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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寻找传说

尽管我疑虑重重,但这样的事也只能藏于心底。水夫人念着惠姬之死直至亥夜,她又一次有了咳嗽,用绢巾掩着嘴角,我看见咳嗽使她变得满面通红,垂至腰间的长发瀑财遮住了她的半个脸颊。

我劝慰着自己的主人,让她尽量从惠姬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可她却这样说道:“很多人都在眨眼间离去,不是吗?才短短几年,这祯王府已是人去园空。我到不是只顾着惋怜惠姬,这会子,我只是想到自己,真是呢,我在想我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吗?接下去,我又该去什么地方?”

又是如此这般的言语,水夫人总能给我一种昏沉迷糊的感觉,常见这样的状态,也就当真不得。我转身熄灭了室内放在远处的几团烛火,屋子里的光亮顿时暗了下来,我说道:“夜已深了,夫人还是早些安歇,自个儿的身体多加爱惜,这可比什么都强,更何况,现在腹中的孩子也经不起折腾。”

水夫人很是听话,她像一只温顺的小鹿乖乖躺在。我坐在一旁守候着我的主人,对我来说,这样的守候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

夜在分不清层次的黑暗中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真得很静,连微弱的风声也听不到。倦意在不知不觉中袭来,我斜靠在座椅后的一根圆柱上昏昏睡去。不清楚过了几个时辰,突然,园外响起了用力敲击铜锣的声音,有人大声喊叫。我愕然惊醒,忙着跑出内室来到廊间,只瞧见园中所有的婢奴已起身站了出来,她们神色慌张,正相互间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源,没错,我敢肯定是从前院传来的。紧接着,脚步声、叫喊声全然混乱。有婢奴道:“莫不是王府里来了盗贼。”她的说话让园中的人立刻警觉,几名妇人提了木棍,摆出一副大敌将临的阵势。

水夫人自然也被吵醒,她走到外室门边,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叫来两名曾做过内厨的妇人守卫在主子左右,心想如果真是来了盗贼,一旦闯进后院,我便指挥着让妇人护送主子撤往祯王府西侧的隐秘处冼池,我相信也只有冼池在王府中是唯一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梨园中没一人走出园门,在此当口儿,我们只能在园中等候消息。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喧杂逐渐趋于平静,正当我准备遣人到赫王妃处问讯情况,只见有七八个人提了灯笼朝梨园走来,我让主子返进内室,并指派那两名手持厨刀的妇人守在门外。这时候,灯笼在园门停了下来,有一人独自儿跨门进园,由于夜深光暗,我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可以肯定并非盗贼。我走下台阶迎了过去,那人低沉着略显沙哑的声音说的哦啊:“刚才府中进了盗贼,已经赶出去了,夫人这边没什么事吧。”

“乍穆?”我惊讶叫道:“你是花奴乍穆。”

乍穆没有理会我的惊讶,他继续说道:“如果夫人安好,我们还要赶过去王妃那边看看。”

“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今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太多的疑问让我竟觉得有点儿兴奋。乍穆说道:“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好好护着主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说完这话,他转身出了梨园,跟随其后的是提了灯笼的七八个高大壮实却很是陌生的青年男人。

知道驱走了盗贼,园中的婢奴便陆续散去。我带着困惑回到内室,只见水夫人坐在床边,她望着我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会如此喧吵。”我回道:“前院进了盗贼,已被驱赶出府,没事了,夫人大可安心。”我并未向水夫人提起乍穆,她也没问提了灯笼过来梨园的是谁。经过先前一番折腾,水夫人阂都已没了睡意,我们彼此沉默着,各自想着就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种种疑惑。

上部祯王府第十六章托孤

第二天清晨,有婢奴聚在一起谈论着昨晚的仙境,我侧耳听着,希望能从她们的口中得些关于乍穆的情况,可说来说去,却始终没听见乍穆的名字。巳时,赫王妃带着悬姬来到梨园,她一进屋便对水夫人说道:“昨儿夜里妹妹可曾受到惊吓?”水夫人道:“说真话,起初我并不知道发生何事,后来知道了,说是盗贼已被赶走,就这样糊里糊涂把个凶险的场面走过,哪还会有什么惊讶。”赫王妃道:“这样最好,本来我想着事过之后就来梨园,可乍穆带了一帮人过去闻询,说话间就给耽搁了,又想已是半夜,不宜叨扰妹妹,所以只能拖至现在才过来探视。”

