在南门,却另有一支队伍,埋伏在东门附近,随时准备在古定带人开门之后,破城而入。

等他自己带着人到达东门时,瑞阳府的东门已经被打开了。

带兵的将领燃起信号,一是给其他三个门的人报信,另一个则是指挥东门这边的将士继续进攻。

燕逍坐在马上,看着己方的将士一波波

从洞开的城门涌进瑞阳府,心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沉重,只觉甚是复杂。

眼见着萧疏高楼起,眼见着自己亲手葬送了这高楼。

胯-下的战马被周围的血腥味影响,不安地刨动着蹄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向来是冲杀在最前面的主人,这一刻居然能安守在后方。

连燕逍身后的燕卫都有些疑惑了。

燕二驾着马上前几步,请示道:“侯爷?东门已破,我们是否随着将士一同进城?”

燕逍回过神来,收起了心中纷乱的思绪,轻轻地点了点头,“嗯,走吧。”

说完,他不再犹豫,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瑞阳府高大的城门上溅着污褐色的血迹,墙角还有火光烈烈,燕逍驾马踏进城门的那一瞬,只觉得心中有些重担似乎轻轻放下了。

有了东门这个缺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燕侯府的军队像一支利刃,直直地插进了瑞阳府的心腹之地。

战斗一直持续到酉时,燕侯府的人才算基本将城中的军队镇压下来。

燕逍的军队纪律严明,非一般的军队能比,攻下城后,他们丝毫没有惊扰城中的普通百姓,反而有条不紊地接管起城中的各种维-稳事务。

燕逍带着人,闯进了瑞阳府内那座修建好不久的皇宫。

跟善州京城那座有些几百年底蕴的皇宫相比,瑞阳府内的皇宫显得十分小气。

但燕逍一路走过,却能在许多细节的地方,发现一些萧疏特有的习惯和喜好。

这皇宫大概就是萧疏幻想中的模样,承载着萧疏这么多年来,对天下权柄的幻想和渴望。

他一路走过宫中的玉石道,径直来到正殿。

正殿的门紧闭着,安麒领着先锋军已经将正殿团团围住。

见燕逍过来,安麒行礼说道:“侯爷,叛贼萧疏就在此殿中。是否让属下直接带人进去,将人直接捉拿?”

燕逍没有回答,反问道:“殿中就他一个?”

安麒点头,“叛贼萧疏的几个贴身侍卫都已经被我们拦下了,他孤身一人负伤逃进了正殿。因为……因为之前侯爷有吩咐,所以属下不敢贸然带人入殿。”

燕逍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说着,他将背上的长-枪解下,放到安麒手中,“我进去看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要妄动。”

安麒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恭敬接过长-枪,回道:“是!”

吩咐完,燕逍便转头看了一眼正门的位置,轻舒了一口气,抬脚往殿内走去。

燕逍走进殿中时,燕逍隐隐能看见萧疏蜷缩在龙椅旁边,他手中高高举着佩剑,察觉到有人靠近,身体不自然地痉挛一下。

大概是已经身负重伤,这一痉挛竟让他没能握紧手中的佩剑,长剑从他手中脱落,当啷一声直接摔到地上。

待到回头看到来人是燕逍,他自然地放松下来,“你来了。”

燕逍走进,却见龙椅上卧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婴儿被包裹在沾了血迹的明黄色襁褓之中,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宫殿上方。

萧疏就靠坐在龙椅旁边,浓重的血腥味一阵一阵地散开。小婴儿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自顾自地在这一片血腥寂灭中,扮演着唯一的赤诚。

见燕逍看着龙椅上的婴儿,萧疏也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他是,平掖之战那一天夜里出生的,呵,丧门星,真不会挑时候。”

解释完婴儿的来历,他有些吃力地想要去够方才摔落在身旁的佩剑,“把,把剑给我,我要先把他杀了。

燕逍上前,在萧疏面前半蹲下,却没有去理会那半边剑穗都染红了的长剑。

他静静看着萧疏,萧疏身上有许多血污,一些是别人溅上去的,更多的,是从他自己身上的伤口中流出。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燕逍开口:“婴儿何辜,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生辰。”

萧疏顺着他的话,口中喃喃念道:“婴儿何辜?”

