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59情愫(1 / 1)

作品:《[笑傲同人]天下大乱

这……太别扭了。

他与林平之也曾抵足同眠,也曾在雨雪交加时相依相偎;然而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刻这般让令狐冲心觉别扭。他本就不习惯与人过近的接触,如今身侧之人手臂就揽在自己腰上不说,二人还都是裸着上身……

每每自己为人所制,令狐冲就会警觉到极点;因此,尽管林平之已说明不会再做甚么,令狐冲却依旧无法放下心来。想到自己是怎么中了对方的计,令狐冲不由心道:昔日我苦苦相求,才为林师弟求来使内力快速增进的功法;如今看来,还真是作茧自缚了。

先前令狐冲只是觉得东方不败虽然慷慨得异于常态,但林平之能习得吸取旁人内力的法子也是极好;如今却觉得,若林平之不曾习得此功内力便是依旧不如自己,自己也不会陷入当前的窘态了。

肌体相触,林平之很容易就察觉到对方身子的僵硬。强自将笑意压下,林平之语气失落道:“大师兄与我果然是生分了,不过是大被同眠就让你紧张至此?想当初在福州向阳巷老宅,你我可是做过比这更亲密之事呢。”

只需听得“福州向阳巷”几个字,令狐冲就知道林平之所指为何了。事发当时他本不想为对方解决欲|望,然而林平之走火入魔有性命之危,他就不得不帮对方做那事;如今听林平之以此事调笑自己,令狐冲语气不禁冷厉起来:“林平之,你怎么敢拿这件事消遣我?”

林平之一笑:“大师兄生气了?你可是觉得,当日我是佯装僵瘫骗你?”复又严肃道:“大师兄,你可知道,那日我是当真下定决心要练辟邪剑谱来报仇?我引你为我泄火不假,但此事于大师兄你可没有半点损害;若我当真自宫,那日之事便成为师弟我唯一的念想了。”令狐冲心中一震,斜了目光看向林平之的方向;虽然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令狐冲却能猜到此刻那人有多认真。

你……对我竟是这般……

若是不相干的人,怕是对方为他死了,令狐冲也不会有半点动容;若是对方还敢对他有轻薄之举,说不得令狐冲会亲自下手杀之。可是林平之非但不是“不相干的人”,还是令狐冲极在护之人;如今对方一番真情告白,竟然让令狐冲心中起了波澜。

不愿话题在情|爱之事上逗留,令狐冲发问道:“今日你同余沧海决斗时,到底是怎么了?谨慎如你,定然不会在仇人面前放松警惕,更不会在那要紧关头坐下调息。”

林平之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先前在福州之时,东方不败先是将我原有内力吸得一点不剩,之后又以口诀授我此功。先前我吸取而来的旁人内力皆可为我所用,今日却不知怎的,各道真气皆向丹田涌入胸中疼痛难耐。幸而之后我依口诀运功,又将异种真气全部逼回经脉之中了。”

令狐冲应了一声,心中隐隐觉得此事不对劲:前世之时,他对逍遥派诸般武功也算了解一二。虽然他不清楚北冥神功修练的法门,却不曾听说修炼此功需得散去原本内力也未听说北冥神功会有内力反噬之险。他此刻虽怨林平之,对林平之的关心却不曾减少半点,当即说道:“兴许是你修练之时出了岔错,以致留有隐患罢?待我日后回了神教,将你这情状向东方请教一番就是。”

林平之笑了一声,语气中似有他意:“东方不败怕是巴不得我误入歧途走火入魔而死罢?大师兄去问他,倒还不如我自行琢磨来得可靠。”

令狐冲听林平之如是说,不由眉头微皱:“林师弟,休要多想了,东方他不是那种人。”在他看来,东方不败绝非良善之人不假,却也不会在人家背后使阴招;这等手段,那人多半是不屑为之罢?

林平之阴森森地说道:“大师兄,你好相信他。他那么好,难怪你随他而去,连名声都不要了。”不过片刻,声音又恢复为平静带笑的语气:“他对你的心思,与我别无二致。日后大师兄与他结交可要多加小心,不要被他哄骗了去。”

令狐冲本想辩解几句,然而细想林平之的话,却觉得对方所言并无可驳之处:他二人哪里有甚么区别?还不都是对自己起了绝不能应承的心思?

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令狐冲又转念想道:东方他虽然行事霸道,却也不会藏着掖着,我好歹还可有所防备;林师弟他时而如从前那般体贴时而又咄咄逼人,却是让我捉摸不透了。如今他大仇已报又习得旷世奇功,再不需要我记挂,明日我便早些离开罢。华山与黑木崖相去甚远,从此我再不见他就是。

林平之若是知道令狐冲的打算,说不得会立时翻脸。然而他不知对方心中所想,是以仍是和颜悦色:“师弟我是乏了,大师兄也早点歇息罢。”

话毕,屋内瞬间陷入寂静。半晌,忽然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唉……大师兄,我想要的不多,唯一所求便是你能在我身边安枕。这微末的愿望,你竟也不能为我达成么?”