“乍穆?”水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赫王妃说道:“可不就是乍穆,正是他不知从哪儿找来几个年轻的男人,哥哥英勇神武,没费什么气力就把盗贼给赶跑了。”

水夫人低头想着乍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唯一能有记忆的也许只是那只用藤蝶编织而成的小鹿。

再一次遇到乍穆是在几天后的一个黄昏,奇怪自己怎么会无端来到冼池,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冥冥中得到莫名的牵引。我站在冼池旁的围栏边,瞧见乍穆头戴斗笠,似乎等我已久,他望着我说道:“夫人近来可好?”对乍穆种种的疑惑让我直接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说这话的时候我几乎忘记了他曾是祯王府的花奴,再往前,他可是已故亲王的近身男仆。

乍穆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他直视着我说道:“你一定要明白,当灾难降临王府的时候,你务必把小公子和那枚墨玉带出大城,这是你的责任。”

“小公子?”我不知道他说的小公子是谁,但直觉告诉我乍穆所说的小公子并非悬姬。乍穆很简单的说道:“你会知道的,到了该明白的时候自然都会明白。”他没回答我的提问,说完这话便转身很快离开了冼池。

无论怎样,在此乱世之际,乍穆和那一帮青年男人出现在祯王府到底是一件好事,他们能让居住在府中的众多女眷得以情绪上的稳定。

夏天就在这乱哄哄的世道中艰难度过,转眼秋至,我们知道了干滋二十余万大军已向越国的都城逼近,据说,现在距大城只有三个部邑了。由此可以得出,越国的军队已经全面溃败,我们得不到关于弘亲王的任何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为水夫人的即将临盆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就在这个时候,干滋的先遣部队已兵临城下,他们正在确定着强攻城池的具体时间。

滞留于祯王府的最后一批从西门撤走,余下的已不足五十人,其中,包括了乍穆和他带来的七八名护院勇士。赫王妃提议让水夫人从梨园搬过去和她同住,只说拢在一起,如果真发生什么意外也好多个照应。我同意赫王妃的主意,认为非常时期就该以非常的方式共同面对。

水夫人大腹便便,执意着不肯离开梨园,在她的认知中,自走进祯王府一直到今天,她只把梨园当成是唯一可以栖身的地方,眼下虽时局混乱,且危机四伏,但她只愿留在此中,任谁也别想改变她的想法。我们无力左右她的固执,只能放弃做罢。

这天中午,也就是在大城即将沦陷的几天前,赫王妃的父亲庄亲王急匆匆走进了祯王府,他力劝自己的女儿尽快离开大城,如果估计不错的话,十日内,我们的国都必将陷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父亲快别说了。”赫王妃阻止庄亲王继续说下去,她端坐在藤椅中说道:“早些时候介戎也曾向我提过这样的建议,但却遭到了拒绝。父亲你也该桃想想,做为祯王府的王妃,丈夫随军生死不明,难道我就能抛下这儿所有的一切选择逃亡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再说了,这府中上下满眼望去皆是女流,在此当口儿,需要的正是一个可以给予她们指望的主人,我走了,指望也就没了,如此举动又岂是从庄王府走出来的女人该去做的。”

赫王妃的话让庄亲王不知该怎样接下去,他低头沉思着。赫王妃继续说道:“面对大城或是祯王府即将面临的灾难,我早有决断,总之逃离是万不可选的。”庄亲王明白现在无论说什么对眼前的女儿来说都已丧失了任何的意义,他想了想说道:“既如此,那悬姬呢?你有没有为她的去处做出安排。”赫王妃说道:“眼下,我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悬姬了,今天瞧见父亲,只想着让她随了庄王府离城,好歹也能留下一条性命。再则,也是给弘亲王续了血脉。”

