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对于怀音声泪俱下的请求，亚当斯表示将信将疑：这姑娘没有理由骗人，但为什么她之前不说清楚？与猎手病毒相关的讯息应该争分夺秒上报才对，没必要等到现在。

他质疑的理由很充分，理所应当地问出了口。

怀音稳定下心神，解释道：“前段时间，在加入omega组织之前，我被一伙人贩子绑架。被关进小黑屋里的时候，我遇到了那只omega。她也被绑架了，后来她告诉我她的血液有毒，喝了她血的人都会得病。我本来不信，以为她想要逃避被抽血。”她喘了口气，情绪陡然高涨，“可是现在看到了这些尸体的模样和她所描述的一毛一样。我终于信了！”

咳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说多了，果然有熟练的一天。当心头的热血与冲动过去之后，真叫她为未来世界做大无畏的牺牲，臣妾做不到啊！万一他们一冲动就解剖了自己qaq，结果丧尸君们依旧摇旗呐喊着占领世界，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还是留在角落里做个暗搓搓的助攻吧。

“那后来呢，那只omega去哪了？”亚当斯的眉毛纠结地缠在一起。

怀音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被救出来之后就和她分开了，再也没联系过她。”

“那你联系这里的主管有什么用？”亚当斯无奈问道。

“额……”怀音摸摸鼻子，眼中精光一闪，“我觉得这个情报很重要！那只omega也感染了病毒，甚至于说她就是病毒的根源，可是她吃好喝好，也没像咬人，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说明不能放弃治疗，这个病是有救的！”先面见了关键的研究人员，混入内部再说，其他事情还可以吹嘘嘛！

亚当斯摩挲着不存在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然后敲了下她的头：“你说的有点道理。跟我来。”

身后的次人类依旧狂躁不安，笼子摇摇欲坠看得人心口一阵恐慌。怀音经过他们身边时叹息，如果当初有它一半刚猛，早就独自称霸瓦尔星，也不会出来祸害群众了。

她亦步亦趋跟着亚当斯穿过丧尸尸体林立的实验室，来到了内部办公区域。

***

实验室的负责人听完解释之后，满是褶子的一张脸变得更加皱褶丛生。

他沉吟半天，没有怀音想象中的追问下去，而是提出了一个令他们两人震惊的想法：“alpha与omega身体结构有极大的不同。也许，也许omega是能够承受住这种病毒而不变异的。只是每个omega都承受不了次人类残暴肆虐的噬咬，在omega的身体做出反抗之前已经死亡。对！说不定就是这样！”

他脸上的褶子只松开了一秒，又重新聚拢起来。他严肃地敲定结论：“说不定突破口就是omega，要验证这个想法只能用omega做活.体实验。”

怀音几乎都要厥倒，亚当斯竟然还赞同地点头。她真想摇着他们的肩膀：不是每一只omega都能成为完美进化体啊。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亚当斯瞥见了怀音瞬间惨败的脸色，一猜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解释：“实验室里有很多未觉醒的omega克.隆.体，他们没有意识，或者说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过。用他们来进行实验，最恰当不过了。”

怀音这才松了口气。

研究出猎手病毒的克星是现在最紧急的事，一切都可以为它让步。好不容易有了个靠谱的新想法，自然是立刻就验证。

他们取出了一具omega的克.隆.体推到了实验室里。克.隆.体身穿着单薄的白色病服，头发被剪成板寸。那毫无血色的薄唇和沉睡的姿态，就如同陈列在橱窗里被随意摆弄的模特。怀音看了眼他的名牌：编号19290。

几种的简单测定过后，空白的记录纸填上第一行字：所有指标都处于正常的范围内。

在负责人的眼神示意下，研究员从次人类体内被提取出的一部分液体通过静脉灌注入编号19290体内。

一分钟后，心电图上的平缓心跳突兀地升起来。它每一格的上升使所有人的心跳频率也逐秒递增。

伴随着骤然加速的心跳，那只omega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安静的玩偶被上了发条，躁动不安地开始在床上扭动。数道炽热的目光一时间投掷在他身上。

可是，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让他平静下来，反而加剧了他的反应。扣住他四肢的镣铐与病床的杠杆剧烈摩擦，尖锐的声响划破空气，不断穿梭于每个人的耳际。

负责人镇静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丝裂缝，嘴唇有些哆嗦：“等等，再等等……”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劝阻别人。

一根根青筋在编号19290太阳穴处爆出，他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破，那承受着莫大痛苦的模样让旁人也不禁捏一把汗。

褐色的血液缓缓从唇角流淌下来。亚当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除去变色的血不说，他的嘴唇也渐渐呈现出绛紫色。

“老师——”

负责人握紧的手又松开：“打镇定剂。”

话音未落，编号19290紧紧闭着眼睛，嘴巴大张，发出了野兽般的一声咆哮——

心电图上紊乱的波纹终于骤减，直到趋向于零，最后停歇。

短短几分钟，编号19290的一切生命迹象停止了。挣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咆哮声大概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嘶吼。

实验室重回寂静。猜想被印证，绝对不可行。

刚才那一场徒然的抗争仿佛为众人的脸上都涂了一层晦败的色彩。就算是怀音事先能预知事态的发展，心里也不免有一阵失落——毕竟原以为的曙光现在竟只是一划而过的萤火，还目睹了一个生命消亡的全部过程，这种滋味真是不好受。

负责人颓丧地倒在椅子上，手指用力插.进头发，叹道：“不行不行！肯定是因为那个omega体内还携带有别的物质。要是见到那个omega就好了，不，要是能有她身上的一滴血液，一根头发或者唾沫也行啊！”

负责人的话犹如一双大手，怀音脑中的弦陡然被扣紧，奇异的神采在眼中忽闪而逝。