没有应答之声。然而,屋内若是燃了灯,便可看见令狐冲面上并无半点睡意,一双黑眸中明暗不定。他已不信任林平之,怎能在对方身边无忧安睡?

若论身体的距离,令狐冲与林平之从前不曾□相对,此刻可说是前所未有过的亲近;然而若论人心,他二人却是愈发地远了。

***

“你又惹了甚么麻烦?”那人才推门进屋,东方不败便问了这样一句。令狐冲回身将门阖上,笑道:“我可是梳洗了一番才来寻你,不想还是瞒不过东方。”

“你既已习得凌波微步,脚程不会比本座慢上多少。就算你与你那位好师弟秉烛长谈耽搁了一夜今晨才赶回黑木崖,酉时之前也能返回。现在可是近亥时了,若非有事绊脚,你岂会这么晚才回来?更何况……”东方不败起身,踱步到了令狐冲面前;本是以食指轻挑了对方一缕头发,待看到令狐冲欲向后退时,忽然手指使力紧紧扯住了对方的发丝:“血腥之气洗的掉,煞气却是洗不掉的。你杀人了数量还不少,是也不是?”

头发被人扯住,令狐冲便只能维持着与东方不败不逾一尺的距离相对而站。“我可不曾杀人。我岂会因为个人恩怨挑起神教与五岳剑派的争端?我只是挑了他们的手脚筋脉,让他们再习不了武罢了。”

面前这个人,有时心狠的程度并不亚于自己——这也是对方能让自己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东方不败笑了笑,放过了对方的头发;先一步落座,而后抬手示意令狐冲坐下:“五岳剑派合为一派扬言要与我教作对,这本就是头脑发热不自量力之举。不能继续练武,正好可以修身养性平和心境,你这举动还是帮了他们。寻你麻烦的,到底是何门派?”

令狐冲坐定之后方道:“我回来时遇上了嵩山派门人,他们说我杀了青城派余掌门,要我为之偿命。”东方不败当即了然:“原来。左冷禅同余沧海交情甚笃,如今余沧海为人所杀,嵩山派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你可认下了?”

令狐冲一挑眉:“自然。余沧海本就是我杀的,我何以不敢承认?”闻言,东方不败却是冷笑了一声:“就算人不是你杀的,你也会承认罢?嵩山派行事不会善罢甘休,若你不将这责任担了,他们多半会查到你师弟头上。到时候,你师父怕是会去寻他的麻烦。”

话说到此处,令狐冲已惊讶起身:“你不是不喜欢我师弟,怎会将他的事查的如此清楚?”东方不败一怔,微恼道:“本座想要做甚么,哪里轮得到你过问?”

情爱一事,有时与权谋争斗亦有相似之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不将那林姓小子查个清楚,他如何得知令狐冲对其另眼相看的缘由?只是他尊为教主又素来气傲,这等事情岂可说与令狐冲听?

对于东方不败的古怪脾性令狐冲早就习以为常,当下主动引开了话题:“我虽不曾对嵩山派门人下杀手,然而余沧海死于我手却是事实。日后若有好事者以此大做文章,那我岂不是给神教添了麻烦?”

东方不败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了几下,语气中暗含责备:“谁让你一定要若插足此事?福州林家与青城派本就有莫大仇怨,与其为你师弟遮掩,倒不如大张旗鼓地宣扬余沧海是你师弟所杀。到时候,且看岳掌门如何处置罢。杀人偿命本是天经地义,岳掌门不维护你师弟,那就是不辨是非。然而他若站在你师弟这边,新仇旧恨相加,嵩山华山两派掌门便可狗咬狗,这岂不有趣?”令狐冲叹道:“我当时哪有功夫想那么多?他既发问,我便承认了。”

东方不败抬眼看去,正看到令狐冲以手指按揉额角,显然是经过白日的赶路并厮杀已经累得狠了。忽然,东方不败心底一软,竟动了亲自去为对方纾解疲劳的念头。他行事向来随心,当即起身走到令狐冲身后,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令狐冲按压太阳穴的手上。

手忽然被人握住,令狐冲不由一惊。只听东方不败说道:“事情既已发生,多想亦是无用。五岳剑派相较神教而言,根本不堪一击,何须为他们耗费脑力?”知道对方是特意安慰自己,令狐冲不由心中一宽:“多谢。”然而他将这件事放下,脑中又浮现出另一件十分记挂的事来:“东方,你交给林师弟的内功心法可是有晦涩难懂之处?”

东方不败手上动作一顿,沉声道:“何出此言?”令狐冲回忆着林平之的叙述,说道:“林师弟他已将功法学成,可以将旁人内力吸纳为己用。然而昨日他同余沧海对剑之时,却突然觉得内息翻涌着实难熬。想来该是那功法有甚么容易练岔的地方,抑或是……”话未说完,令狐冲忽觉颈间一痛——东方不败竟然扼住了他的喉咙。

只听东方不败冷笑道:“抑或是甚么?令狐冲,你竟敢疑心本座设计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