想着女儿的未来,庄亲王不禁老泪纵横,他深知破城后对祯王府所有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强忍悲痛,望着女儿说道:“现在也只有西门还能逃出去了,悬姬我这就带走,你也要为城陷之后该怎样面对早做准备。”

赫王妃微微一笑,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已有了计较。不一会儿,女官带领着悬姬来到她的身边,赫王妃摸了摸悬姬的脸蛋儿,随后对父亲说道:“往后的日子悬姬只能依靠父亲和庄王府了,假如有那么一天,当然,我说的仅仅只是假如,假如弘亲王还能活着回来,父亲可把悬姬交付于他,万一终生不得谋面,她也就只能算是庄王府的人了。”赫王妃的话让做父亲的庄亲王有了哽咽,他说道:“对悬姬,你大可放心,我定会妥善照顾。”

悬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转动着一双很是机敏的眼睛瞧着庄亲王。赫王妃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簪子,她说道:“这是弘亲王送予我的信物,父亲拿去好好收藏,就当日后留给悬姬的一点儿念想。”庄亲王小心收下,又一次让眼泪流了下来。

赫王妃命一女官抱了悬姬跟随着庄亲王离开祯王府,刚至园门,悬姬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叫嚷着只是不肯与母亲分开。赫王妃红了眼圈,强忍着内心的疼痛返回内室,此情此景,她没有勇气隔了纱帘目送父亲与悬姬渐渐远去的背影,赫王妃知道这样的离去,多半应该是永别了。

上部祯王府第十七章噩耗

话说梨园这边,水夫人终于有了待产的征兆,我忙碌着,为主人的即将分娩做着准备。产婆已等候在外室,她把一会儿该注意些什么全都对我做出详尽的交代。日刚落,赫王妃闻讯赶了过来,她一进屋瞧见我便问道:“你家主子现在怎么样了?”我答道:“申末便有了阵痛,产婆叮嘱说在这当口儿只能随时侯着。”赫王妃在外室的藤椅上坐了下来,她说道:“我也在这儿侯着吧,只有瞧见母子平安我才能够得以安心。”

我给赫王妃奉上云茶,赫王妃道:“我这儿不用伺候,你还是小心照顾你的主子才是。”听了这话,我便返进内室,再次把注意力转向了我的主人。

躺在的水夫人脸色惨白,她已没什么气力阂说话了。凭借着对主人的了解,我能明白现在的她最想做出不测安排的只有那枚墨玉。当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是指产子过程的顺利,水夫人将会对刚出生的婴孩添进太多未知前途的忧虑。

有此忧虑并非是我的主人无据自扰,因为她相信弘亲王是无论怎样也回不来了。自己呢?对自己,水夫人更是失去了信心,她曾无数次对我说过大限将至,既然知道即将面临大限,对婴孩,她又怎会放心割舍呢。

是啊,我是不会忘记我的主人不止一次把墨玉和婴孩托付于我,为此,我也向神灵立下过誓言。明白,我真得明白接下来,如果遭遇不测,我该担负起的将是怎样的责任。

水夫人始终没有说话,她实在太虚弱了。这时候,花奴乍穆突然出现在梨园,他正与赫王妃在外室说话呢。我奇怪极了,对乍穆随时随地的神出鬼没,我一直都怀有太多的困惑与不解,这会子听见他的声音,我忙着走了出来,想弄清楚他的冒失闯入到底所为何事。

“怎么——怎么会如此之快?”从赫王妃说话的语气中,我不难听出藏了些惊讶与不安,但表面上,她克制自己,尽量摆出一副无惧的样子。乍穆说道:“干滋兵士攻城已有一个多时辰了,现在北门只怕是难以坚守。西门,西门临山,可算得上是天然屏障,现在看起来,也只有西门是唯一可以逃出去的路径了。”

在赫王妃心中,尽管早有预料大城的必将陷落,但此时真正降临,她还是显出了难以镇定中的无措。乍穆望着赫王妃,他在等待这位祯王府的女主人下发指令。

糟糕透了,眼下的局势让赫王妃没了任何的主张,她问道:“府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吗?”乍穆回道:“已经到了这般境地,想要隐瞒也是无益。”从他的话语中不难看出,王府上下应该都已清楚明白此时置身的是怎样的险境了。