接着,他自嘲地笑了起来,“哈,那就是朕的错了?平掖那一战,胜则兴,败则灭,是朕,没有给他一个坦荡的未来?”

龙椅上的婴儿似乎被两人的对话声惊动,在襁褓中蜷动着想要往萧疏的方向靠近。

突然,萧疏一把抓在了燕逍手臂上。

“你说,当初如果我没有在那件事中,将你当做替罪羊,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个模样了?”萧疏睁大眼睛看着燕逍,语无伦次地询问道。

燕逍认真地想了想,轻声回应:“我不知道。可是如果当时你不那么做,应当早就被太子抓住把柄,直接除掉了也不一定……”

萧疏随着他的话回忆起当年的场景,突然大笑出声,“也是……”

他看着燕逍,“如果再来一次,也许我还会那么做。”

燕逍却是点了点头,“你向来有壮士断腕的魄力,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能做什么。”

萧疏也点点头,“所以,这一路走来,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没做错什么……”

肯定了自己一路以来的决策之后,他的眼中却开始泛起泪光,“我没做错……可我还是输了……燕逍,我输了……”

燕逍低着头,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种事情本就是一场豪赌,输了便一无所有。”

说着,他的目光从萧疏身上的伤口移开,抬头与他对视,“但是输了并不能说明什么,能入局,已经是这场赌局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萧疏闻言笑了笑。

他捂着自己流血的创口,突然道:“如果对手是你,输了似乎也是正常。”

接着,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揪着燕逍的衣袖,嘶声说道:“我败了,你一定要成为最后的赢家。我不允许……不允许像萧栩那样的废物越过我去,知道吗!”

燕逍抬头,覆上他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萧疏的手掌间沾着粘稠的血液,燕逍还能感受到那些粘稠中仅存的一点余温。

他点点头,“我会的。”

听到这句话,萧疏便开始笑,歇斯底里地笑。

整个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着他凄厉的笑声,像是要把这几年沧海桑田的变迁和人世遭遇的无奈都发泄出来。

但他没能笑多久,有鲜血顺着他的笑声一起从他口中溢出,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那咳声急促,却低哑。

他握着燕逍的手开始收紧,像是在最后祈求一点什么,“帮我,帮我杀了他……我不要,不要他像我一样,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父皇的错误和,和……”

最后几个词萧疏没能说完,随着他合上双眼,殿中重归寂静。

燕逍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半晌后,轻轻将萧疏的尸体放倒在地上。

他看着昔日至交染血的眉眼,即使知道他听不到了,仍旧轻声答应道:“不会的。”

他直起身,将龙椅上的婴儿抱了起来,朝外轻轻喊道:“燕二。”

燕二闻声,闪身进入殿中。

他在燕逍面前跪下,“侯爷。”

燕逍示意他起身

,之后直接将怀中的孩子交到他手中。

燕二是燕卫中年级较大的,之前也负责教导燕卫中年龄较小的一批人。

他虽然没抱过这样小的婴儿,但接过襁褓时,总归不算手足无措。

燕逍吩咐道:“把他……送到夫人那边去吧。”

燕二愣了愣,正要领命,却听燕逍又说了一句,“如果夫人不喜欢……你就先带着。”

燕二等了一会,确认燕逍没有其他需要吩咐的,便领命后直接转身离开。

他清楚燕逍单独喊他进来的心思,解下了身后的披风将婴儿裹住,寻着人少的地方往古珀处寻去。

又过了一会儿,燕逍才从正殿中走出。

安麒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燕逍对着他吩咐道:“萧疏已死,将他的尸体好生安葬了。”

安麒点头领命,“是。”

交代完了萧疏的事情,燕逍提步向外走去。瑞阳府的天幕沉沉地压下来,让他觉得有一些喘不过来气。

但很快,从东面袭来的晚风伴随着飞燕的轻啼,在这一片沉闷中撕开一处裂隙。

燕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