赫王妃想着返回自己的园中做些城陷后的准备,其实,到了这样的情形,已经没什么还可以去准备的了。现在,她能对乍穆说的话只有一句,于是,我们在静得令人发慌的氛围中听见赫王妃幽幽说道:“你去告诉府里所有的人,叫他们逃命去吧。”

赫王妃话音刚落,一片哀哀的悲泣之声顿时从梨园四下蔓延开来。乍穆听从了赫王妃的指派,他肃然着神情,转身走出梨园。

正当人人惶恐之际,有值守园门的婢奴慌张来报,说园外有人请见王妃。这时候的赫王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或什么事需要请见禀告,她让婢奴把来人引领进外室,我们看见进来的那人身材高大,散乱的长发几乎遮掩住了半个面孔。借着烛火的光亮,赫王妃仔细辨认着,毋庸置疑,这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人全都吃惊不小,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天哪!该不会是梦里的幻影吧。

赫王妃颤抖着嗓音说道:“因泰——你是因泰?”来人扑地而跪,他哭着回道:“在下正是因泰。”

“主子——你的主子呢,他——”赫王妃无法让自己得到平静,她问道:“你的主子也回来了吗?”

因泰没有抬头,他把额头贴到地面上说道:“主子他——他回不来了。”

赫王妃只觉着心头一绞,仿佛立时就要晕过去一样,她努力恢复着,希望把镇定强迫出来,但试了试似乎徒劳。我忙着倒了一盅凉水送上,赫王妃浑身软绵无力,甚至就连接过茶盅的力气也没有,她闭上眼睛,我能清楚看见两行泪水没了节制一个劲儿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

从进屋开始,因泰的哭泣没得到过收敛,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们知道弘亲王是在伊江战役中阵亡的。因泰的详细描述让我立刻想起了水夫人曾有过的那个梦,不错,那情那景果真和水夫人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的确如此,在伊江岸边,弘亲王背部中了七箭,当时,因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子在血一样绚灿的黄昏中慢慢倒下。

我完全可以想象当时鏖战中的壮烈场面,在伊江以南,弘亲王率部众约二十余人与敌军混战。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拼杀,上百名干滋勇士手持弯刀,游戏般砍杀着越国兵士,弘亲王与其部属边战边退,十分狼狈的抵御着敌军的追赶。是的,在伊江岸边,因泰护卫着主子没显出半点儿的畏惧,他大声喊叫着迎向敌军,而就在这时候,干滋的射手们举起弓箭,他们朝着弘亲王发出致命的羽箭。

因泰回转身来,瞧见自己的主子倒扑在沙滩上,银色铠甲已让鲜血染红。为了不让主子的遗体被敌军多去,他冲过去抱着主子跳进了发出巨大咆哮声的伊江。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佑,也许是主子曾让他活着返回大城,不知道随着江水漂流了多长时间,当因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沙地上,就这样,他奇迹般活了下来。

因泰没有说谎,当战争进行到最为艰难的时段,弘亲王曾凝视着因泰,他说如果能活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因泰,活下来就一定要返回大城,在祯王府,悬姬捍出世的公子还等着他们前去救护呢。

我有理由相信弘亲王临终前的嘱托,是啊,当大城或者是祯王府即将变成废墟之前,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带领着两位公子选择逃亡,毕竟,他们是可以让血脉延续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希望,我从未怀疑过天神恩赐给我们的希望。正当大伙儿陷入无限的哀痛之际,猛然间,我们听到从内室传来响亮的婴孩啼哭声,这声啼哭无疑正是能让祯王府看到的希望。

上部祯王府第十八章逃亡

产婆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神色不安,说道:“真该恭喜呢,下生的是一名男童,可夫人她——”

“夫人——”赫王妃从藤椅中站了起来,她急急问道:“夫人怎么样了?”产婆道:“流血太多,再加上夫人的身体过于虚弱,恐怕——”

我快步返进内室,赫王妃也随后跟了进来,此时我瞧见的水夫人很是安静,她牵动着嘴角微微笑了笑,说道:“弘来过了,刚才,就在刚才他来过了,他说会在园外等我,真的,真是这样的,他现在正等着我呢。”赫王妃没说什么,只是好好望着水夫人,水夫人接着说道:“我先走了,姐姐也会来的,最迟明个儿晚上就会来的,到那时,我们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我也会去的,我们三人——”赫王妃的语气里显透着无限的凄凉。水夫人把目光转向我,一直微笑着,她说道:“你我虽是主仆,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妹妹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带着那枚墨玉和越公子逃离大城的,妹妹费心,我只能在这儿拜托了。”

我流着眼泪说道:“夫人尽可放心,神灵看着我呢。”提起神灵,无非是想重复我曾发下的誓言。水夫人道:“我明白了,鹿——那只用藤蝶编织出来的鹿——我真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一直想弄清楚关于鹿的秘密,但水夫人没有给予我想要知道的答案,她走了,走的时候如此平和,如此安详。

我们谁都没过多的时间为水夫人哭泣哀嚎,因为这时候的干滋大军正在攻城呢。由于有了弘亲王的嘱托,因泰简单的梳洗之后便一直守卫在我的身边,他知道接下来我该做的事就是带着那枚墨玉和越公子逃离出城了。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现在唯有西门还能出去。赫王妃呢,她该如何抉择,在这关键时刻,我想我应该对祯王府的女主人做出最后的劝说。

花奴乍穆俨然成为了一名勇士,他提着长刀来到梨园,我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你呢,你有什么样的打算?”之所以这般问话,完全是怀疑他与藏在水夫人身上的秘密有着一定的关联。乍穆说道:“有因泰将军护艘就放心了,在这儿,我只能说逃出大城,你们务必往西行走,走出越国的疆界就安全了。”

“鹿呢——”我突然想起鹿,到了现在,乍穆总该给我些提示吧。他瞧着我说道:“你会知道的,到了该明白一切的时候你总会明白的。”乍穆仍没对我的困惑做出释疑。想从他的口中探悉种种看来是不太可能的事了,我换了个话题说道:“王妃呢?我是说赫王妃该何去何从。”乍穆低下头没有做答,显然,他已经知道赫王妃最后有着的该是一种怎样的归宿。

次日一大早,天刚放亮,赫王妃带了女官以及几名婢奴来到梨园,在她的安排下,我们把水夫人的遗体用白布裹起来,随后,由乍穆和那帮护卫王府的勇士在后园冼池旁一块隐秘的空地上将我的主人草草安葬。

赫王妃坐在梨园,她保持着长时间的沉默。我却得不出丝毫的空闲,忙碌着,从昨晚越公子下生开始我就一直忙碌着,把那枚墨玉藏进怀中,紧接着,收拾些值钱的物件,我要走了,准备些说应该是逃亡,逃离出大城,我会按照乍穆的指示一路向西。西?是啊,越国的西方会有什么样的境况等候着我呢?对此,我一无所知。

望着显现出空荡死寂的祯王府,望着人去廊空的梨园,禁不住让我感到一阵心酸。我走到赫王妃身边,她已恢复原有的平静,只见她坐在藤椅中,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她把沉思间的目光移向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府呀。”我说道:“今晚,就在今晚——”

赫王妃看了看湛蓝且没有一丝儿游云的天空说道:“该来的就要来了,该走的也就这样走,今天看来事事皆无常啊。”

乍穆走进梨园是下午的事,他告诉赫王妃该准备好的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又说东门快守不住了,如果估计没错,两个时辰左右干滋的军队便能破城而入。

我不知道乍穆说的安排妥当是指什么,于我而言,现在我只能等待夜幕的降临,因泰亦是如此,想好了,很多能想到的全都想过了,我们决定趁着月黑夜,混杂在人流中朝西门有山的那个方向逃去。

至于宫里越王和他的妃嫔将有着怎样的出处,这就不是像我这样的人所能关注的了。日近黄昏,只见西方天的边缘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绚灿的猩红渲染着形态各异且显肮脏的团团浮云。这时候,有火光从城东开始燃亮,因泰早已换上寻常百姓的装束,他用粗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